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異常的熟悉,吵的人耳朵發疼,韓盈抬頭去看,目光掃過這些人壯碩的身材和質量上乘的綢緞外衣,便立刻明白了他們的身份。

慶侯手下。

自從李肅李忠試過來探過,韓盈就明白,慶侯遲早會來一趟,區彆隻是早到還是晚到。

因為從蔡彭描述對方的症狀來看,他的三高程度完全不亞於這兩‘兄弟’,各種並發症隻是時間問題,到時候人就算不死,身體的行動能力也會大幅度下降,這必然將影響他帶兵打仗,而一個武將不能打仗,那和廢物有什麼區彆?

其實,以慶侯五十多歲的年齡來說,不能帶兵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下一代三十來歲年輕力壯的,站出來支撐門戶正好,可偏偏慶侯的家庭情況比較特殊,他不是依靠父輩蔭蔽得到的侯位,而是在景帝年間靠著戰功封侯,家世單薄的同時,成年兒子還死了,小兒子沒有孫子大不說,最大的大孫子今年也不過剛滿十七。

十七歲,在戰場上還是個奶娃娃呢,身體,能力,經驗和資曆都不夠,他上哪兒壓服一眾武將?

麵對這種情況,慶侯必須活著,硬撐個五六年,保留住自己的人脈和威望,同時留給孫子成長起來的時間。

可惜,戰爭帶下來的暗傷,經年累月的奔波,伴隨著不健康的飲食和時間帶來的衰老,早讓慶侯的身體變的千瘡百孔,麵上看著沒什麼,可要有一點火星,這個火.藥.桶立馬就會炸掉。

慶侯肯定也是意識到了這點,不然他也不會和擅長養生延壽的蔡彭成了‘好友’,如今過來找她,想治的主要是三高,但絕對不止三高。

彆說武將了,哪個運動員晚年不會落下一身傷病?

韓盈略微有點頭疼,如今老人病也算是難治的一種,僅次於啞科(嬰兒看診),畢竟麵對自然規律帶來的衰老,醫生頂多能夠延緩,再多,那不是醫生,那是神。

麻煩的是,衰老太容易影響人的理智了,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晚年都是栽在這上麵?

嗯……蔡彭是個聰明人,好不容易逃離狼穴,不至於這再引頭猛虎過來,這慶侯,應該不會做出腦袋一熱上頭的事情。

腦中閃過無數思量,韓盈沒有應答,而是反客為主對著這群人問道:

“是慶侯到了?”

說著,韓盈望這些人麵前走。

過來的壯漢總共有七個,其中沒有之前見到過的李肅李忠,這些壯漢為首的人名為陳賀,此人是慶侯的心腹,十分擅長揣摩對方的心思,今日看慶侯更加囂張的行徑,心裡便明白該怎麼做,本來是故意帶這麼多人來,想要鎮住韓盈,挫挫她的傲氣。

可他雖然知道韓盈很年輕,但沒見過韓盈的臉,院子裡忙著染布的女人很多,老老少少加起來八九個人,看著不少女子露出來詫異和驚慌的姿態,陳賀心中頗為滿意,可正當他以為自己掌握了主權時,一個更加矮小的女子向他走了過來。

此女情緒淡定,絲毫沒有懼意,態度極為

自然直點出來他背後之人,霎那間,被打斷節奏陳巨便僵在了原地,還沒等他想出來如何回答,韓盈就已經抓住了這點空檔,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沒錯,她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那好,你們先等一下,範香,去把我的藥箱拿來!”

不是,我開口說話了?

陳賀腦袋有點發懵,這個過程是不是有些不對?對方不應該表達一下拒絕和不滿嗎?她現在直接要去,讓自己等等,那就沒有必要再多說什麼吧?可這不就成自己聽對方說話了嗎?

察覺出主動權已經不在手上的陳賀還想開口,話到嘴邊,卻發覺他現在說都已經晚了,讓她去,她已經主動說了,讓她快點,她必然有正當理由等著——這還說個鬼啊!

範香已經麻溜的跑去拿藥箱,陳賀立在原地,好幾息說不出來話,身後的兄弟也察覺出不對,全都扭頭看向他,等著他吩咐,

正當陳賀不知道說甚時,那韓盈已經自顧自的吩咐起來院中的其她女眷:

“你們先忙你的,看看這布能不能染上色,我要去看個診,一會兒再回來。”

彆說已經呆住的其她幾女,就連見多識廣,在本縣也算的上個人物的左儀同樣是心慌意亂,這些人光看就不好惹,態度更是輕慢,本來左儀還強撐著打算向前給韓盈壯壯膽,可等她口中一說‘慶侯’,她腦袋也開始蒙圈了。

這可是列侯!她這輩子連民爵與大夫爵之間的分界線,身有五大夫爵的人都沒有見過,現在可是高了十三個等級的列侯,對方碾死她們和碾死個螞蟻一樣簡單,她上前能做什麼?

好在,韓盈的態度太自然,這給了她們一種錯覺,好似慶侯隻是個態度惡劣,看不起她們這些普通人的權貴,不過隻要正常治病,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兒,這讓大家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

不過左儀覺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她袖中的手握了握拳,硬扯出來笑臉,裝作無事的樣子附和道:

“好,韓盈你去忙,這邊我看著就行。”

拿藥箱怎麼都需要一點時間,韓盈不想讓對方反應過來,於是對這人繼續問道:

“不知這位大哥怎麼稱呼?奧對了,慶侯現在在哪兒?”

陳賀此刻感覺喉嚨裡像是吞了一顆蒼蠅一樣惡心,他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半晌,才悶聲的說道:

“陳賀,慶公現在在縣衙。”

就這麼慶侯手下能做出一副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強行綁架的模樣,他怎麼可能會在醫屬?韓盈一點兒沒有意外,她點了點頭,又問道:

“那你們有多餘的馬嗎?”

“沒有。”陳賀總算找到了能夠製造壓迫的地方,他做出皮肉不笑表情,不等韓盈回答,就直接說道:

“韓醫曹可以與我兄弟共乘,放心,我等都是騎馬的好手,不會摔到你的。”

對於一些有身體上優勢的人來說,他其實很清楚自己的身高體重對普通人能夠造成怎樣的壓迫,陳賀就是如此,他直勾勾的盯著韓盈,眼神

中雖然沒有那種男人對女人凝視的惡意,卻極為明了的表達出他想要靠暴力恐嚇韓盈低頭的意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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