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沒疑惑魏裳為什麼會知道他在這兒。

說起來也是有意思,前些年他清剿梁譙兩郡回來,因為孤身回家的緣故,被一僮仆視成了武仆,彼時雖未曾多生氣,但還是覺著那僮仆愚昧短視,可當他權勢提升之後,便突然發現,一個人出門會有無數麻煩,必須有人為自己阻攔那些不必要的事情,如此,他出行也是前呼後擁,怎麼都會有上幾個親隨,這時再看,那僮仆的認知當真是沒錯。

之前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來了他,隻是他身邊有親衛阻攔,所以沒有人敢上前叨擾。

故此,他引起的動靜不大,但能在高台最高層觀看賽場,已經足夠說明此處來了實力更高的權貴,而整個賽場中到處活躍著機靈的小童,隻要有一個聽到消息,確定他的身份,那肯定會繼續往上傳遞,魏裳知道他來也不足為奇。

走上前來的魏裳整個人帶著幾分傲氣,畢竟她這兩年的所做出功績在同級之中也算的上數一數二,不過和年齡相仿的衛青、桑弘羊等人,功績便遜色許多,底氣便沒有那麼足了,再加上這兩位過往對她的幫扶,魏裳行事便恭敬許多,她認真行禮,賀道:

“恭喜將軍大捷而歸。”

那樣的斬獲,能稱作勝,但大捷還是有些不夠,不過誇讚嘛,總會說的更好聽些,衛青笑笑,沒說自己戰役如何,而是提起來對方的事情:

“我在陛下那兒看到了你這兩年的計薄,竟有萬萬錢之多,魏裳,你當真是聚財有方!”

當初魏裳提議賽馬,主要是為了篩選更為健壯的種馬,隻是如果單獨由流馬苑承擔,場地、騎手、馬損加起來便成了一個天文數字,基本上是做不成的,為了開源節流,魏裳想了不少辦法,可惜都不太行。

巧的是,當時她休沐時需要去長安對繡品的賬,正巧看到了長安的紈絝子弟鬥雞鬥狗,不僅鬥,還賭輸贏,押注甚至能以金來計算,在此情況下,一隻多場取勝的鬥雞竟能賣到四十萬錢!

當時魏裳的臉色極為精彩。

她養雞起家,在韓盈的要求下,為了能讓宛安平民過節時吃上一口雞肉,努力擴大養殖範圍,硬是把雞價降到了三十文左右一隻,沒想到長安一隻鬥雞竟能有這樣的天價,一隻就能買她一個養雞場了!

這現實也太魔幻了!

魏裳心中有種莫名的悲憤,但理智又讓她發覺這是條可行的道路,隻是師長對於組建賭/博場所一直是零容忍的態度,這讓魏裳很是猶豫,專門寫了信問能不能做。

沒想到,韓盈讓心腹親自送回來非常厚的信件,內容極多,從賭的種類,賭場運作,莊家為何永遠不虧,她為何禁止賭/博場所但不怎麼管農人自娛自樂的賭戲,以及這種事情可以向權貴割韭菜,但要有一個合理的度,控製金額上下限,後麵有附錄了體係怎麼搭建,以及必須要小心當金額太過巨大的時候,參賽者或者她這個主辦方中有人用彆的手段操控比賽……

總之,如果隻是搞個體育□□,收益又是用於

支持邊防建設,

隻要控製得當,

那還是可以做一做的,反正割的又不是平民和小吏們的韭菜,彆說押注最低五百錢的數額他們買不買得起,就以現在的假期製度來說,哪個平民和基層小吏有時間過來看馬賽?

既然韓盈對此沒有意見,還是很支持的態度,那魏裳便放心的去做了,隻是她雖說計算好了這樣能夠盈利,但完全沒想到盈利數額居然會高到這麼離譜。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那必須得提在西漢曇花一現的一項製度了。

陵邑製度,既,徙天下豪族之家於天子陵就居。

簡單來說,就是按照一個標準,將這些人全部遷移到皇帝死後陵墓外居住,這些人多是權貴、豪強、以及巨賈商人,他們既在長安周圍形成一道守衛,能夠防禦匈奴和諸侯王等逆反勢力,還能打壓成了氣候的豪強,並將他們搬遷後的土地收歸國有,再次分配,在預製土地兼並上非常好。

就是被遷移的豪強巨賈很不願意。

所以,這項製度真正能實施下來並標準較低,效果比較好的,也就是漢高帝、漢武帝、漢宣帝三個皇帝,如今漢武帝還沒有完全掌握兵權,沒有遷豪族,不過,僅劉邦遷過來的六國貴族後人就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額,而後麵三個皇帝雖然沒有做到徒天下財三百萬以上守陵,但終究還是意思意思遷了些許有家產的家族來守陵的。

這些人手中有錢,又無上進之處,平日裡就是鬥雞走馬,圍田射獵,吃喝玩樂,平白多了個這樣的好地,自然紛紛湧了過來。

魏裳這兩年的收益,五成是他們貢獻出來的。

其它的那就複雜了,本就喜歡賽馬的,來長安販貨過來消遣的賈商,手中有良馬想炒一炒身家的,長安中過來找樂子的權貴,各地過來尋找機會謀取官職的,吃不慣長安客舍飯菜,索性來這兒吃飯的夷人使者……

後者還好說,主要是這些守陵的,他們可不隻是玩樂,鬥毆劫掠乃至行凶都乾的出來,三輔的京兆伊也管不得他們,性惡自此,怎麼可能不在賽馬場鬨事?這也是為何衛青會掛記著的緣故,畢竟他常麵見天子,名號比魏裳有用,常來此處,他們也不會那麼過分。

富貴向來都是險中求得,做這件事情的時候,魏裳其實就已經有了應對各路神仙的準備,但自己苦苦支撐終究和有人撐腰不同,輕鬆不少的她很感激衛青的扶持:

“能有此功,多賴將軍鼎力支持,不然,這賽馬場早就被人給掀了,屬下力薄,鬥膽問問將軍,此次征戰流馬苑所供馬匹如何?可堪使用?”

聞言,衛青臉上多了不少笑意:“比上次好多了。”

當一件小事放在海量的人數上時,再小的事情都會顯得極為巨大,就像是馬,其實如今對馬的標準劃分已經很詳細,車馬戰馬耕馬馱馬各有要求,麻煩的是,如今隻有基礎標準,而達到水準和超過這個標準之間,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而魏裳這幾年訓馬,在保證戰馬的速度續航後,著重訓練戰馬的水準達到一致,在去年迎接匈奴的時候

,衛青從京中調的部隊有一萬四千匹馬出自流馬苑,兩馬換乘,長時間趕路,一天維持在一百一十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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