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自去收集了要裝扮用的服飾裝束。
兩道房門陸續打開,兩道身影從房間裡跨出。
“噗嗤!”
“……這般會很、很奇怪麼?”
“花滿樓你怎麼還真扮成個老太太了!”陸小鳳憋笑。
眼前這人頭戴一頂幕籬,半透的灰色羅紗自帽簷上綴下,下垂障蔽全身,這起初是人們用以遮蔽風沙的,後來成了部分女子出行時遮蔽麵容的用具。
不讓人輕易窺視的幕籬一擋,陸小鳳這下也看不清花滿樓的臉了,隻能看到他穿著款式古樸顏色穩重的老婦人裝束,似乎還梳了個簡單的老婦人常見發髻。
花滿樓不可置信的聲音從幕籬後傳出:“你沒換裝扮?”
“改頭換麵,也不是非得扮成女子嘛。”花滿樓看不到的麵前這隻狡猾的陸小雞,此刻是一副狡猾的鐵公雞模樣,滿臉胡子的豪商老爺麵頰鼓鼓,大腹便便,膀大腰圓,還順手拍拍自己的大肚子。他可從來沒說要扮作女子,隻不過讚同了假扮的主意而已。
不細看的話,哪裡能夠覺察這豪商老爺表麵下的一絲違和。
雍容和藹的老太太:“……你可真是有點狡猾在身。”
狡猾的豪商老爺咧嘴一笑,滿臉胡子一顫一顫:“你有點老實,但也不多嘛。小炤還沒出來麼?”
有點老實的老夫人:“他頭發和眼睛需要費時間的。”
白發的問題,陸炤求助花滿樓,花滿樓幫他解決了。
自古時候起,就流行有黑豆、覆盆子、蓮子草等物製作的染膏,可用以染發。許多流傳的醫藥方中都有用以染黑須發的若乾藥方。許多有錢的士人、官吏為了顯得更年輕,白發白須染黑的可不在少數。
此事還被蘇子瞻寫詩吐槽批評過:“對花把酒未甘老,膏麵染須聊自欺。”以此諷刺那些染發裝嫩、攀附權貴的小人。
那雙特彆的眼睛,花滿樓確實無法將之改變顏色的,不知陸炤打算如何處理。
也許也如他一樣,遮擋起來?
“嘎吱——”
一聲輕響。
最後一扇關閉的房門終於開啟。
裡麵的人才跨出半步,門外的陸小鳳已經眼尖地看到他的打扮了。
瞬間,陸小鳳狂笑不止。
那人伸出的腳狠狠踩下。
一位身姿高挑、蜜皮高鼻、眼罩黑紗,身著黑衣的西域大美女走出房間。
那頭長發雖然不夠烏黑,卻足夠有光澤。
黑紗擋住了異色的鴛鴦眼。
看起來好似就隻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西域美女,與傳聞中本該白發鴛鴦眼的鬥篷生是一點都不搭邊了。
陸炤本來不覺得女裝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群姑娘們穿男裝的時候,他就沒什麼特彆的感覺。
可是陸小鳳這麼一笑,就讓他忽然渾身不自在起來。
“哈哈哈你、你還真扮成
女——”
一個不明物突然飛出,砸到陸小鳳臉上。
陸小鳳接住,拿下來一看。
是個結結實實的大饅頭。
再看冷笑一聲的大美女,胸前變成一邊凸起,一邊平坦,多餘的衣料顯得有點空蕩甚至凹陷。
最終陸小鳳與花滿樓假扮成老夫妻,陸炤成了西域血統的養女。
雖然這養女身量有些大了,還有點……太過高挑。
比老夫妻兩人都要高出一截。
.
官道上行人、車馬來來往往。
陸炤扒著打開一道空隙的車窗,通風透氣,努力壓製長時間顛簸帶來的暈眩感。
視線裡是不斷後退的草木,以及時不時出現的相對而行的車輛。
有的車廂看上去就華麗,騎馬、跑步護在車廂周圍的護衛也麵色紅潤,顯然平日裡夥食還不錯。
忽然有輛馬車經過,車上還插著一麵旗子。
看著看著,陸炤無聊到昏昏欲睡。
等到天色漸暗,他們的馬車在一處驛站外停下。
陸炤先下了馬車,而後回身來“攙扶”偽裝成老人家的兩人。
“哎?剛剛我好像看到過這樣的馬車,上麵也是插麵旗子。”還是與他們想對而行的馬車,應該已經越過他們身後去了?
陸小鳳瞥了那輛馬車一眼:“那是公車。大概是要科舉了吧,各地都在用公車送應試學子上京。”
驛站門口守著的不知是驛長還是驛卒。
假扮成女子的兩人都不說話,隻假扮成富商老爺的陸小鳳上前交涉。
那不知是驛長還是驛卒的起初見到富商打扮的陸小鳳還是一副警告的麵孔,而後陸小鳳展示出陸炤給的昭安伯身份印信,並解釋說是某位伯的家眷,那人便緩和了神色。
他顯然不認識什麼昭安伯,隻以為真是某位權貴勳爵。
很快,他就將三人放進驛站,自己則去安置勳爵家眷的馬車。
簡樸的驛站中,正有不認識的陌生人在吃東西,看裝束打扮,應該就是門外公車要運送的舉子們了。
陸炤三人路過他們進裡麵找空屋住一晚。
房門沒關上,還能聽見外麵舉子們在閒話。
有人提到陸炤:“方才她一進門來,就美到我了。西域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彆吧?那麼高,一點都不和嬌小玲瓏沾邊,也不白淨,走起路來也沒見其綽約風姿。哪裡還有個女人的樣子!”
“行動間的姿儀,這倒確實不夠有女人味……不過倒也不至於大老爺們樣!西域美人嘛,總歸和中原小娘子不一樣的吧?你們瞧她的烏雲鬢發,修長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好那一口。說正經的,江浙那一塊這回不讓跟我們一道考。這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啊!”
“聖上英明!那群浙蘇閩人……次次包攬大半金榜,豈有此理!這回,吾等定要好好發揮,讓舉國上下瞧見吾等也不
差什麼!”
“兄台說得好!此次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