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白卿持筆書就的記載當中,幽州之亂的收尾並不順利,其過程也堪稱一團亂麻。
托宋從心於幽州一戰之故,當時盤踞此地的修士幾乎都跟聞見腥味的豺狼鬣狗似的,將目光全數鎖在了獲得“大日之力”的拂雪道君身上。殘留在夏國的外道僅剩下尚未完全脫生、隻是靠邪祟丹藥與血祭之法修得了幾分邪能的凡人。在擁有通訊令牌的情況下,雲依、蘇白卿與齊照天很快便聯係上了坐鎮幽州的友宗與分宗,以最快的速度控製了夏國的局勢,救出了受困的百姓,也阻斷了外道撤離的後路。
因為雲依與蘇白卿從離人村中翻出了夏國皇室勾結外道的罪證,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無極道門於上清界掛出了“殲邪肅正令”。九州列宿籠罩範圍內的地脈網同一時間內得到了通訊,這讓無極道門的清剿師出有名,再不同以往一般備受非議。
然而,即便無極道門以最快的速度攻陷了皇城,阻止了外道教徒以平民施行血肉獻祭。但在無極道門清洗夏國皇城之時,外道教徒瘋狂而不顧一切地對仙門弟子發起了自殺式的襲擊。他們孤注一擲的屍爆引發了大範圍的汙染,以至於眾弟子不得不先行撤離皇城,並將整座皇城鎮壓封印。
儘管仙門弟子在塵埃落定之後已經清理淨化過一遍,但仍舊有一些證物來不及帶走,隻能隨著皇城一同被封印在層層枷鎖之間。
皇宮中的通天殿是汙染最為嚴重的地方,仙門弟子便在其外圍布下了陣法,等待其中容納的巨量汙穢隨時間而消解。
而今兩年已過,殘留此地的邪祟氣息卻仍昭告著當年沉屙日久的罪孽。
通往地宮的甬道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地苔,人從地苔上方走過之時,腳底便會感受到某種仿佛踩在臟器或是軟肉上的泥濘。地苔柔軟而又脆弱,受到重壓便會凹陷下去。然而當人挪開腳步隻是,那些地苔又會翻覆而起,絲絲縷縷,黏連不去,宛如招搖的細碎肉-芽,讓人心中栗栗。
宋從心緩步自甬道“走”過,她看似踩在地衣之上,實則雙腳卻並未觸及這些詭異的地衣。若淺跟在她身後,腳底升騰起宛如紅蓮般的赤色火焰,那些地衣在觸碰到火焰的瞬間便被點燃,但身置其中的人卻並不感到火焰的滾燙。若淺每走出一步,那一片區域內的地衣便被擴散出去的赤焰焚毀。而那些地衣在化作灰燼消散之時,竟還發出了一聲聲宛如人聲般的悲鳴。
層層機關之下,通往最內層的機關通道卻被人從外部摧毀的。機拓被破壞殆儘,龐大的銅門甚至被重新澆灌了一遍鐵汁與泥漿。宋從心在地底找到這扇塵封已久的銅門時,甚至還在銅門上看見了用以鎮魔的七星銅錢陣——麵對這些毫無操守甚至危急關頭還能求助對家的外道信徒,她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作何評價。
區區一扇門扉自然擋不住元嬰期的修士,但這種異況卻不同尋常。
看這一係列封鎖措施的模樣,那些外道竟好似恐懼著內裡的某種東西會跑出來一般。
思忖再二,宋從心終
究沒有毀掉這扇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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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銅門的瞬間,借著身後燃起的火光,宋從心猝不及防之下直麵了極具視覺衝擊的一幕。
頭發,鋪天蓋地的頭發。
陰暗潮濕的地宮早已變成了鬼魅之物的領地,陶罐與琉璃瓶的碎片遍地皆是,其中還殘留著些許散發著腥澀氣味的綠色液體。翻倒的桌櫃、穹頂、牆壁之上,漆黑柔順宛如絲綢錦緞般的墨發肆意地蠕動、流淌。不絕於耳的窸窣聲都在提醒著來者,眼前之物並未死去,它是“活的”。它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肆意生長,若非仙門弟子布下的除魔大陣讓這邪物畏怯,它恐怕早已爬出地底殘害眾生了。
換做是十年前的宋從心,此時即便不驚叫出聲恐怕也要轉身拔腿便跑。但這些年來處理的外道邪物多了,宋從心不僅不感到驚懼,甚至還能冷靜地判斷這些毛發的根源位於何地。
毛僵發鬼,因死者聚於顱骨天靈中的怨恚惡鬱之氣所化,能鑽破顱骨,吸食人之腦髓,也會寄生在血肉之軀內部,齧食(……)精血為生。這種邪物的誕生通常是因為下葬時的風水不好,死者被埋入了養屍之地,便有可能會蘊生出如此邪祟的鬼物。
宋從心曾在一次祓魔中見過被發鬼寄生的人,外表暫且看不出來,皮膚卻冒出許多細細麻麻的血點。而一旦剖開死者的肚腹,便會發現其五臟六腑內全是頭發,整個人內裡的血肉都已經被發鬼吃空了。
宋從心搖了搖頭,抬手掐訣。四周的毛發似是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