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意腳步未停。
齊琰追上前,他背靠著門扉,將自己的身體堵在門口,攥緊的雙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浮現:“我不知道薑羽是你的……”
沈書意眉心微蹙,猜到齊琰要說什麼的他,提前堵住了齊琰的話頭。
他的眉眼微抬,神色平靜地問道:“可以讓讓嗎?”
齊琰並沒有讓開,他的雙眸緊緊地注視著沈書意:“我知道過去的錯誤已經無法彌補,我現在說什麼都不用。又或許,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
齊琰子自嘲地笑了笑:“但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如果我知道薑羽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我就算再下作,我也不會跟他在一起。我承認,我當初是動了走捷徑的念頭才會跟薑羽在一起。錯了就是錯了。我想過自己可能會後悔……”
他低估了書意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後悔、對自己的憎恨……
這些負麵情緒,從書意跟他開口說分手的每一天,沒有一天不在瘋狂地折磨著他。
那個時候他才深刻地意識到,當一個人做出違背自己心意的選擇,跟不愛的人在一起,竟然會那麼痛苦。
“我向你道歉,不是想要獲得原諒。也不是想要為了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
齊琰的胸膛微微起伏著,喉嚨乾澀。
有太多的話積壓在心底,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它們表達出來。
比如當初沒有果斷地拒絕薑羽時,無時無刻地困擾著他的愧疚。
分手後,這種愧疚跟痛苦雙重地折磨著他。
他知道,自己的選擇錯了。
他深深傷害了書意,也傷害了他們兩個人的感情。
他隻是真心實意地想要道歉。
為他自己的選擇,為他帶給書意哥的雙重傷害。
然而,所有的話在對上沈書意平靜的眼神時,全部都堵在了喉間。
都不重要了。
書意哥的眼神告訴他,他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沒有任何意義。
“對不起。”
齊琰的聲音暗啞。
最終,他也隻能重複著這一句,於他而言有千斤重,卻也輕飄飄地連一片雲都無法承載的道歉。
話落,齊琰主動地讓開了身體。
沈書意伸手開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齊琰望著沈書意的背影,一隻手狠狠地砸在更衣間的牆麵上。
…
沈書意走出更衣室,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以前的確猜過,齊琰究竟知不知道他跟薑羽的關係。
參加《春發》時,他根據齊琰的反應就猜到了,齊琰應該是不知情。
如今齊琰的話,也算是徹底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臂彎長時間拿著演出服有點沉,沈書意想要換一隻手。
想起還沒回複顧遲的手機,他將拿衣服跟麥的手和手機交換了一下,好騰出手回複信息。
對話框還停留在剛才的界麵。
在顧遲問他,晚上就不能不要住節目組租住的彆墅,他回複好像是不能時,顧遲回複的那句[我哭了],再看一遍,都還是很搞笑。
沈書意:[不哭,給擦擦鼻涕]
“書意哥會不會太壞了?知道我一定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也不安慰安慰我。”
驟然響起顧遲的聲音,沈書意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地往前看,沒見到人。
轉過身——
顧遲倚在更衣室門口靠右的牆邊,手裡拿著亮起的手機屏幕,朝他晃了晃,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
沈書意微愕。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緩緩朝他走近的顧遲,胸腔被一種感動的情緒所滿漲。
沈書意往前走了幾步。
顧遲已經走至他的麵前。
沈書意直勾勾地看著顧遲,問:“不是說晚上才到嗎?”
顧遲一臉認真:“擔心晚上來了之後,見不到人。”
沈書意輕喃,“不至於見不到的。”
晚上他是要入住節目組準備的彆墅,彆墅裡到處都安裝有攝像頭,可能沒那麼方便,但是不至於見不到。
隻是可能見麵的時間沒有辦法太長。
沈書意忽然一怔。
顧遲剛才就倚著更衣室門邊的牆,是不是意味著……顧遲已經到有一段時間了?
攥著手機的指尖微收,沈書意連忙解釋:“我跟齊琰是在更衣間無意間碰見,不是……”不是故意約好的。
顧遲食指輕點在唇上,另一隻手伸手拿過沈書意手裡的外套跟麥,對上後者微愕的視線,笑了笑,“我相信書意哥。”
滿漲的胸腔幾乎快要承受不住過於盈沛的感動。
沈書意微微上前,抱住顧遲。
顧遲怎麼可以這麼好。
身體感感受到沈書意身上傳來的溫度,顧遲輕笑:“果然製造驚喜就會有獎勵嗎?”
沈書意困惑地抬起頭。
顧遲笑吟吟接下去:“比如說投懷送抱?”
沈書意臉頰瞬間紅透。
走廊上畢竟人來人往,沈書意很快就鬆手。
他輕聲地解釋:“我不想我們之間存在有任何的誤會。”
任何信任都不是牢不可破的。
很多時候,可能就是因為一件微小的事情,信任的基石開始出現裂縫。先是漏風,後是漏雨,直至完全坍塌,再難建立起來。
他不希望,他跟顧遲最後也會演變成這樣。
在他看來,有效的真誠的溝通,是最容易消弭甚至是避免誤會的最有效方式。
…
“小小,你回來得剛好,歌詞部分我已經——”了
薑永手裡拿著筆跟A紙,見沈書意推門進來,跟他商量歌詞分配的事情。
還沒說完的話,在看見跟沈書意一起進來的顧遲,戛然而止。
認出顧遲手裡拿著的是大兒子的演出服,薑永神情當即有些微妙。
“薑永老師好。”顧遲跟在沈書意的身後,向薑永禮貌問好。
薑永“嗯”了一聲,他試探性地問道:“你今天也是來台裡錄製節目嗎?”
顧遲笑著道:“不是,我今天過來探班。”
薑永心底一沉。
探班。
上一次,小小錄製期間,顧遲也前來探班,並且大部分時間都是跟小小在一起。
同性之間關係再好,也不可能次次都陪著錄製。
作人員走了過來,沒見到沈書意身上的麥,出聲問道:“書意老師,你的麥呢?”
沈書意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前,原來彆麥的地方。
“在我這裡。”
顧遲將手中沈書意換下來的演出服放沙發上,沈書意的麥跟接收器都在顧遲的手上。
沈書意這才想起來:“噢,對。抱歉,我剛剛去換衣服的時候把麥摘下來,忘記戴上去了,我現在就把麥給戴上。”
剛才進門前,他推手開門,手裡的接收器差點掉地上,顧遲就順手把他手裡的麥也一起接過去了,他一下子給忘了,
沈書意伸手去拿顧遲手中的麥。
顧遲:“我幫你。”
“好。”
沈書意也就站著沒動,讓顧遲替他將接收器給戴在腰間。
接收器的腰帶有點長,需要繞一下,顧遲站在沈書意身前,手繞過他的腰間。
工作人員原本要上前替沈書意將麥給戴上,見顧遲已經上手,也就默默地退到一邊。
沈書意跟顧遲互動的過程太過坦蕩,薑永沒有看出曖昧,唯一能夠看得出來的,兩個人很默契,這讓薑永不確定自己之前的猜測到底對不對,還是他多心了……
…
沈書意重新戴好胸麥,綜藝繼續錄製。
沈書意跟薑永需要排練,為了不使沈書意分心,顧遲一個人搬了一張小凳子,坐在工作人員邊上,儘可能避免出現在鏡頭裡。
工作人員遞給沈書意薑永剛才分過歌詞的歌紙。
沈書意接過,逐行逐行仔細地看。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但全部的歌詞都已經分好,就連分好後和聲的部分,也做了處理。
沈書意再一次感受到父親薑永的高效跟專業。
沈書意發現有一處音節,他希望能夠做一些變動。
“我剛剛看了,歌詞部分沒有問題。不過這一部分的音節,是不是可以稍微做一下調整?可能這樣的處理,會讓整首歌……”
“薑永老師,薑永老師?”
薑永效聽見沈書意的聲音,薑永回過神。
顧遲跟工作人員站在一起,書意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拿著歌紙,應該是工作人員給的,在跟他商量合唱部分音節的改編事宜。
薑永也就低頭去看他自己手裡的紙,他走到沈書意身邊,指給他看,“是這一段嗎?”
沈書意轉過頭,“對,是這一段……”
薑永並沒有因為自己是歌壇前輩還是長輩,就聽不見勸,他沉吟片刻,“等一下可以先試一試?”
薑永說著,笑了笑:“音樂就是這樣,要不停的嘗試,才能知道什麼樣的效果是最好的。對音樂必須得有耐心。”
沈書意:“嗯。”
…
“以前從來沒覺得書意老師長得像薑永老師,但是從屏幕的這個角度上看,其實還挺像的。”
“是,特彆是從某個角度看起來。”
“書意老師跟薑永老師對音樂認真這一方麵,也挺像的。”
“是嗎?”
“是很像啊,你不覺得……
長時間錄製,對於嘉賓的精神跟體能而言,是一個非常大的考驗,尤其是薑永前段時間住過院,更加不能長時間錄製節目。
嘉賓中間休息的功夫,監視器後頭,工作人員小聲地議論著,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好聽的聲音。
工作人員轉過頭,就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