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路公交車終點站離望江壹號有將近四十分鐘的車程。
周承訣替岑西給林詩琪發完微信後,也沒將手機還給她,動作利落地鎖屏後直接塞到自己校褲口袋裡,沒給她半點和對方說清楚的機會。
一係列動作做完後,少年才沉著張臉偏頭掃她一眼,語氣冷硬,但又並非是衝她發脾氣:“怎麼想的。”
岑西心跳得有些厲害,她也知道方才的選擇太過衝動,可那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最下策。
女孩沒吭聲,周承訣也知道她身不由己,哪怕自己心裡憋著股氣,也並不想對她撒,生生忍下去,最後隻丟出一句:“下回補課回陸景苑,我讓我媽訓你兩句。”
岑西抿著唇,心情十分複雜,百感交集。
周承訣那話明明普通得不能再過普通,卻又讓她忍不住再一次委屈。
沒什麼人像他這樣真心替她著急為她生氣過。
小姑娘偏頭定定地盯著車窗外,入夜後已經開始閃爍的城市霓虹和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明明和半小時之前在公車上看出的樣子沒有什麼不同,可此刻的心境卻已經徹徹底底是另一番光景。
周承訣答應了林詩琪的邀請,這也就意味著,她會收到林詩琪兩千多塊的報酬。
加上她之前一筆筆攢下的小錢,湊齊朱邱建需要的二千塊錢已經不是問題了。
換句話說,她或許,可以在南嘉繼續安穩地讀書生活下去了。
岑西收回視線,重新低下頭,耷拉著腦袋,有些恍惚。
原本還坐在離她一個拳頭之外的少年,忽然往她這邊稍稍挪了點距離。
兩人垂在身側的手臂當即相撞到一起,下一秒,周承訣整個人懶洋洋地往後一靠,隨後就這麼肆無忌憚地將頭倒在了岑西肩膀上。
女孩被驚得一下僵住脊背,整個人坐得直挺挺的,老實得要命,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周承訣那磁沉的低嗓當即在她耳畔響起:“你放輕鬆點兒,太僵硬我靠得不舒服。”
岑西張了張嘴,此刻心跳得厲害,連說話都忍不住開始結巴:“你,乾嘛呀……”
“彆吵,我睡會兒,剛剛和嚴序打了一個多小時球,後來下車之後又跑著逮你,鐵打的也要休息。”
逮她……
周承訣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又補充了句:“靠著窗框震得太厲害,睡不著。”
岑西閉了嘴,隻能軟下肩膀,儘量讓他躺得更舒適一些。
四十分鐘的車程,周承訣就這麼靠了一路,期間,岑西也抵擋不住搖搖晃晃的車身帶來的困意,不自覺側著頭貼在少年黑色發頂之上,就著呼吸間那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也安安穩穩睡了過去。
許久之後,的士按照周承訣先前說的地址,駛入了望江壹號地下臨時停車場。
周承訣先岑西一步醒來,閒散地掀了掀眼皮子,見小姑娘還睡著,安靜地看了幾秒鐘,再把打車費掃了,最後才伸手輕扯了扯她臉
頰:“到了。”
岑西迷迷糊糊半睜開眼,微皺著眉一邊揉眼睛一邊打哈欠,看起來困得要命,壓根兒沒睡夠的樣子。
周承訣不自覺勾了勾唇,將人連扶帶牽的,從車上弄下來,拽著一塊上了樓。
電梯快到二十六樓的時候,岑西終於清醒了。
眼見電梯門開了,她沒準備跟著他一塊踏出去:“我直接回店裡吧。”
周承訣腳步一頓,不容拒絕地攥著她手腕,將人從電梯裡帶出來,沒打算和她商量的意思:“外賣已經點好了,馬上就到,吃完再走。”
臨近國慶假期前夕,南高老教堂的銀杏樹已經有了泛黃的跡象,悶熱酷暑逐漸褪去,秋風卷來絲絲涼意。
學校裡還沒發放冬季校服,不少同學已經在短袖外麵自行加了外套。
岑西沒有多餘的衣服,仍舊一身夏季校服傍身。
假期前的最後一節自習課,饒是火箭班大神們也基本都興奮地坐不住了。
班主任葉娜娜理所當然地把課占了,在講台上一邊安排周圍同學分發假期安全須知單,一邊看向從教師辦公室裡抱著東西滿載而歸的毛林浩等人,指了指講台桌邊上的一塊空地:“往那邊放,誰有剪刀的,借一下,包裝拆了,一人一份給大家發下去。”
李佳舒好奇地探頭探腦:“娜姐,你要給我們送什麼大禮啊?”
嚴序被李佳舒這反應蠢笑了,坐在最後一排,單手握拳抵在嘴唇邊低低地笑了幾聲。
而後就見葉娜娜似笑非笑地衝李佳舒眨了眨眼:“確實是有大禮要送給你們。”
“來,幾個課代表一起,一人負責一組,把咱們姚主任給你們特彆定製的,南高獨一份的,國慶大禮包挨個送到大家手上。”
李佳舒被葉娜娜這笑給弄得心裡有些發毛,茫然地轉身朝岑西嘀咕一句:“老姚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
岑西忍俊不禁,有些心疼她的單純,隻淡定地預測:“你一會兒就要罵他了。”
下一秒,毛林浩正好將那所謂的大禮發到了李佳舒的位置。
後者原本還一臉期待,眨眼的功夫就如岑西所說,開始話不重樣地詛咒老姚了。
“把這臟東西從我眼前拿走!啊啊啊!”李佳舒抱頭崩潰。
國慶總共就七天,一科一本《開心國慶》,老姚是不是瘋了!他怎麼還不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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