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過後,悶熱的氣溫終於降了下來,伴隨著逐漸宜人的氣溫,是大家重新開始躁動起來的內心。
遞帖,串門,訪友,秋季和春季不同,逐漸降低的氣溫會將一切美景摧毀,隻剩下枯黃衰敗的荒蕪大地,緊跟著就是寒冷的冬季,那時的大家隻能穿著厚厚的皮裘,圍在火爐邊烤火,稍不注意,手就要凍出瘡來。
寒冷的日子太久,而美好的秋景如此亦逝,是要趕緊去賞的!
於是,在眾人自發的組織下,踏秋,開始了。
沈淑早早的被母親拉起來梳洗打扮,她已經到了即將出嫁的年齡,如今男女大防不算嚴重,而她的父親又是市掾,到這個位置,已經不需要拿兒女的婚事做什麼打算,因此,沈淑便可以在踏秋之際,挑一個符合自己心意的如意郎君。
年輕的沈淑對此還有些懵懂,她心中既有對如意郎君的好奇,又不願意離開家裡,去到另一個陌生的人家中生活的想法,隻是在這種時候,她的意願並不重要。
化好妝,穿著不宜行走的曲裾,沈淑興致缺缺的到了郊外。
沃河常年泛濫,不過也有平緩的地帶,其景色也不錯,河邊有滋養出來大片茅草,綠葉和白色的花穗隨著風不斷擺動,一眼望不到儘頭。
走下牛車,看著這如此寬廣的天地,沈淑莫名的心情舒暢了幾分,她看著不遠處的人群,提起來曲裾,笑著對母親說道:
“阿母,我先去那邊看看!”說完,沈淑便小跑了過去。
“這孩子。”沈母無奈的搖了搖頭,剛開始來的時候還一臉不高興呢,現在到了地方又開始亂跑,肯定把自己囑咐的事情全都給忘了,罷了,這個年紀,能懂什麼?看她和誰玩的開心就是了。
這麼想著,沈母對弟媳說道:“我們慢點過去吧,在家悶了這麼久,總得好好看看這美景才行。”
弟媳笑著應道:“是即,好不容易……咦?不對,沈淑去的那邊怎麼聚了那麼多人?”
那邊聚集的可不是‘人多’,是本應該散到四處各自玩耍的男男女女們,全都聚到了那一處,就連沈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跑了過去,再看看,還有不少剛過去的女子直接掉頭就走的。
這讓沈母和弟媳都有些懵,這是什麼情況?
兩個人沒了閒逛的打算,直接快步走了過去,靠得近了,才發現本縣的適齡男子都圍在了這邊,或是吹簫,或是彈瑟,甚至還有跳舞的!
以往他們可沒有這麼賣力,這是……
沈母和弟媳逐漸將目光,彙集到中間的幾個人身上。
為首的人盤著婦人漂亮發髻,那發上左右係了根紅綢帶,垂於耳後,髻上還綴著各色發簪,臉上看著沒有敷粉,隻是不知道為何,那五官模樣就是彆樣的漂亮,再離的近一些,嘿,還是化了妝,女子的唇色哪有這麼紅的?
如此再看,她臉上處處都有修飾,可不知道怎麼的,就是看著如清水芙蓉,不見裝扮似的!
弟媳很快認出了她是誰,
驚訝道:“這不是徐田曹家的新婦鐘蕊麼?我前幾個月還見到過她呢,
那時候,她可沒這麼好看。”
“既嫁為……”沈母很想嗬斥,可話到嘴邊又給她咽了下去,踏秋除了有未婚男女交友外,婦人間也會聚一起玩樂,莫說剛嫁人沒多久的新婦們會盛裝出行,就她現在也化了妝,可——
鐘蕊到底是從哪兒學的新妝容,竟這般獨特,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看看,還有男人給她送香草!
“這可不行。”
看著自己女兒在角落裡無人問津的樣子,沈母頓時怒了。
不行,她絕不能讓鐘蕊繼續出這個風頭!
目光掃過其她幾個畫著類似妝容的婦人和未婚女孩,沈母扯了扯弟媳的衣袖:
“這不太像是鐘蕊做出來的東西,我看背後肯定有人,你我分彆打聽打聽,得想辦法給沈淑畫上這樣的妝!”
兩位長輩各去打探消息,而被男男女女簇擁在中心的鐘蕊,強裝淡定的又收下個男人送的香草,她看著過來的長輩們,自覺‘隱蔽’開始打探消息的模樣,笑的越發僵硬。
怪不得月女說要和婆婆婆母解釋清楚,這哪裡是在姐妹裡出風頭,是把長輩們都得罪了啊!
算了,得罪就得罪吧,反正就這兩天的事情。
抱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思,鐘蕊拉著自己小時候的姐妹就走到了人群中央一起開始跳舞。
挨罵之前,她要先玩個痛快!
不過,鐘蕊沒有挨罵。有不少適齡的男子因為聽聞白茅蕩這邊有美人緣故,都趕來這邊踏秋,而很多家中有適齡女兒的,也正好打聽到了哪裡給鐘蕊化的妝,前去一通搶購,給女兒設計好妝發之後,正好和這些適齡的男子遇上,這使得今年成對的男女比過往多了三四倍。
為女兒覓得如意郎君的夫人們顯然沒有了怒氣,鐘蕊更是玩了個痛快,而在這些人成功的背後,是累癱了的左儀,和整個人回憶起來這段經曆還會發蒙的陶鵲。
“縣裡的男人,居然也會塗脂抹粉?”
“求偶嘛,不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樣的,怎麼能騙,咳咳,怎麼把女孩娶回家呢?”
韓盈核對著賬目,雖然嘴上是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