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岑西莫名有些緊張,“你不介意嗎……”
“我有什麼可介意的,不都說了,我沒那麼講究。”周承訣朝長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裡走。
岑西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竟還忍不住低聲問了句:“她們來,也睡你臥室嗎……?”
“誰?”周承訣沒懂。
“就,其他女同學之類的……”
岑西問完就後悔了,這太奇怪了,他的私事,她沒事瞎打探什麼。
她當即閉了嘴,不自在地低下頭去卷那長到拖地的褲腳。
原以為他估計不會搭理這種冒犯的提問,又或者,直接給她來一句“關你什麼事”之類的話敷衍過去。
然而下一秒,就聽到周承訣微沉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沒有彆的女生來我這睡過。”
“連我媽和李佳舒都沒有過。”他又十分認真地補了句,“就你一個。”
事實上,他從沒邀請過任何女生來過望江這裡。
除了李佳舒這個確實有血緣關係的姑姑,偶爾會跟著嚴序一塊過來玩會兒,再有也就上回她發瘋,自作主張把江喬她們帶來過一回。
那次之後,李佳舒也沒敢再乾過這種事。
更彆提有什麼女同學在他家留宿過夜。
岑西是第一個例外,也是唯一一個例外。
岑西朝前走的腳步一頓,下意識回頭抬眸看向他。
後者似是也才反應過來,右手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我媽不是,讓我把你當祖宗供著?”
岑西收回眼神,繼續提溜起褲腳,輕聲說:“其實沒關係的,我又不會和阿姨說,你不用做到這樣。”
“平時寫起題來挺聰明的。”周承訣跟在她身後,“我要是你,這個時候已經開始使喚人了。”
“我沒使喚過人……”這倒是碰上岑西的盲區了。
“使喚人都不會?”周承訣不太正經地開始教她,“周承訣,去給我溫一杯牛奶過來。”
岑西茫然地朝他眨了下眼,不知道他又在演哪出。
周承訣輕扯了下唇角:“跟我學。”
女孩愣了兩秒,嗓音很輕,還帶著些小心的試探:“周承訣……?”
“嗯。”
“去給我溫一杯牛奶過來……?”
“等著。”
少年將人領到臥室前,推開房門把人帶進去:“隨意啊,早和你說了,我沒那麼講究。”
待岑西終於敢坐到他床上了,他才懶洋洋往外走,邊走邊說:“給你溫牛奶去。”
約莫五分鐘過後,門外有了聲響。
先衝進來的是腳步聲“啪嗒啪嗒”的小橙子,它方才見岑西睡了,自己便也陪著一塊睡,結果沒一會兒睜眼,身旁一個人都沒有了,在外頭著急地東溜溜西竄竄,終於見到從臥室出來去廚房的周承訣,跟了一路,此刻先他一步,朝岑西奔來。
小東西
後邊倆小短腿一登,啪嗒一下便竄進岑西懷裡打滾。
一直到少年微沉下聲,衝它說了聲“過來”,它才老實地從岑西身上下來。
周承訣將溫好的牛奶放到床頭櫃,視線重新落到隻敢規規矩矩坐在床尾一角的少女。
方才他離開去廚房的時候,她就是這麼坐在那的,一動沒動彈。
周承訣索性直截了當替她將被子掀開:“躺進來,快點兒。”
岑西還有點猶豫。
周承訣便又繼續說:“我算是發現了。”
“你其實挺會使喚人的。”
岑西:“??”
“該不是睡覺都要我哄?”周承訣問,“是不是還得講個睡前故事?”
岑西:“???”
周承訣為難道:“我那點語文分數,如果你非要聽個故事,那我倆今晚誰也彆想睡了。”
岑西忍不住笑了出來。
尷尬的氣氛一下被打破,她索性也不再緊張和糾結,動作利落地鑽進被窩裡躺好。
周承訣那邊戲份還沒結束,眉梢仍舊輕挑著,順手替她調整了下蓋在身上的被子:“要聽嗎?”
“什麼?”
“睡前故事。”
岑西仰躺著看著居高臨下微微衝她俯身的少年,趕忙搖搖頭。
周承訣像是沒聽見似的,繼續道:“實在不行,我給你背段文言文?”
岑西雙手攥著被角,抿唇又笑了下:“不用了。”
周承訣見她終於躺好了,這才隨手關了房裡的頂燈,隻留下床頭微弱的暖黃,視線對上少女眸光,安靜了兩秒後,淡聲道:“那晚安了。”
“嗯。”
“你說句周承訣晚安。”這都要他教。
岑西老實地跟著他學:“周承訣。”
“昂。”
“晚安。”
“行,走了,有事叫我。”
然而這句晚安,終究還是沒安上。
岑西整個人埋在充滿他氣息的被窩裡,被子蓋過半張臉,隻露出雙圓溜溜的杏兒眼。
她難得過了十二點還沒入睡,加上方才小小地眯了一會兒,此刻其實沒太多困意。
女孩透著床頭暖黃的光暈,小心翼翼環顧著周圍整個屬於他的小世界。
約莫過了半個鐘頭,南嘉多變的天,忽地由繁星點點轉為電閃雷鳴。
暴雨裹挾著閃電,一下下劈打在落地窗前。
岑西微微擰起眉心,雙手攥著被子,往裡藏得更深了些。
其實她膽子不小,從小一個人扛慣了,對很多本該懼怕的事,都早已麻木。
然而暴雨如注電閃雷鳴的記憶中,發生過太多可怕又痛苦的事。
原本她會選擇性遺忘,可某些事情不久前才發生過一回,讓她很難不回想起。
從前在嘉林,每每遇上這樣的天氣,父親的心情就極差,又礙於天氣出不了門,隻能在家喝悶酒,喝醉了
就拿她和母親出氣,力量懸殊過大,挨打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哀求和哭喊混雜著驚雷,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雷聲愈演愈烈,岑西心跳便也忍不住加快。
往常這種時候,她都是硬著頭皮一個人咬牙扛過去,然而今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