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的傍晚,夕照昏黃,簡陋的小院裡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晾曬的藥材的笸籮,空氣中藥香彌彌。”

琵琶聲動,樂音潺潺,讓聽者仿佛幻覺正身處斜陽餘暉之中,感受晚風習習。

“站在門口送走又一位病人,白苓目送那道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歎息。”

“白術從隔壁小院裡探出上半身來,笑眯眯對她道:‘你小小年紀,怎麼總愛歎氣,可早早要變成一位小老太太了。’”

“被調侃的白苓瞪了這吊兒郎當的鄰居一眼,但眼下她也沒有彆的人可以傾訴心聲了,於是隻能對跟前這好似從來沒有煩惱的人,說起這些時日的疑問:‘為什麼這些病人,初初患病時不肯醫治,非得要拖到病痛難捱、病入膏肓,才肯來問診呢?到最後這般地步,隻怕都藥石無醫了。’”

這個問題,不說那些衣食無憂的殷實之家,隻說其餘經曆過世事、討過生活的許多人,他們是知道答案的。

這答案讓他們臉上放鬆的笑意收了起來。

“白術聽了她的天真的疑惑,並未刻意打擊她,隻說:‘世人生存艱辛,最怕遇上要花錢開銷的大災大難。許多小病小痛,隻要忍忍,也有可能自行痊愈。他們便盼著,也許能少花那一份額外的錢。’”

雅間中,俊美的江公子溫厚善良,想到許多貧窮的民眾隻是為了省下一點點錢,一點在高門大戶看來不值一提的錢,甘願忍受病痛日日夜夜的長久折磨,他就憐憫心起。

燕姓大漢一雙精光四射的虎目中也是閃爍連連,似乎聯想從前所遇,便說出來與義弟分享:“曾經我就碰到過一戶人家,攢了好些年的錢從來不願花,可他們被匪徒所害後,匪徒從他們家翻找出來的僅是一些銅子,摔到地上掉得四處零落,匪徒甚至不肯彎腰去撿。”

江公子眼含悲憫歎道:“民生多艱。”

“白苓對這樣的解釋有些難以接受,又道:‘那不就是在用自己的命作賭麼?明明起初的小病隻要花費一點點錢,很快也就治好了。可倘若賭輸了,再多的錢都要隨著那條命折進去!’”

“白術的笑容變淡,平日裡總顯得玩世不恭的樣子收斂了些,倒是平添幾分認真。他鄭重地對這出入塵世、未經磋磨的小姑娘說道:‘不是所有人都有條件目光長遠的。哪怕肉食者亦鄙,不能遠謀,何況掙紮於紅塵俗世的平頭百姓呢?至於拖延病情到無可救藥的問題……’他說到這裡時,聲音低了下去,變得含混不清。”

陸小鳳道:“兩難的局麵,這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姬冰雁默然,暗自思索如何才可能解決這樣的困境。

胡鐵花卻突然語出驚人:“這不是朝廷應該考慮的事情嗎?關乎民生民計,我們無權無勢、也不能插手政務的平頭小民能做什麼?”

此話一出,幾人都看向他。

刮目相看啊,老胡!

姬冰雁被他這話打開思路,忖度道:“確實,如此矛盾,最好由朝廷來操持,才能治

標也治本。治國治理得好,百姓安居樂業,變得繁榮富足,那才能有餘財應對患病等飛來橫禍,不必再任由病情滑落深淵,以致到積重難返的地步,藥石罔效。”

“白苓沒能聽清他說的什麼,就想再問。”

“這時,門外來了一對恩愛非常的夫妻,他們請教此處是否有位桃源穀出師的神醫,他們此次前來就是為的求醫。”

“白苓紅著臉否認了神醫的說法,隻說自己便是桃源穀弟子,僅僅是為初出茅廬的普通醫者。”

“桃源穀的醫者對前來的病患一向是來者不拒的,白苓自然將這兩位求醫之人請入內,關上院門前,白術也恰恰擠了進來,對瞪著他的小姑娘展顏一笑。”

“白苓將兩位來客領進小屋,又斟來兩碗溫開水放到兩位麵前。”

“這實在是一雙郎才女貌、甚為恩愛的夫婦。”

琵琶聲中帶著纏綿情誼,烘托此處的夫妻恩愛情深。

“郎君文雅清逸、氣質風流,滿心滿眼都在夫人身上。”

“而這位夫人,更是一位絕俗美人。”

“她身形單薄,纖細身姿仿若垂岸弱柳,一襲月白素裙在走動時隨風而動,飄然若仙,卻又被腰間那條宮絛束縛在地上,無法離開凡塵。”

琵琶樂聲轉為高雅孤絕的曲調,宛若有位清絕美人月下臨江,仙氣嫋嫋。

眾人都為這美人的絕代風姿而心醉不已。

“她的身子著實是虛得很。”

“方才出言見了個禮,她便耐不住咳嗽起來,咳得削肩縮起、脊背弓彎,渾身都在用勁,卻又虛弱得使不上勁,挽起的雲髻上僅插著三兩支素簪,發間輕薄的綢花隨著她的動作輕動,仿若一隻蝶翼顫巍巍的美麗蝴蝶。”

“郎君連忙攙扶住瑟瑟顫抖的病弱嬌美人,一麵輕輕拍撫她的後背,一麵蹙著眉輕聲安慰,又四下看看,起身去虛虛掩上各處門窗,等到再無風吹涼意了,才端坐下來,守著夫人與醫者細說來意。”

雅間內,姑娘們竊竊私語,言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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