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遲沒繼續寫下去,他便出聲問道:“想要什麼?”略停了下,輕飄飄道,“我有點小錢……”

我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他立刻不說了,目光都移向彆處,神色越發冷酷,可會對我說剛剛那話的人又能真的冷酷到哪裡去呢?我一下子都不怕他了,想了想,又戳他手心幾下。

他眼神轉回來又看著我,卻反而被我看出了幾分窘迫害羞。

我原本想問他怎麼會有些小錢,可我倆關係好似沒親密到足以問這種事兒L,便改而隻在他的手心寫:太萬了,歲叫去

寫完,我正要收回手,他卻忽的手心一握,將我的手握在其中,嚇我一跳。但他很快就鬆開了手,我急忙將自己的手收回來,背在身後。

可是回過神來一想,我這麼做,他得多尷尬啊。於是我將手從背後抽出,假裝鎮定自若地搭在身側。

“抱歉,唐突了。”他很平靜地說,“我隻是想說,你還沒說想要什麼。我並非自誇,確實有錢,用不完也是浪費。”

“……”不會真的曾是江洋大盜吧……

我搖搖頭,轉身進屋裡休息。過了好一會兒L,我已經躺下了,他才進來,沒說話,安靜地躺到了他平日裡睡覺的窗下竹榻上。這段日子我倆都是這麼睡的。

我想了想,坐起身,下床走到竹榻旁。他一向耳聰目明,這會兒L已經睜開了眼睛,靜靜地與我對視。

我拉起他的手,寫道:我好了,我水這

“還未好全。”他說,“下月再說。”

下月!也就是說,至少這個月裡我不必擔心被趕走了。我稍稍放心,又與他推讓了幾下,見他堅持,我也沒辦法,隻好回去床上重新躺下。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間,隱隱約約聽到他低聲說:“你若實在不好意思,怎麼不讓我跟你一起睡床,那床挺大。”

床也不是很大啊……不過睡倆人確實足夠。可這必然隻是我在做夢。恩人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嘛。

雖說倆大男人睡一張床倒也無需避忌什麼,我在家時這麼多年都是和列瀚林睡同一張炕。可……不好說。反正就是覺得不太合適。具體哪裡不合適,不好說。

不過我想這麼多也都是白想啦,那就是我的幻覺罷啦,恩人哪能說出那奇怪話來。

翌日天氣晴朗,恩人真的帶著我離山去附近的春源鎮了。

我本以為要走著去,不料他竟牽來了一頭頗為健碩又極溫順的騾子,套上車,將分彆包裹嚴實的山間獵物皮毛、藥草堆放上去,還留有很寬廣的地方,他先鋪上一層厚厚的乾稻草,隨即墊上乾淨的舊褥子,再堆一層皮草,放一條薄毯和兩個舊靠枕,拎來一個食盒,最後示意我上車。

“……”我都看呆了。

他解釋道:“你總拘謹,唯恐你不安,便沒換成馬車,馬車更為舒適。”

聽他語氣頗為遺憾,我越發惶恐,急切搖頭擺手,要去拉他的手寫字告訴他千

萬彆再有這念頭,他卻順勢反過來將我拉到車上坐好。

車晃悠悠地出發了,他坐在車前頭的一側趕著騾子,我坐在後麵,卻正好,他隻要稍稍一轉頭就能與我正眼對上,隻要一伸手,我就能拉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裡寫字,或是在他的手裡放上他自己做了帶給我路上吃的吃食。

過往我極少離開村子,一年去不了一回鎮上,上一次還是……還是列瀚林當初頭一回去鎮上的書院,因日常有在書院住宿的時候,他收拾來收拾去,收拾出許多的東西來,拿不了,便叫上我幫忙。

那個時候,我也是坐騾車,不過是我爹向村裡其他人家借的騾子車,隻鋪墊了一層乾稻草,坐在上麵挺膈屁股的。騾子車一晃一晃地走著,這段路顯得尤為漫長。

今日我卻覺得它短極了,那麼點東西,剛吃完,就到了。

樓起笙顯然已經往來過許多回,他輕車熟路地將車駕到鎮門外的一戶農家,拉我下來,給了農戶一串銅錢,對方便熱情周到地取出乾草喂騾子了,還幫樓起笙卸貨。

農戶家的小孩兒L則是拿了樓起笙的一小串錢,飛快跑出去了,不多久,便有誰家宅府的管家或掌櫃的模樣的幾個中年男子過來,有的還帶著五大三粗的武夫。

樓起笙就在這兒L將帶來的貨打開與他們一一驗過,各自分著買賣了。這幾個人大多各有目標,偶然有爭執的,也都直接通過“價高者得”這四個字的規律解決,誰都沒有不服的。

樓起笙隻收現銀,不收銀票,我看著他將沉甸甸的現銀放入小木箱子裡,明白了他說他有些錢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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