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活人在半夜神出鬼沒似的沒有一絲動靜從身後突然出現,縱是賀爭心理素質再好也被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的村民。
他們這次執行任務穿的都是便衣,村民打量了他一眼,帶著明顯的防備與敵意問:“你是什麼人?在這裡乾什麼?”
賀爭後發製人道:“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刑警,你應該是這個村的村民吧。”
聽到他是警察,那個村民的表情明顯微微變化。
在屋頂上的章斐聽到了他說話的聲音,馬上從上麵跳了下來,快步向聲音傳出的方向走了過去。
賀爭平靜道:“根據你們桃源村村長趙培昌的交代,村莊裡很可能涉嫌不法交易,市公安局得知這個消息後過來調查——希望你們當地人積極配合我們的行動,清肅那些違法亂紀的行為。”
他們這次行動的主要宗旨就是“先禮後兵”,隻要村民們不像趙培昌那樣意圖襲警,警察也不會強行控製他們。
那村民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這兩天警察接二連三的來……桃源村裡剩下的都是些老骨頭了,我們這些半個身子都入土的人能乾什麼事?”
“——這可說不準,犯罪行為的實施與否跟身體年齡沒有必然聯係,我們辦案的時候就碰見很多,有些人越老越壞,”章斐的聲音從他們二人身後傳來,“不過老伯你不用擔心,隻要你沒有參與那些事,我們警察絕對不會錯怪任何一個好人。”
章斐把證件給男人看了一眼:“我也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你可以叫我章斐。”
男人麵色陰沉問:“你們是來調查什麼的?”
“沒什麼,現階段就是想了解了解村子裡的情況,不過……”章斐麵帶善意地對他一笑,“不過你們村子裡好像一個人都沒有啊,老伯知道他們都去哪兒了嗎?”
男人道:“都在河邊。”
他的語氣跟剛才完全不一樣,帶著某種虔誠:“每個月逢五,我們村子裡的人會去河裡取水,這是河神對我們桃源村的饋贈。”
章斐不由怔了一下。
大晚上什麼都看不見,一個村的所有人集體跑到河邊去打水,這場麵簡直說不出的詭異。
而且,河水裡含有極少量的罌/粟成分,長久飲用會導致精神上的依賴,不僅如此,這種東西還會“傳染”,最開始隻要有一個人在喝,最後整個村子就會全部“中毒”。
怪不得所有的村民傾巢出動。
章斐在跟男人了解情況,賀爭走遠了一些,在通訊頻道聯係林載川,“林隊,我們這裡發現了一個村民,他說桃源村的人現在都在河邊,每隔五天所有的村民都會到河裡打水。”
林載川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收到。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我們這邊沒問題,這老伯人還挺好,看著沒有什麼‘造反’的意向,就是說話語氣有點差,章斐在跟他說話。”
“我知道了,注意安全。”林載川道,“我直
接帶人去河邊。我們十五分鐘後在河邊集合。”
“收到。”
信宿聽到他們的對話,感歎一句:“我們來的還很是時候。”
剛好碰到了一次“集體行動”。
那條河在村莊的外圍,從村子裡要翻一座小山才能到,離村民們居住的地方有些遠。
各行動小組的警察從各自位置翻過山頭。
上山的路不太好走,尤其是夜晚,林載川一隻手打著手電,另一隻手拉著信宿的手,“小心腳下。”
信宿踩著林載川留下的腳印,一步一步地跟著他往前走,神情若有所思。
“載川,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林載川停下來,轉身看他,“什麼事?”
信宿翻了眼手機日曆:“趙洪才死在大年初二,我沒記錯的話,那天剛好是陽曆的5號。”
他往回翻了翻日曆,去年大年初二,的確是陽曆的2月5號。
桃源村的村民逢“5”就集體出行,以他們對河神的瘋狂膜拜,恐怕不會因為逢年過節就停止。
信宿:“根據分局留下來的屍檢報告,趙洪才的具體死亡時間是在夜晚的11點到1點這個區間——”
林載川幾乎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村民還沒有開始返回,如果大年初二那天也是相同的情況,說不定他們回來的途中剛好會撞到案發現場,或者看到山裡吊著的趙洪才。
“他們有可能默認了趙洪才是死於冒犯河神、受到神譴的這種說法。”
“甚至說不定有人參與了這場披著皮的蓄意謀殺。”
林載川的瞳孔微微收緊,意識到了某個悚然的真相,“如果那個時候不是剛好恰逢過年,在外打工的人都回來走親訪友,村裡有很多外人來往,說不定……”
說不定趙洪才的屍體會一直曝光在山林中,直到風乾,都不會有人報警。
因為他是“罪有應得”的,被公認為有罪。
即便村民並沒有參與這場謀殺,他們隻是冷眼旁觀,他們隻是冷漠又愚昧的信徒。
這樣一來,兩個人第一次到桃源村的時候,提及趙洪才時,村民那極為厭惡的、避之不談的反應就都可以解釋了。
信宿輕笑了一聲,話音愉悅道:“每當我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人心的時候,事實都會告訴我,我的想法是對的,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