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默默玉玉,忽然樓光明說:“阿寶,醒醒,過後再睡。”
你有事嗎我悲春傷秋你說我在睡覺!
這樣會搞得我很下不來台很沒麵子!
他接著道:“先讓霽姑娘給你看下先前密石林洞穴內那股侵體邪念是否留有殘餘。”
我靠著他懶懶比劃:霽姑娘睡覺呢你多冒昧啊,你最近真的好冒昧,到處冒昧,誰都冒昧。
“我隻冒昧你。”他突然用騷話襲擊我。
我默默地掀一個白眼給他自行體會。
這麒是傻的,被白眼反倒笑起來。
接著,他道:“她起了,已經出門。我聽到了。”
他一邊薅我坐起來一邊勸:“乖,去看看更放心。”
所言有理,我就算不情不願也隻好配合。
我們趕緊洗漱穿衣,破爛係統則在我腦內發癲,說:“他急著找借口和霽寧雪增加相處機會呢嘖嘖嘖。”
唯心主義挺好的。
隻要我夠唯心,當這破爛玩意兒不存在,那它就不存在,我就隻是單純的精神分裂罷了。
雖然並沒好到那裡去,隻能是兩害權衡取其輕了。
我們出門就看到霽寧雪正在客院花圃旁半彎著腰仔細觀賞芍藥花,神色很是柔和,甚至莫名帶著幾分大地之母似的慈愛神性。
雖然很中二,但確實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樣。
清晨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縫隙,斑駁地落在她的臉上,這一幕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精美絕倫的神母(?)賞花圖。
我不由得看了眼小土麒麟。
他回我一個問號。
哼。
我移開目光。
“樓兄,列公子,早。”
這空隙間霽寧雪已經發現了我倆,站起身轉過來,微笑著和我們打招呼。
我們頷首回禮,樓起笙徑直道:“在下有一事想請霽姑娘相助。”
“請說。”她道。
樓起笙把我拽到霽寧雪跟前,說:“請霽姑娘幫阿寶再查驗一下邪念是否已清除徹底,阿寶昨夜噩夢連連……”
後麵那句不用說!又沒人問你這麼詳細!
我忙暗暗捅他腰子一下。
他話音頓了下,沒有笑場也沒有吃痛,仿若無事發生:“……我很擔心。”
霽寧雪點頭:“即便樓兄不說,我也會提。隻是昨日與世叔敘舊到很晚,回來時見你們房中燈已熄,不便打擾。”
樓起笙朝她抱拳:“有勞!多謝!”
“不必客氣,此乃我分內之事。”霽寧雪語氣溫和地說。
多好的人啊。
獨美多好。
賈寶玉說過,再好的女兒沾染了男人氣味都會變成混賬的魚眼珠子!
暗黑的我如此酸溜溜地腹誹。
但凡樓起笙知道我有多暗多黑,他恐怕都要懷疑麒生。搞不好能嚇死他。
要不我真的嚇死他算了。
然後伺機嘗試用我體內那半顆麒麟內丹救活他,這不就把丹還回去了嗎?
簡直是天才才能擁有的邏輯啊。
我天馬行空地瞎想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霽寧雪已經給我檢查完了,眉眼間有些許凝重之色。
這使得樓起笙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此刻我們坐在客院涼亭裡。
確切來說,隻有我和霽寧雪坐著。
樓起笙站在我身旁,原本隻有一隻手一直搭在我肩頭,此刻另一隻爪子也不安分起來,輕輕握住我的上臂。
霽寧雪遲遲沒說話。
樓起笙等了片刻,等不下去了,出聲催促:“霽姑娘?”
霽寧雪先微微歎了口氣,隨後開口道:“列公子非修者體魄,上次遭邪念侵體,傷了元氣……說起來,在那之前,列公子是否還曾受過重創尚未恢複?”
豈止。直接死去活來。完全字麵意義,沒有半點誇張。
樓起笙沉聲道:“是。密石林洞穴前不久,我一時疏忽,害阿寶遭受妖獸偷襲……命在旦夕。”
我不由得再次轉頭看他。
而他正低著頭看向我。
我們四目相對,他握著我上臂的手緊了緊,然後看向霽寧雪:“很嚴重?”
我忽的想起了醫生對於彥宣布他得了絕症並且時日無多的那一幕。
當時我完完全全沒反應過來。
就算回過神後,也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及時感受到絕望。
隻是覺得有點好笑,覺得挺荒謬。
是在拍戲嗎?可韓劇這些年都不愛搞這套了。
直到我離開醫院,站在地鐵站裡等待的時候,車飛馳而來,卷起的風刮到了我的臉上。
我忽然感覺像被刀子狠狠刮了眼睛一下,疼得流出了眼淚。
一開始哭,就很難馬上收住。
我沒上那趟地鐵,迎著路人詫異不解的目光離開隊伍,坐到站台椅子上,茫然無望以及怨恨地看著人來人往和一趟趟呼嘯而來呼嘯而去的地鐵。
“彆怕,阿寶。”
我忽的從回憶中被樓起笙的聲音拽出來。
他兩隻手都用力,溫柔而堅定:“無論怎樣我都會想辦法治好你。”
我仰著臉直愣愣地看他。
明明隻是一頭還在長牙的麒麟幼崽而已……
卻是我遇到過的唯一的倚靠。
隻有他從沒有放棄過我。
他還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