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包中, 信徒們的臉上也開始洋溢起了和先祖們如出一轍的微笑,眾人相聚在一起推杯換盞,隻覺得心中所有煩悶憂愁全部不見了, 他們達到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幸福時刻,真真正正的達到了“樂土”的境界。
柳靜雲幾人慌張的看著越來越不正常的景象,隻想逃離此處。
但還沒等他們邁開腿離開,幾個年輕人就將他們牢牢抓住:“彆急著走啊, 和我們在一起, 不快樂嗎?”
柳靜雲定睛一看,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她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 發現正在拉扯自己的少女, 和她曾經在古宅中看見的“祖奶奶”, 有相同的胎記!
羅木生和羅小鷗此刻也發現了不對勁, 這些沉溺在虛假的幻境中的靈魂們,以那幾個少年少女為尊,紛紛跟著湧來。
“你知不知道真正的你已經多大歲數了?”柳靜雲想掙脫,她一個人沒辦法抗衡那麼多雙手,隻能通過言語喚醒對方。
然而少女甜甜的笑了:“我很老了,我們幾個老家夥當年吃的蓯蓉少,身體裡雖然也有地母神大人的肉/體,可是還不至於變成夜魔, 我們活著就是為了等待祭師大人。”
另一個年輕人接話:“祭師大人歸來後,我們在第一夜就跳下懸崖了。”
“你看,我變得多年輕,身體多好,你離開了樂土, 以後也會和我一樣老去,不如就留在這裡,我們一起做一家人。”
“一家人!”
“一家人!”
信徒們也跟著吆喝起來。
柳靜雲簡直怕極了這群被洗了腦的邪/教徒瘋子,她不再留情麵,用儘全身的力氣推開他們,雙手握住了驟然出現的雙刀。
自從在莫宅發現了雙刀的存在後,她就已經能夠運用自如的召喚它了,她不再視這些靈魂為可憐人,手起刀落就將拉扯羅木生幾人的胳膊斬斷。
他們一口氣跑出了蒙古包,卻依然聽見失去了雙臂的邪/教徒們在幸福的大笑。
“你們看!”梁笙忽然指向天空,隻見那晴朗無比的藍天,忽然變得陰沉可怖,滾滾雷雲蓄勢待發,像是即將要迎來一場壓抑的狂風暴雨。
這裡是查乾告亞的精神世界,仙境一般的美景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隻能說明查乾告亞那邊出了大問題。
“卓鬱呢?”
幾人這才發現卓鬱早就不見了,而隨之而來的,是匆忙的腳步聲。
柳靜雲急忙迎過去,卻發現來人壓根不是卓鬱,而是她沒見過的眼盲少女,她身後還跟著莫家大宅的幾個“熟人”。
“你們怎麼進來的!”柳靜雲揮刀指向眼盲少女的喉嚨。
“先彆動手。”盲女相當冷靜:“我叫莫芃,是莫子敬的妹妹,我可以預知大部分危機情況。我的朋友們也和你們交過手,大家算是認識了,我沒必要騙你。”
“你想說什麼?”羅小鷗不耐道:“先告訴我們,你是怎麼進來的!”
“眉間用花蜜塗抹天眼,再一起陷入夢境,段佳河在外麵已經都看到了過程,所以我們在外麵進行了相同的儀式,拉住了祭師大人的手。”
“所以?”
“我預知了這裡會發生危險,我是來阻止它的!”莫芃見他們油鹽不進,冷靜的語調也帶上了幾分焦急。
她在半小時前,看見了一個景象。
她看見懸崖底部的魔花燃起熊熊烈焰,無數靈魂的呐喊在其中迸發,整座神廟也崩塌殆儘,地母神的封印被破除了。
雖然他們蓯蓉縣侍奉地母神,但也是最見不得地母神解脫的,畢竟他們深受其害。比起侍奉,更像是生生世世的看守,還要舉家逃避到神明的精神世界去,如果神跑了,他們還上哪去進入樂土。
莫芃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蓯蓉縣的。
雖說大家都叫這魔花蓯蓉為地母神,可它真正的來曆無人知曉,一旦逃脫了地底,將會發生無法預估的後果,恐怕連蓯蓉縣都將就此滅亡。
但柳靜雲並不吃她那一套,她和羅木生有相同的想法,就是不能相信這群天生犯衝的家夥。
莫芃白色的眼睛都快急紅了。
草原上已經刮起颶風,驚雷轟隆隆打在大地上,眼看著要發生一場災變。
莫芃終於崩潰道:“你們難道沒發現嗎?歸化縣在現實中已經不存在了,這裡是因為有蓯蓉的籠罩,才在精神世界和現實世界的夾縫中得以生存。一旦這個夾縫崩塌了,你們也都活不了!”
羅木生這時才挑起眉毛,他想起梁笙說過的話,梁笙是負責巡邏草原的,他說過,歸化縣現在連廢墟都不存在了,而他們所有人進入這裡的時候,都莫名其妙的睡了過去,根本沒人知道進來的路。
難不成,真的像那盲女所說,這裡處於精神與物質的夾縫之中?
“再不去就來不及了!”莫芃將一把尖刀交入羅木生手中:“去,快去殺了卓鬱!”
羅木生幾人臉色驟變。
草原深處,溪流彙聚的湖泊中,一隻半人半龍的美豔怪物,正在用翅膀包裹住他曾經的心上人,而他的心上人,也在奮力掙紮,露出了完全非人的下半邊軀體。
查乾告亞的上身是完美無缺、充滿雄性氣息的男子身軀,而下邊,則是根須虯結,紫花垂墜的大團觸手,觸手們瘋狂的扭動著,試圖將自己從卓鬱的懷抱中抽離,但那是沒有用的。
查乾告亞不輕易以精神形態示人,就是因為他的本體非常脆弱,遠遠不如物質軀體那樣強壯。
那朵物質形成的巨大花朵足有四層樓高,又有懸崖保護,根本不怕傷害。可他的精神本體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就因為這裡隻有人類一種生物擁有豐富的精神世界,所以也在向著人類靠攏。
人類,怎麼可能敵得過卓鬱呢。
“好痛啊。”卓鬱大聲笑著,嘴角滿是白色的蓯蓉汁液:“我和你思維共感,你痛我也痛,真是太好了,我們可以同甘,也能共苦呢。”
“卓鬱……”銀發男人已經慌亂到不知說什麼好:“我沒有騙你!我從來沒想騙你!”
“我知道,所以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卓鬱雙眼微眯,言辭非常具有攻擊性。
“不,不是的!”
銀發男人討好的將觸手送到卓鬱的眼角,擦去他流下的生理性淚水。
然而,他的觸手被鋒利的龍牙一口咬住,繁盛的紫色花朵被卓鬱咬在嘴裡硬生生撕咬著,兩人一齊發出了一聲痛呼。
“你這個騙子。”卓鬱瞪大了雙眼,惡狠狠的看著他。
他的外形又發生了變化,層層疊疊的龍鱗正在急速生長著,他的四肢逐漸轉化了形態,菱唇也被龍吻取代,此刻的卓鬱比起人,更像是一頭傳說中的凶獸,一口便撕咬掉了一半的觸手,讓地母神幾乎隻剩下了上半身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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