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曉將如何給秦明一家,還有教堂兩個看守的人下藥的經過都跟謝長剛描述了一遍,還有她是如何引誘信源村的村民相信他們都往同一條路逃跑的事情經過都講了。
謝長剛和陳敏秋心中驚詫,一個僅僅十二歲的就能布出這樣的局,並且以自身的為誘餌,這樣的魄力和謀劃很多成年人做不到,這智商得多高。
但他們做刑警的,也算見過大風大浪的,不至於在孩子麵前表現得太過了。
江曉曉一送進醫院,他們就給江曉曉的生父江年打過電話了,但對方卻是等到天黑了才來,說是接兩個兒子放學耽擱了。
謝長剛不讚同的搖搖頭,但還是沒說什麼,讓他進去和江曉曉說話。
他讓陳敏秋先把筆錄文件帶回局裡,自己去抽根煙等父女倆說完話再回來。
等他抽完兩根煙回來,父女倆卻隻是安靜的呆坐著,沒有人說話,看到謝長剛進來,江曉曉的表情反而放鬆了許多,“謝叔叔。”
“嗯。”謝長剛點點頭,心說看來這江年對江曉曉並不如他所說的那般的關心,要是真擔心這個女兒早來了,哪裡會耽擱到現在,做筆錄的時候隻不過是下意識在警察麵前修飾自己好父親的形象。
江年似乎也有些尷尬,起身說自己還有事要回去了。
謝長剛跟著走出去,挑挑眉道:“江先生,我送你。”
兩人一路走下住院大樓,謝長剛道:“曉曉出院後,江先生有什麼打算?”
江年囁嚅道:“秦月那個房子...應該還能住人,曉曉從小就懂事,一個人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我...會經常去看她的。”
見謝長剛擰眉,他又趕緊道:“哦對,每個月的生活費我也會照常給的。”
“她聰明不代表她就能一個人生活,她才12歲,而且還是個女孩子,在社會環境中要麵臨的危險更多,日子不是三餐吃飽衣服穿暖這幾件事。”謝長剛有些無語,但也隻是淡淡地道。
“謝警官,你們也知道,我再婚了,還有兩個兒子,我現在這個老婆比起秦月好不到哪裡處,本來曉曉每月到那裡住一次她都要鬨,如果我帶曉曉回去,肯定又要鬨,又...又出了這樣的事,我老婆心裡挺膈應的,家裡兩個孩子還小...要是出點什麼事......”江年羞愧得不敢抬頭和謝長剛對視,低頭呐呐道。
謝長剛明白了,江年現在的妻子恐怕是嫌棄江曉曉晦氣,又害怕她,覺得她住到家裡會害了兩個弟弟,雖然身為母親有這種擔憂是人之常情,但讓他寒心是這恐怕也是江年心裡的真實想法,身為生父,他也是不信任和害怕這個女兒的。
人家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道:“沒事了,你回去吧。”
江年羞愧的低下頭,“那謝警官再見。”
謝長剛點點頭,和江年分開後,開車回局裡。
信源村涉案村民以及秦月對阿K為案件主犯的事實供認不諱,三十多個逃出來的孩子也找到了。
秦月知道江曉曉不肯見她最後一麵之後,精神極度崩潰,趁著看守的不注意,在看守所嘗試自殺,不過被救回來了。
就是阿K是根難啃的骨頭,死到臨頭了依舊不敢說出公安中的聯絡人是誰。
沈懷硯也不急,他穿著件白色的襯衫,隱隱透出肩背上的紗布,外麵披了件藍色的警服,每天醫院警局兩頭跑,卻依舊精神狀態飽滿,氣色紅潤。
阿K穿著囚服,眼眶猩紅,嘴唇乾裂,雙手雙腳都被拷著,他坐在金屬桌椅前,百無聊賴般撕扯著手上的死皮玩,撕得雙手鮮血淋漓都不停手。
見到沈懷硯進來,他抬起眼,隨即扭曲的咧開嘴角,“沈隊長,你好啊。”
沈懷硯微微一笑,“你好,看來你最近過得不是很好。”
阿K哈哈一笑,“還不是拜你所賜,嘖,要不是你突然出現,那姓林的兩兄弟都得死在我手裡哈哈哈.....”
他死死地緊盯著沈懷硯的臉,似乎是想在他臉上看到悲憤又無可奈何的情緒,但可惜,沈懷硯並不上當。
哈哈哈哈......
“???”
阿K笑得都有些尷尬了,沈懷硯依然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他第一次遇見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條子,咬牙低吼道:“你他媽有病吧!”
沈懷硯冷然道:“何必呢,你還不如直接招了,他們或許還能給你判個死刑痛快一下,你這樣,他們天天審你,你就不怕有一天痿了?”
阿K猩紅的眼珠一輪,嘴角的笑意更暢快了,“我高興啊,看著你們明知敵人在深處,卻毫無頭緒,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我就高興。”
他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充滿惡意的從齒縫間擠出來。
沈懷硯淡淡道:“有很多罪犯在還未被抓之前,都像你這樣自信,但最後都死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的槍下。”
阿K絲毫未見恐懼,又從手上撕下一根倒刺,連肉帶皮到指尖,血流到冰冷的桌麵,他沾了點血,在冰冷的桌麵下寫了一個字母K。
就在沈懷硯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就聽到他從乾澀到疼痛的嗓子裡擠出一句話:
“沈隊長,我很好奇,你們中國警察那麼堅信甚至為之犧牲的信仰,是不是真的配得上你們的付出。”
他抬起猩紅的眼眸,在冰冷封閉的空間和沈懷硯對視了一眼,然後站起身對外麵的人道:“我累了,不想聊了。”
看守的人打開門,就在他要轉身出去的時候,聽到身後的沈懷硯突然道:“我也很好奇。”
阿K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沈懷硯接著道:“如果當年在你危難之際,有另一個人像周贏坤那樣扶你一把,你還會不會選擇現在的路。”
那一瞬間阿K猩紅的眼珠一輪,像是不服輸一般咬牙道:“會,沈隊長,惡魔生來就是惡魔。”
沈懷硯從看守所回局裡,開了個會,剛好下午兩點,他拿起鑰匙準備去醫院接林溪知出院。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看見江曉曉,她坐在椅子上,幾個警察圍著她說話,衛寧給她拿了牛奶和零食。
沈懷硯走過去,柔聲道:“曉曉怎麼在這?”
江曉曉乖乖道:“沈叔叔,我出院了,所以想過來跟大家道聲謝。”
“好。”沈懷硯掃了一圈,沒見到江曉曉的家長,他把謝長剛叫到另一邊說話,“怎麼回事,家長呢?”
謝長剛道:“彆說了,她爸根本不管,說是家裡兩個弟弟好些,根本不敢接曉曉去他那住,出院還是我去接的,”
“草,這還是親爹嗎!就這樣不管了?”沈懷硯微擰眉道。
謝長剛附和道:“可不是嗎,而且這個孩子心理障礙問題很大,親情淡漠,對她日後的成長更是不利。”
沈懷硯又看了看江曉曉,沉默了一會,心念一動,他走到江曉曉麵前,低聲道:“叔叔想請曉曉幫個忙,不知道曉曉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