因為這通電話,虞了原本被這大山陶冶得寧靜祥和的生活又被攪亂了。
他想過乾脆關機,但是這麼多天,難道要因為程西梧一個人搞得所有人都聯係不上他?
格局太小太戀愛腦,還是算了吧。
不關機,那就隻能等著程西梧的電話打進來。
這種感覺就像不痛不癢的時候開開心心跑去醫院,結果一不小心確診了個不治之症,然後就開始數著日子等死期到來。
他寧願晏嘉沒告訴他,好歹這些天他還能睡個好覺。
訂婚日前三天,程西梧沒動靜,訂婚日前兩天,程西梧還是沒動靜,就在虞了滿懷期待程西梧已經取消了這個腦殘的連線計劃時,準新郎的電話在訂婚日前一天打進來了。
虞了:“”
何必這麼玩心跳搞他心態?
“喂。”他調整好語氣,儘量情況得叫人聽不出異樣:“師哥,新婚快樂,找我有事?”
程西梧笑了:“還沒到日子呢,你怎麼不乾脆祝我新年快樂?”
虞了:“也行,新年快樂,提前祝賀總沒錯。”
“不用提前。”程西梧笑道:“你不是說忙來不了現場嗎,師哥專門給你準備了個線上祝福環節,讓你不用來現場也能參加師哥訂婚儀式,怎麼樣,高不高興?”
高興,高興得都快上天了。
想過這事紮心,但是想到親口從程西梧嘴裡聽見這些話會這麼紮心,虞了已經快要連客套的笑都維持不住了。
幸好走廊沒鏡子,不然他一定會被自己現在的樣子醜到。
“師哥。”他明知故問:“訂婚儀式是在三天後是吧?”
程西梧:“對了,還沒告訴你,因為小慧家裡一些原因,日期提前到明天了。”
“啊,明天啊。”
虞了盯著院子裡那株粉色的繡球花,語氣是與表情不符的遺憾:“那真不巧,明天一整天我都有事要忙。”
程西梧口吻玩笑:“能有多忙啊大忙人,連接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虞了:“嗯,沒有。”
電話那頭沉默了,虞了指尖勾著欄杆邊緣,也沒有說話。
水財在青石上睡覺,大黃趴在它腦袋的位置,屁股對準它,尾巴在它鼻尖上一掃一掃,難為這樣水財也不醒,睡得那麼香。
客棧,院子,花,樹,貓,狗,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美好,如果他沒有接到這通電話的話。
他都離開蕪城了,走了這麼遠,為什麼還要不停聯係他,為什麼還非要他參加什麼訂婚儀式。
他想,他有點煩程西梧了。
“了了。”
程西梧溫柔的聲音從聽筒傳來,不複方才的玩笑:“你是不是不想參加我的訂婚儀式?”
虞了:“是啊,不想。”
程西梧被他的直白噎了一下:“我能問一句為什——”
“你看你都馬上要結婚了,我這兒還連女朋友的影子都見不著呢。”虞了吸了口氣,重新笑道:“我去了看著羨慕,心裡多難受啊。”
程西梧似乎愣了,一個你字堵了半天,也沒吐出後麵的話。
“不是推脫,是真的忙,師哥,我現在手邊還有事沒做完呢,就不跟你多聊了,等忙完回去了再找你跟嫂子聚,先掛啦。”
虞了說完直接掛掉了電話。
他在走廊坐了一會兒,忽然起身下樓去了樹底下,一手一個抱緊了水財和大黃。
還是小動物可愛,不會用手機,不會打電話。
晚飯做好,陸邀回後院的時候,虞了正在給水財,大黃,還有那株粉色的繡球花拍照。
他抱臂站在一旁看了會兒:“在做什麼?”
“拍照啊。”
虞了擺弄著花盆的角度,頭也不回:“我都來這兒這麼多天,總得給我發小介紹一下我在這裡交到的新朋友們。”
趙小鬆跑進來,正好聽見這話,想說那也介紹介紹我,就聽陸邀問道:“你手上那個也是?”
“是啊。”虞了哢嚓一張:“我救了它一命,它交我一個朋友不過分,你說是吧,小粉。”
陸邀:“小粉?”
虞了:“我剛給它起的名字,還行吧?”
陸邀看著虞了的背影,神色不明。
趙小鬆瞅瞅虞了,再伸頭瞅瞅他的好朋友小粉,咕咚咽了口唾沫,睜大了眼睛扭頭去看陸邀,無聲詢問:了了哥哥沒事兒吧?
“先過來吃飯。”陸邀沒理趙小鬆,放下手轉身往裡走:“吃完再拍。”
趙小鬆趕緊也跟著附和:“是啊了了哥哥,先來吃飯吧,今天中午有張姨最拿手的糖醋裡脊和紅燒肉,可好吃了!”
他光以為吃了飯了了哥哥就能正常些,誰知道人根本不怎麼吃,碗裡飯就盛了幾粒飯,那麼好吃的裡脊和肉都沒動幾筷子。
他就感覺自己才端起飯碗,人家就已經擱筷子了。
“了了哥哥,你就不吃啦?”他眼巴巴盯著虞了。
“我不餓,你慢慢吃。”虞了麵色看起來與往常一般無二,就是沒什麼精神:“我有點困,先上樓睡覺了。”
“才幾點,天也沒黑就睡啊。”趙小鬆目送虞了上樓:“睡怎麼早,怎麼還有點兒黑眼圈?”
嘀咕一半,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什麼,倏地看向陸邀:“老大,你說了了哥哥該不會是失戀了吧?我看電視劇裡失戀的人都這樣,古古怪怪,還非要裝得跟個正常人一樣。”
陸邀垂著眼夾菜:“不清楚。”
趙小鬆長歎氣:“一定是,唉,了了哥哥長得這麼好看都會失戀,那我也太危險了,我得快點攢好給苗苗買裙子的錢才行,我不要失戀!”
人一旦有了壓力,無論大人小孩兒都能一秒化身拖延症鬥士,趙小鬆飛快刨完飯回去準備他的冰粉鋪子了。
陸邀收拾好桌子,抬頭望了望二樓方向,轉身從酒櫃拿出一小瓶酒,又往另一個瓶子裡勻了一半,最後拿著剩下半瓶酒上了樓。
門被敲響,虞了拉開門,陸邀就站在門口給他遞來一個精致漂亮的陶瓷小酒瓶。
“這是什麼?”虞了接了,揭開蓋子聞了聞:“酒?”
陸邀嗯了一聲:“你上次不是說它好喝麼。”
虞了想起來了,難怪他覺得這股甜香味這麼熟悉:“做什麼突然給我送酒?”
他晃了晃酒瓶:“還這麼少,兩口就沒了。”
陸邀倚在門邊:“酒助眠,不過這酒後勁大,不能多喝。”以及,他隻是需要讓虞了知道他有這麼個東西。
“好吧。”虞了蓋上瓶蓋,他現在確實挺需要喝酒助眠的:“謝了,陸老板。”
“不客氣。”
虧得那兩口酒,原本還覺得自己今晚必定失眠的虞了一覺睡到了隔天日上三竿,醒了不想起,就趴在枕頭上看窗戶外麵的銅鈴。
他和程西梧的微信好友重合數很高,尤其是他工作室的員工,好些都是他和程西梧的學弟,以至於一打開微信,全是訂婚現場的圖在刷屏。
心塞地剛關上手機準備塞進枕頭底下,晏嘉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很貼心地提醒他今天最好彆看微信也彆看朋友圈。
晚了,早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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