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遂要在二天後離開小鎮,回京佛,參加生雅嬌的訂婚宴,同時重新投身到演藝工作中。
恰逢離開的前兩天是宋敏桃和宋平安的忌日,周念陪著鶴遂,在一個深夜去看她們母女倆。
白天時,周念一人出門到喪葬店買了些紙衣紙元寶(不焚燒,隻擺放)。
還買了那種可以亮幾十個小時的電子紅蠟燭。
13年的那場山火後,當地采取禁火措施,包括一切冥幣紙錢的焚燒。
周念還買了些時令水果。
值得一說的是,出門過後周念注意到不少人熱情地和她打招呼,包括當初對她極儘冷嘲熱諷的人。
那些看向她的目光裡,有豔羨,有嫉妒。
年紀輕輕,22歲,就成為當今頂流的女朋友。
頂流甚至不惜一夜掉粉幾l十萬也要公開,換誰能不羨慕?
他們卻沒想過,在很久的從前,在周念早就因為極高的畫畫天賦出名時,鶴遂還是一條人人喊打的瘋狗。
小鎮上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周念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他拋出善意橄欖枝的人。
所以,不論周念現在有著怎樣讓人歆羨的境遇,那都是她值得的。
小鎮上逝去的人都埋在郊外山間。
一個土山包裡住著一個亡靈,條件好點的會買棺材立碑,次點的直接埋骨灰盒再插一塊手寫的木牌子就算了事。
走在漆黑的山林間,鶴遂把周念的手拉得很緊,另一隻手裡提著東西:“怕不怕?”
周念溫吞道:“你拉著我的話,我就不怕。”
月色之下。
男人回頭望她,眸色漆黑深綣,淌進幾l滴月光讓他臉龐看上去那麼清俊溫柔,“我會一直拉著你。”
“好。”她抿唇一笑。
找到宋敏桃和宋平安的墳。
兩人停留在石碑前,看著上麵有些褪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姿容豔絕,笑容卻格外平易近人。
旁邊的宋平安則用一張四月齡的照片,那是她唯一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她並沒有露出粘連手指,看上去和正常嬰兒無異。
鶴遂蹲下身,把東西相繼拿出來擺在兩座碑前。
紙衣,紙元寶,紅蠟燭。
電子蠟燭的紅光照著男人陰鬱的臉,他伸手輕輕撫著墓碑一角:“媽,妹妹,我現在很好,你們都不要擔心。我遇到了一個很愛的姑娘,媽你認識她的,她叫周念……這麼多年過去,在我身邊的還是她,我也隻喜歡她。”
見到這場景,周念有些傷感,眼角也跟著紅了。
鶴遂垂眼,眼睫間瀉出悲涼:“以前是我不好,從來都沒有回來看過你們,以後不會了,每年我都會回來看你們,你們在那邊要好好的……一定要,要多來我的夢裡麵看看我。”
周念站在他身邊,控製住想哭的衝動,認真開口:“阿姨,小平安,你們放心,我一
定會好好照顧鶴遂的。”
我會一直陪著他。
永遠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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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
線麵已經在院子裡的小棚裡熟睡,棚是鶴遂白天花了六個小時搭的,用磚,木板,鐵皮,相當的熟稔有餘。
看來早年在裝修師傅那裡學的手藝還沒丟。
白天時是紅火烈日的天氣。
鶴遂穿著件最尋常不過的老頭背心,就是那種白色的坎肩背心,但偏偏叫人挪不開眼——極致的冷白皮,優越的頭肩比,肩膀很寬,脫衣顯瘦的身形讓他看上去結實又不過分魁梧。
轉念一想,他這樣的身材和臉,就算套塊破布也是好看的。
他拿著個瓦刀,慢條斯理地抹著水泥。
周念站在旁邊看他忙活,突然就想到一個問題。
“鶴遂。”她叫他。
“嗯?”
周念手裡捧著給他倒的冰水,問:“我那天看到你發的公開微博。”
鶴遂手上動作沒停:“嗯哼。”
周念好奇地問:“你有艾特我的微博,你怎麼知道那個就是我的微博,我記得我從來沒有給你說過。”
她的微博名字,是‘一起逃亡吧’。
是她在京佛精神病院時注冊的,也就是在他生日那天,她還用這個號給他留了一條評論。
“你說這個啊。”鶴遂停下動作,把瓦刀搭放在一塊磚上,順勢起身。
“嗯。”周念把手裡的冰水遞給他。
男人接過水,仰頭灌著,他喝水的模樣一點都不斯文,喝得很猛,同時喉結急遽滾動著,陽光筆直地落下,照出他難以言說的魅力。
鶴遂一口氣灌完一整杯水,用拇指指腹輕擦一點唇角的水漬,說:“我們倆還在東濟的時候,我閒得無聊看微博評論,一眼就看到了你的評論,你祝我生日快樂。”
鶴遂,祝你生日快樂。
關於那條評論的每一個字,他都還記得很清楚。
周念更疑惑:“那你怎麼知道那就是我?”
要知道他每一條微博的評論都是100w+,能從百萬評論裡被看到是一件多麼小概率的事情。
鶴遂轉過臉,臉龐一半光亮一半陰影,他盯著周念慢悠悠地說:“直覺。”
周念:“直覺?”
他緩緩眨了一下眼,眸光溫溺,“我就是知道,那一定是你。”
羈絆就是一種說不清的東西。
就像是愛情,從未有人能將它準確描述,但它的確存在。
周念偷偷抿唇一笑:“那好吧,我就當自己是你的真愛了。”
男人懶懶抬眼:“你還挺自戀。”
周念微微瞪眼:“難道不是嗎?”
鶴遂勾唇,笑得特彆迷人,他伸手點了點玻璃杯,閒散地說:“真愛,你要不要再去給我倒杯水?”
“……”
周念站著沒
動,忍著笑說:“可以,除非你求我。”
鶴遂重新放下剛拿起的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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