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過來的杜延總算是帶來一個好消息。

汲廉的家事眾人沒什麼興趣,但能將他殺人暫時塗抹成妾室相爭,讓汲廉覺著自己已經逃過此事,安全上岸的情況,著實令大家長舒了一口氣,高興的公孫敖一巴掌拍到杜延後背上:

“杜治獄史,你這做的好啊!可算是給我們爭了點喘息之機!”

之前還在忐忑的杜延在這句話後,總算是放鬆了下來:

“刺史不覺我擅自主張就好。”

“事發突然,能做到此等地步已算是不錯,不必再想其它的了。”

韓盈直接揭過了此事,第一次見,信息還不暢通的情況下出這麼多變故,大家能處理好沒有出現更壞的情況已經是不易,不必再多糾結,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儘快解決掉此事,專注接下來的戰事。

真不能再出亂子了。

感到心力交瘁的韓盈這麼想著,問道:

“鑒於諸位第一次見,所知也不全麵,我就再理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來,是知道上穀郡城中兵備是否充足,二是儘量在有證據、得到上穀郡中人支持下去抓曹捷時,放走人去匈奴處通風報信,之後其他與匈奴有勾結之人全部都要抓捕處決,以免出現在匈奴攻城時出現判變,諸位可有什麼好辦法?”

“兵備刺史不必擔憂。”

韓盈剛說完,杜延便立刻開口道:“卑職過來了結糧餉一案時,便要求看了上穀郡城的兵備,全甲胄萬餘具,長矛四千,槌兩千、盾五千張、戟兩千,弓三千,箭五萬支、弩車二十架、塞門車,八百餘具……皆為精鐵打造,無損壞、作假之處。”

這是一個萬人軍隊該有的裝備,總數中規中矩,不過已經足夠讓韓盈放鬆一些。

沒壞和作假的就好啊!

至於比萬人軍隊更多點,比如在多武裝個一千人的,韓盈完全沒想,難度太高,就算沒有貪汙,想多出來這些裝備也不是件易事。

畢竟武器多是由鐵製作,鍛造時間長、造價高,以郡府能掌握的財力來說很難支撐,更麻煩的是這不是一個沒有損耗的增量任務,每一次打仗對兵備都會是極大的考驗——除了死人,兵器也會被消耗的。

就比如,用來延緩敵軍進攻速度的射箭,三千弓箭手射箭,五萬支也就是射個十六輪左右,一場戰爭守城、騎兵想用完真不算太難,而射出去的箭雖說能回收,可大多隻能收回箭頭箭羽,杆一般收回不了完整的,還得重做支杆再安裝,而這樣的部分回收也不會是百分之百,肯定還得再造。

其它的,刀砍多了,上麵會有豁口,不修補,下次殺人就砍不動了,至於盔甲凹陷破損、車出現損壞需要修之類的更是數不勝數,在這麼多人貪汙的情況下,能補足戰役帶來的損耗,維持正常的數字著實不易,韓盈對此還是很滿意的。

不止韓盈滿意,公孫敖也少有的露出笑意,之前在自己人麵前克製不住的愁雲密布表情總算是散去一些:

這些兵備足夠,留五千甲兵,依靠城池之便,就算是五萬匈奴大軍來襲,我也能應對自如!”

韓盈搖了搖頭:“五千不行,明麵上隻能留一千至兩千之間,莫忘了,當年齊將田單五千甲士便與十五萬燕軍鏖戰一年之久,你留五千人,匈奴人如何來攻?”

公孫敖這才明白韓盈為何如此在意軍備,她是要將八千全甲胄的騎兵都調出去,若軍備不足,剩下守城的人連甲胄都沒有,還守個鬼啊,直接等著城破吧!

可隻留一兩千兵守城,就算是全甲兵,公孫敖應對把握便開始大幅度下降,他下意識想要反駁,可那韓刺史所舉的例子還是他之前說的,現在想反駁都沒理由,他想了想,從另一個方向質疑道:

“此舉對我等極為不利,是有可能引來匈奴大軍,可消息送過去,匈奴人如何信任此事?郡中兵力調動可是在曹家子逃離之後所為,他們總不能未卜先知吧?”

送軍情也是一場戰鬥,心理戰,這個‘送信人’既能取信於匈奴人,又不會背叛漢國,將誘敵深入的目的暴露出來,同時,送到的消息還能讓匈奴人相信,並為之付出行動。

想達成這點並不容易,從取信上來說,最容易取信匈奴人的不是曹家人,而是那些他們見過的私商,畢竟私商匈奴人見過,身份上不會有大問題,而曹家人——他說自己叫曹捷就真的是曹捷了?誰能保證不會是其他人假扮的?說做過生意我也不信,我又沒和你買過白藥,除非拿點更可信的證據出來,沒有?那肯定有問題!

取信上困難,而在背叛上,曹捷保不齊是真能反坑韓盈一把,她能限製他的隻有家人這一條,而世間敢拋家棄子連帶父母都送死的男人不多,但也絕不是沒有,保不齊這人真敢這麼做,而且從情況上韓盈也不想放過他再許諾什麼顯爵,這種發國難財的家夥還讓他活著,對得起邊郡死掉的那些將士、被殺死和劫掠走的平民百姓麼?

所以‘送’過去明麵上是曹家的私商,實際上是我方的間諜以及再帶著曹捷之子是最好的選擇,就是這樣一來,傳遞給匈奴的軍情頂多隻能包括草原上的白藥將要斷供、上穀郡中設立了軍民醫院有大量白藥和製備人員,以及即將有軍事調動的信息,這種情況下,是很難保證匈奴人到底會在什麼時候攻過來的。

公孫敖質問的點便在於此,按照正常的送法,無法確定匈奴人攻城的時間,衛青便不好完成包圍圈全殲匈奴,若是加上詳細的調兵信息,那匈奴人必然會懷疑,一個私商和幼兒怎麼知道這麼詳細的軍情?發覺異常的他們,更不會踏入上穀郡城周圍。

戰役開始的大致時間必須得把握,韓盈站起身,在懸掛的地圖前,將長安審訊時得知的匈奴人集兵的習慣、間諜所補充的大致位置和距離,以及邊疆城防幾個容易突破的點和供馬疾馳的馳道全都在從心裡過了一遍,心理大概有了數後,道:

“蔣師,你確定白羊王已經在集結兵力麼?”

這個問題韓盈間諜蔣師其實已經回答過,此刻韓盈再問,蔣師雖有些不解,但還是回

答道:

“仆歸來之時,匈奴各部落已經在整軍備戰。”

行,有打過來的打算就行,沒有的話那韓盈可就真沒辦法了。

再次確定這點,韓盈開口道:

“匈奴人有動兵的打算,如此,公孫敖你暫時不用憂慮匈奴人會不會打來,真正需要愁的,是他們進攻的時間。”

“過往匈奴入侵,多在兩個時間,冬季五萬以上,乃至十萬大軍壓境,深入腹地,以及秋收後,三四萬兵力在邊疆劫掠一番立刻返回。”

為了保證牛羊的生存,匈奴部落必須在寒冷到來之前遷移,於是,臨近冬季劫掠的匈奴人便麵臨一個問題,自家的部落在自己去劫掠的時候就已經踏上了去新草場的道路,而跑到漢國劫掠的他們看似能滿載而歸,可返回的速度必然會被如今糟糕的運輸能力限製。

冬季的草原沒有大批量供應補給的地方,返回匈奴騎兵和自家移動的部落則變成了一道甲追乙的數學題,倘若甲的速度不夠快,無法在自己攜帶糧食吃完前追上自己的部落,那出去一趟就不是發財,而是送命了,

長安中的那些匈奴人明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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