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本來打算回家一個人呆一會兒,但明顯立場不太堅定,跟林載川說了兩句話就開車掉頭去了酒店。
他把車停到停車場,一個人往前走了幾步,遠遠就看到林載川站在酒店的樓下等他。
信宿走到他身邊笑了一聲:“下來接我的嗎?我又不是不認路。”
林載川沒承認也沒否認,跟他一起走向酒店門口,“走吧。”
還有不到半個月就過年了,寒冬臘月晚上的風吹在臉上冷的有點發疼,信宿把臉往他的白色高領毛衣裡麵輕輕藏了一下,道:“等一下我是不是負責吃就好了,領導有什麼工作安排嗎?”
林載川“嗯”一聲:“沒有,吃完飯如果不想回市局的話我就送你回家。”
林載川知道信宿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不知道是因為在密室裡想到了什麼,還是聽到了何宏碩的證詞,又或者因為那些孩子。
林載川能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儘管那種變化細微的並不明顯。
江裴遺跟林匪石已經在包間裡了,見到林載川把信宿接了上來,林匪石很熱情地跟他打招呼:“來啦!”
信宿微微一點頭,坐在林載川的旁邊。
信宿過來的晚了一點,林載川點的海鮮都上齊了,他拿起手邊的小錘子,動作很熟練地敲起了蟹殼。
林匪石都沒怎麼見過桌子上的這些昂貴海洋生物——他們工作的地方在內陸,連淡水湖都少見,更彆說麵朝大海了,他們當地人都沒有吃海鮮的習慣,林匪石平時也很少吃,雖然江裴遺平時會給他買很多好吃的,但是沒有這種稀奇古怪的“進口產品”。
他往旁邊看了一眼,學著信宿的樣子拿起小錘子,敲蟹腿上麵的殼。
這邊兩個忙著不務正業,林載川跟江裴遺同步案件進展,“目前已經確定了這起共同犯罪的主要人物,涉案人員,作案手法,受害人數,藏屍地點,基本上都交代了。”
“他們專門派人在浮岫市內各個福利院、小學、孤兒院附近長期踩點,確定適合動手的目標,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在外流浪的孩子,以及何方這樣通過非法手段低價買賣的兒童。”
“在控製了一部分孩子之後,他們把這些受害人兩兩關在在一個狹小房間裡,逼迫他們自相殘殺,用暴力、血腥和恐懼來抹殺他們身上的人性,再借助電擊等手段,經過長時間的反複訓練,讓那些孩子變得‘聽話’,在警方麵前守口如瓶。”
“等到鍛煉‘成型’,那些人就會聯係有需求的買主,把一個近乎完美的殺人機器高價賣出。”
林載川垂眼輕聲道:“至於那些在這個過程中死掉的孩子,對那個組織來說隻是適者生存裡被淘汰的弱者,本來就沒有任何價值。”
林匪石在旁邊聽的如鯁在喉,手裡的蝦都吃不下去了,喃喃說:“簡直是喪心病狂,那些孩子得多絕望啊,聽的好難過。”
如果說信宿那顆心是刀槍不入石頭做的,林匪石就是一個四
下漏風的果凍玻璃心,任何受害人的不幸都能捅進去一刀、攪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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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林匪石用糖醋排骨堵住了眼淚。
林載川又輕聲道:“前段時間,楚昌黎落網之後,向警方交代了庭蘭的真正死因。”
說起宋庭蘭,江裴遺總是麵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波瀾,他直勾勾看向林載川,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林載川道:“他的身份暴露的時間比我們想象的都要早。”
“當年警方計劃泄露,跟庭蘭的身份暴露,應該是同步的。”
“如果楚昌黎沒有說謊,在我們行動之前,庭蘭就已經被他們控製起來了,當時沙蠍故意留下我一個活口,也是因為他。”
說到這裡,林載川的太陽穴輕微跳了一下,低聲一字一字地說:“庭蘭……他最後是自殺的。”
他們都是相當聰明的人,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江裴遺用力握緊手指,稍微閉了一下眼睛,蹙眉道:“你們到現在都沒有查出當初泄密的人是誰。”
是的。
因為查無可查,所有知道那次行動的警察,基本都死在了當場。
林匪石皺皺眉,像是想到了不太好的事,輕聲開口說道:“當年裴遺的臥底身份暴露,是省公安廳一個高層泄密,我們都沒有想到出賣同伴的人是他。”
林載川聽懂他的言外之意,搖了搖頭。
那場行動省廳根本不知情,不會是更高領導,而除了林載川以外,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員沒有一個活著出來。
至於宋庭蘭身份,在市局除了林載川就隻有魏平良知道了。
但魏平良是在市局工作三十多年的老刑警,還沒有沙蠍這個組織的時候他就在市局了,曾經也多次立下赫赫戰功,對沙蠍恨之入骨,而且,林載川還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
魏平良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可以被攻擊的軟肋,他叛變的可能性跟林載川一樣是百分之零。
甚至在林載川的眼裡,就算有一天他的立場動搖了,魏平良都不可能動搖一絲一毫。
從進屋開始就一直在吃蝦吃螃蟹沒怎麼說話的信宿這時突然冷不丁插了一句話:“當年行動犧牲的警察的遺體,你們全都找回來確認過了嗎?”
林載川點點頭:“是的。就算屍身不完整的,後來也……拚湊起來了。”
信宿倏地一皺眉。
他本來以為是公安內部有人泄密,然後那個人假死騙過了林載川,來了一手偷梁換柱。
但如果屍體一具都不缺,那就確確實實是死了,當時的計劃到底是怎麼泄露的?
這四個人的智商加起來能摞到天花板,在突然陷入的沉默中,幾乎能聽到每個人腦部零件高速運轉的聲音。
……但的確沒有任何結果。
林載川道:“如果想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