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媒婆就和裴家談好相看的時間,沈懷硯拿了半包點心,到隔壁讓鄰居幫他看會小孩,拿著五兩銀子便去了裴家。
裴一檸天還沒亮就起來梳洗,頭發用柑橘草洗的香香的,就連臉蛋也上了胭脂,巴掌大的小臉水靈靈的,身姿窈窕。
一旁的裴溪默默的乾活,淺色的眸子,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在想,這裴一檸莫不是瘋了不成?前段時間哭著喊著不願嫁給那獵戶,現在怎的變了一副嘴臉?
如果裴一檸知道他在想什麼,肯定會得意的嗤笑一聲,他是重生回來的,日後沈懷硯會成為鎮上數一數二的肉莊老板,家財萬貫。
他嫁過去以後是要住大宅院,出行都要用轎子的。
收拾好裴一檸就坐著翹首以盼,看裴溪在一旁掃地,一身帶著補丁的短打,身形枯瘦,額間的紅痕黯淡無光,他不露痕跡的皺了皺眉。
虛偽道:“行了,哥,你也累了,彆乾了,回柴房休息吧!”
看似關心體貼,實則是擔心沈懷硯看到了他娘苛待繼子,攪黃了婚事。
裴溪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收起掃把回柴房,是的,他在裴家沒有臥房,隻能在柴房裡支一張木板當床用。
昨日到現在隻吃了兩個饅頭,早已餓得反酸水,他隻能捂著肚子強迫自己進入睡眠。
媒婆領著沈懷硯進門,裴一檸一眼看到了那個高大,麵容英俊,眸若燦星的男人,他的心撲通撲通直跳。
上輩子怎麼沒發現沈懷硯這般好看!
知道沈懷硯能給出五兩銀子聘禮,一進門裴家夫婦就滿臉諂媚,尋常農戶人家一年營收都不一定有五兩。
劉翠春叫來裴一檸,“檸檸,快去給你沈哥倒茶水。”
裴一檸羞澀著臉蛋,端起茶壺給他倒了杯水,聲音嬌甜道:“沈哥,您喝茶。”
沈懷硯卻是擰眉看了他一眼,嘖了一聲,“不對,我要相的不是他。”
這話把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媒婆連忙道:“怎麼不是,你自個說想相裴家的哥兒,這不就在這嗎?”
沈懷硯道:“是裴家,但不是他,我要相的那個叫裴溪。”
聞言,裴一檸氣得暗暗咬牙,上輩子沈懷硯明明相的也是他,難道是重生改變了什麼?
裴家夫婦怎麼舍得把這樣的好親事讓給裴溪,隻能勉強掛起笑臉商量道:“哎呦,沈家的,實不相瞞這溪兒的性情古怪,身子又不大好,大夫都說怕是難生養的,許了你那不是害了你嗎?你看看我家檸檸,那相貌是村裡一等一的,跟你肯定相配。”
男人們最是忌諱什麼,不就是生兒子嗎,一個下不了蛋的母雞,看誰會買。
沈懷硯卻是冷眉一跳,哼道:“你這繼母真是好生惡毒,見彆人相不中你親哥兒,就在這裡隨意貶低繼子名聲!”
裴家夫婦被說得臉色發黑,繼母劉翠春喝道:“沈家的,親事不成那就罷了,何必在此咄咄逼人。”
這苛待繼子的名聲可是會在十裡八鄉街坊麵前抬不起頭來的,裴溪還小的時候,她一不小心就會打罵他,後來這小子學精,每次一動手就嚎得比豬還慘,一身傷痕跑出去讓彆人看,慢慢她就不敢動手了。
沈懷硯把五兩銀子揣回兜裡,冷聲道:“今日若不是裴溪,這親便作罷吧。”
劉翠春看著那五兩銀子,眼裡流露出不舍,這五兩銀子夠她家武兒三年的束修費用了。
裴一檸臉色難看的抓著她的手,他最知道他爹娘的為人,錢和裴武在他們眼中才是最重要的,他一個哥兒的幸福算什麼!
劉翠春想,反正那個賠錢貨早晚都要賣出去的,早賣晚賣沒什麼區彆,看這獵戶今日的作風,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以後生不出兒子彆找她退貨就行了。
“等等!”她叫住要轉身要走的媒婆和沈懷硯。
轉身對裴民道:“你去把裴溪叫出來。”
裴一檸一聽眼淚唰唰的掉,不甘心道:“不行,沈懷硯是我的,是我的,你隻能娶我。”
他瘋瘋癲癲作勢就要撲過來抱住沈懷硯,沈懷硯一驚,連忙躲媒婆身後。
媒婆將人死死攔住,心裡不住咋舌,不是說這裴一檸最是大方得體,今日一見怎麼跟沒了漢子就活不成似的。
裴民自詡讀書人,比那些莊稼人高貴幾分,這種場麵讓他臉麵儘失,院子外有些聽到吵鬨聲的街坊都出去看。
他沒有猶豫,狠狠扇了裴一檸一巴掌,把人扇得差點暈過去,“像什麼樣子,裴溪是你哥哥,誰嫁不都一樣。”
說完,把人推進他自己房裡把門鎖住把人關起來了。
劉翠春雖然有些心疼,但也沒阻攔。
裴溪餓得根本沒法睡,正想起來喝點粥水充充饑,柴房門被人推開了。
這麼多年來,裴民第一次對他算得上是和顏悅色,他道:“裴溪,出來一下,爹有話跟你說。”
裴溪跟在裴民身後,沈懷硯一眼就看到那個瘦弱的身影,他出了一手心汗。
是他嗎?
待人走近,看清那人的臉,沈懷硯心悸得不行,是熟悉的淺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的 ,跟上輩子有八分像,隻不過因為這一世營養不良,身體瘦弱許多。
“006。”
“他是不是我的溪山?”
006笑道:【宿主,想必這個問題你已經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