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弦月如鉤,流光皎潔。
染坊的院落裡,一架架晾在杆子上的布料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擺動,地上模糊的陰影交纏晃動。
這裡似乎毫無人的蹤影。
蒙麵的黑衣人提著劍穿行在懸掛的晾布架子之間,腳步輕得幾乎沒有聲音,氣息淺得幾乎不似活人。
他警惕地穿梭在一行行布料中,四下張望,似乎像在尋找什麼。
斜指向下的劍麵反射出些許銀輝。
忽然,他腳步一頓。
一道銀光劃破夜幕!
斬斷的布料在空中揚起,還未落至地麵時——
一道灰影閃過,奇異的身法幾經變幻,往好幾個方向虛晃吸引注意,讓來人誤以為他要從這些方向逃走,而後突兀地像是軟到在地一般,俯下貼著地麵,令自己從他人視野中消失一瞬,借著朦朧的陰影掩護,如蛇遊躥一般閃出這個小院。
黑衣人追出來。
夜晚城中的房頂上,一道黑影緊緊追在一道灰影後頭,就像豹子捕獵時死死追著獵物飛躥。
很快就從安靜的坊市,追過城中庶民的住所,再穿過住宅區域,追到燈火通明的花街酒巷。
彼處人潮如織,花燈如晝,燈影幢幢,迎來送往,觥籌交錯,鶯歌燕舞,嬉笑怒罵,那道灰影一跳入其中,就仿佛雨水滴入池塘,再尋不見蹤跡。
黑衣人扶膝坐在最高那座酒樓頂上,視線在下方世俗紅塵中仔細找尋那道灰影。
可惜一無所獲。
人群裡那些人的臉在燈火照耀下紅光滿麵,衣著光鮮,或是與友人們一道寒暄,或是與家人們一道看戲,再或者前撲後擁。
繽紛的色彩中哪還尋得見一道灰色的身影。
“鼠輩!”黑衣人叱罵了聲。
但他還不打算一走了之。
既然那隻該死的小老鼠膽敢折辱到李老前輩頭上,以致李老前輩都忍無可忍放出追殺請求,如他這樣敬重李老前輩的劍客怎麼能夠不對此事上心。
雖然不知那個鼠輩到底對李老前輩做了什麼,但那賊偷定然犯下了天大的惡事!
否則從來不對人喊打喊殺的李老前輩怎麼會對那賊偷恨之入骨,恨不得處之而後快。
隻恨那賊偷伎倆頗多,滑不留手,都追殺一個月了,還是沒能將之除惡。
黑衣人想到此處,牙根緊咬,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那隻老鼠到底藏哪去了?!
一入人群,先是脫下灰色外衣,低著頭跟在一隊仆從身後偽裝成末流小廝,一邊趁著低頭之際在自己臉上動作易容。
當路過一處噴火雜耍時,擠進層層疊疊的圍觀人群,再出來時就成了一個簪花敷粉的風流浪蕩公子,搖啊擺啊地跨進一座花樓。
風流浪蕩公子嫻熟地與姑娘們調情逗趣,隨手摟過一位姑娘上樓,進房就是一記點睡穴。
司空摘星舒了口氣,把那姑娘往床裡頭一塞
,一屁股坐在桌邊:“讓我看看有什麼能吃的,好幾頓都沒吃上,餓死了!()”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司空摘星癱軟在美人榻上,嘀嘀咕咕,“陸小雞好像到京城了。上回沙漠那個飛天兄也來了。要不就找他們問問吧。”
越來越密集危險的刺殺給他逼得!
疲憊的某人打算眯會兒覺,等到天色將亮未亮,上頭那個死腦筋放鬆警惕的時候,他再突破。
.
天際曦光微微之時,燈火闌珊,熱鬨的花街酒巷也已經安靜多時。
按著劍鞘坐在樓頂瓦上瞪著眼睛找了一夜的黑衣人有點恍惚。
莫非……又追丟了?
要不還是回去問問其他人有沒有鼠輩的下落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迷迷瞪瞪、精神渙散的那幾個瞬間裡,一道隱秘的身影鬼鬼祟祟離開了這條街。
司空摘星七拐八繞來到一處租出的小院落,跳進去就扒開最邊上那間房的窗戶,鑽進裡頭。
他越過桌子的時候還順走幾個小茶杯,就如猴子擲石頭一樣丟向床榻的方向。
床上方才還在翹著腳打呼的某人當即一個鯉魚打挺,躲開飛來的暗器,衝出床位,就與司空摘星動起手來。
幾下過手,以示寒暄過後,兩人收手又是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陸小鳳:“猴精你大半夜不睡覺,找揍呢!”
司空摘星:“這天都要亮了,陸小雞你該起來打鳴了!”
司空摘星勝一局。
沒吵過的陸小鳳抓抓自己淩亂的雞窩頭:“找我乾嘛?”
打賭啊什麼的,一般白天來,這淩晨突然找上門,肯定有事情!
司空摘星往椅子上一坐,就開始倒苦水。
說自己莫名其妙被人追殺,個個還都是劍術好手。他今晚易容躲避逃脫又一輪追殺,實在受不了了,才來找剛抵達到達京城的陸小鳳求助。
“你查案老道,給我想個轍唄!”
陸小鳳搓搓自己的小胡須,又摸摸自己毛茸茸的短眉毛,於是帶領倒黴的司空摘星回憶此前發生過的事情。
他仔仔細細一步一步往前詢問,
思來想去,司空摘星終於想起一件可能與此有關的事情。
幾個月前,神水宮曾經找上他。
天一神水丟失,女弟子失蹤,她們認為天下神偷裡唯有接單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最有嫌疑,畢竟另一個盜帥偷東西是為的劫富濟貧,偷天一神水的嫌疑比接活的司空摘星低多了。
神水宮便來找他討個說法。
司空摘星矢口否認,他可從來沒接過那樣的兩個單子。
但是神水宮不相信他的否認與辯駁,警告他要麼三個月內交出下單的
() 買家,要麼就交出自己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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