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約莫是半小時之後到的,人贓並獲,一網打儘。
朱邱建生生挨了半小時的拳打腳踢,幾乎去掉了半條命,奄奄一息癱在血泊中,雙腿呈怪異姿勢擺放,一碰就晃,大抵是斷了個徹底。
不過也沒被警方放過,最後是用擔架直接拖走的。
要債的打架泄憤上了頭,一場架好不容易打完,還沒來得及找朱邱建要那三十萬,就被一鍋端了。
躲在角落裡的女人眼睜睜看著丈夫朱邱建被打到殘廢,又被拷上手銬帶走,恐懼到達頂點,本就不算牢固的心理防線很快被擊潰,當即哭著報出了丈夫另外的落腳點。
那筆錢最後是在嘉林縣郊外的一個鐵皮屋裡找到的。
周家給的二十萬現金是連號的,每一張錢一旦帶著號碼流通出去,想要查他的行蹤簡直輕而易舉,朱邱建還想要躲起來再敲上幾筆,因而不敢立刻就花,加上錢拿到手的時間不長,便還沒來得及揮霍一空。
經由警方清點過後發現,隻少了六萬塊錢。
據朱邱建口供,他一分沒動,那六萬塊錢到底是怎麼沒的,他也不清楚。
岑西回到南嘉那天,正好是高考的前一天,南高作為高考考場,提前一天給全校師生安排了放假,其餘時間用於清掃和布置考場。
岑西不用著急回學校上課,在大巴車上用手機約了江瀾衣,知道周承訣前不久已經搬回了望江,索性便將見麵地點直接約在陸景苑。
她不想在事情還沒處理清楚之前和他碰麵。
距離和江瀾衣約好的見麵還有四個多小時的時間,岑西抽空先回了趟至死不魚。
從南嘉大巴車站出來,再輾轉去到至死不魚的這條路,岑西隻走過兩次。
第一回是去年暑假,她剛結束中考,隻身一人來投靠小姨。
第二回便是這天,烈陽仍舊將她臉頰曬得通紅,藍白夏季校服仍舊被汗水涔透大半,不過烤魚店卻不複當時的光景。
沒有忙碌的小姨,沒有嘰嘰喳喳的妹妹,沒有對她的到來心懷不滿的阿婆,沒有催著上菜的客人。
一周前,要債的抓不到朱邱建便找到了這裡,小姨夫見狀丟下妻女,迅速拿走店裡所剩不多的錢,帶著親媽一走了之。
要債的被逼急了,衝進店裡能搶則搶能砸便砸,期間還失手傷了小妹的半邊眼睛。
那夜之後,人去樓空。
小姨帶著小妹不知躲去了哪裡,岑西隔天便去了嘉林。
那場景相當可怖,連著幾天,路人經過都忍不住側目繞道。
岑西回到南嘉彆無去處,最終還是隻能回到這裡。
不久前還欣欣向榮的小店,如今破敗不堪,目光所及之處出均搖搖欲墜。
唯有周承訣當初替岑西焊好的鐵藝樓梯還紮實穩固。
女孩木著張臉,緩慢走向小天台,跨過已然被拆成幾片廢鋼板堆疊丟棄在矮牆邊的小隔間,找到她先前悄悄存放鈔票的秘密基
地。
——被小隔間鋼板包裹在內的矮牆處(),?N塊繧?葶???()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將磚塊抽離後,內裡是個巴掌大的縫隙。
岑西不抱太大希望地來到熟悉的矮牆麵前,伸手抽動紅磚的一瞬間,隻覺得沒從前輕鬆了。
她眉心微擰,稍稍加了些力道,磚塊艱難抽出的一瞬間,她控製不住往後跌坐到地上。
待目光重新回到那縫隙中時,發現不僅她悄悄藏的錢沒少,裡頭還多了遝用廢紙隨意包裹的東西。
這秘密基地其實不止她一個人知曉。
之前有回為了給小妹買零食,她不小心當著小家夥的麵來取過錢,不過這麼長時間下來,她在縫隙裡藏的東西從沒少過,便也沒太放在心上。
岑西忙將那包東西拆開來,裡麵是遝現金,零零碎碎的什麼麵額都有,底下夾了張隨意從賬本上撕下來的紙條:橙子,沒辦法再繼續帶著你了,這裡有八千多塊,小姨還要給小妹治眼睛,實在拿不出更多,無能為力,願你可以保護好自己。
岑西深吸了一口氣,動作迅速地將這包東西以及她自己這幾個月存的那些錢,全數裝進書包裡後立刻轉身下樓去往陸景苑。
她此刻沒時間也沒精力去回憶和傷感。
路上,她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所有事情皆因她而起,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再一次麵對江瀾衣。
難堪,羞愧,恨不得直接拿命去換時光能夠倒流,讓一切回到起點,換她和大家從沒相識過,隻可惜她連命都不值錢,什麼也換不了。
這一回,岑西仍舊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陸景苑,來到周承訣家。
江瀾衣見到她的態度也沒有絲毫改變,體貼地將人領進書房,還同往常一樣,弄了不少甜品糕點和果汁讓她邊聊邊吃。
隻不過岑西一點沒敢動,直截了當切入主題:“阿姨,發生這麼多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您和叔叔在背後的幫助我也都知道了,朱邱建已經被抓了,我並不是他們親生的,他們對我也很差勁,您和叔叔不用因為顧及我,而放棄對他們的追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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