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1)

“我國西部乾旱地區迎來降水,數百畝防沙林長勢良好…”沈冬聽到旁邊的電視新聞報道後差點噴出來。他嗆咳半天,順手拿起一次性紙杯裡的涼白開猛灌三口,他這副吃得太急被辣椒嗆喉嚨的模樣,惹來大排檔裡其他食客的側目。“喂,我說你小子這幾年跑到哪裡去了?”排檔掌勺的老板叼著一根煙,大大咧咧的在沈冬這張桌子邊坐下,桌麵有擦不掉的油汙,上麵擺著兩大盤小龍蝦,一碟鹵鴨脖,還有一份炒麵皮。沈冬對麵的杜衡不言不動,從頭到尾都是看著沈冬在吃。這是很明顯的事情,因為蝦殼全都高高的堆在沈冬前麵。“沒…就在省城打零工。”沈冬含糊的說,喝乾了杯子裡的水。這排檔老板年紀不大,事實上他跟雷誠沈冬是同班同學,還住在雷誠下鋪。對沈冬來說,也就是比熟人稍微好那麼一點的關係,朋友還說不上,雷誠的哥們很多,沈冬怎麼可能每個都熟?這不,為了慶祝三百年的自由時間,在路邊隨便找了個賣小龍蝦的,卻倒黴的發現是老同學開的。“唉,這世道!”排檔老板猛抽煙,像是感慨:“到今天,都沒搞明白雷誠到底是怎麼回事…失足墜樓,大中午的他都能喝醉酒跳樓?他真是死得不明不白,沒人知道。”“……”沈冬哽了一下,欲言又止。雖然雷誠隻是一個跑快遞的,在修真界啥本領也沒有,不過比起苦逼的修真界大眾,雷誠已經很愜意了。不用為凡人等級考核費心,工資漲到了兩萬一個月,戰鬥力差沒事,幽冥界至少要等五百年才能再興風作浪…然而!活著的人,與死去的,終究不是一個世界。沈冬再神經大條也不會拍著對方肩膀說出“沒事你放心,雷誠好著呢,不相信我把他手機號給你”這種話。說來也怪,曾經念書的時候往往看誰不習慣,或不以為然,在社會上跌打滾爬幾年後,回憶起當初,就有恍若隔世之感。對許多從前固執堅持的事,轉而覺得渾不在意或可笑。甚至看到一個關係一般的同學,都能感慨的說上許多——這是排檔老板的想法。沈冬歎氣的是,跟天崩啊修真界什麼的比起來,當年的矛盾煩惱連個渣都不算。——世界觀還安好的生活,多麼懷念啊!“對了,這是你…熟人?在哪裡討口飯吃,也不介紹一下?”老同學本來想說哥們的,不過話到嘴邊就被杜衡始終沒表情的模樣,寒得心裡發毛,隨即改口。“噢!”沈冬眼珠一轉,“就是一起合租認識的…”“我覺得也對,哈哈。”這種學曆高氣質好社會精英的感覺,跟沈冬完全不搭的。“兄弟是不喜歡吃龍蝦。”排檔老板很熱情,趕著就推銷了,“這是省城有名的小吃,我手藝在這條街上也是數一數二的…看在沈冬是老同學的份上,給五折優惠。見諒啊,家裡還有手握財政大權的老婆,全免我可拿不出那種氣魄!”沈冬剛為他敢擅自喊杜衡兄弟擦汗的時候,忽然又聽到一句。“冬子你老大不小了吧,還沒對象?要不要給你介紹我這裡的服務員?也都是縣城周邊地區來的女孩,家裡條件不好你也甭嫌棄,至少對你的財產要求不高,好過日子…”話還沒說完,大排檔撐起來的紅色棚頂就像被風猛然吹得晃了一下。食客們紛紛伸頭張望,奇怪,要變天了?一條街的大排檔裡的人都趕緊出去看天氣,要是下雨,對他們的生意影響不小。待看到天上月亮清晰可見,也就沒當回事,城市間高樓林立,難免忽來一陣怪風。沈冬卻疑惑看杜衡。以他對杜衡的了解,剛才那不過是三兩句閒話,有什麼值得心緒不定的?這年頭,就是他們才租的房子對麵大嬸,看著一個年輕人都喜歡拉扯兩句情況,根本不算事吧!為這個心緒浮動了一瞬,置九重天劫於何地啊喂!!被那麼多道雷劈過杜衡你都不當回事,要是發現自己還比不上閒扯亂侃介紹對象有殺傷力,紫霄神雷會哭的吧!——話說沈冬你是不是忘掉了當初跟杜衡相逢,你一口咬定自己是人,理想就是回縣城找個普通姑娘過一輩子?你忘掉了,杜衡可還給你記著呢!為防止再出意外,沈冬趕緊扒拉小龍蝦,想吃完付賬走人。“怎麼回事?又占道經營?”排檔支起的大棚外麵過來一群城管。“哪有!”排檔老板趕忙過去辯白。“超出畫的線半米,你凳子都擺到人行道上了…”領頭的城管話說一半,忽然像感覺到地震似的驟然扭頭,看到了杜衡。然後這城管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場麵真是…劍修跟劍跑來吃大排檔不稀奇,稀奇的是,十方俱滅為什麼喜歡小龍蝦?作為經曆過北邙山之戰的人,真的難以腦補那柄青色劍光過處,屍骸遍地的劍,穿的不是妖魔脖頸與頭顱,而是武漢鴨脖與省城小龍蝦OTZ。這世界太不真實了!“隊長,你怎麼了?”其他城管莫名其妙,隊長話說到一半就跟見鬼似的卡住了。話說那位隊長好不容易按下額頭爆出的青筋,粗聲粗氣的說:“沒事!”沈冬要是在擺地攤,他絕對衝上前抓了沒商量,管他是十方俱滅還是斷天門的劍,但是大排檔占道經營,也沒法對食客找茬吧!所以他隻能裝看不見。“把凳子搬進去,還有你們幾家也是…”看著很快走掉的城管隊,排檔老板很是詫異,他怎麼感覺到今天領頭的隊長好像急著離開?“老同學,多謝招待,你做生意也不容易,這年頭大家都混一口飯吃,打折什麼的就不用了,錢給你放桌上了啦!嗨嗨,彆跟我推拉,我還是占了好處的,三塊錢零頭我沒給你!”沈冬消滅了所有美食,趁著排檔老板忙得不可開交,趕緊告辭。對方也不好挽留,隻能簡單說兩句就散了,連個聯絡方式都沒交換。一直走出去很遠,沈冬才重重鬆口氣:“呼。”杜衡心緒浮動也就那麼一瞬,雖然引來了某個混城管的修真者注意,但情緒很快就平複了,現在看到沈冬如釋重負的模樣,杜衡竟覺得有趣:“你這樣緊張?”“我緊張什麼?”沈冬立刻反駁,極其不滿,“我想的是雷誠的事!”杜衡聞聲一皺眉。“要附和感歎雷誠死得太冤,還要跟著感歎人生無常,憋得我話都哽喉嚨裡了!”沈冬悶悶說,人生無常啥的,還有他見得多嗎?雷誠確實死得很倒黴,陰陽兩世相隔,也是說不得的事,但在知道雷誠過得有滋有味的情況下,還得跟著老同學緬懷雷誠死得早——這多牙痛!這條夜市街特彆熱鬨,街口全是排隊候客的出租車。一些喝醉酒的人,就這樣歪歪斜斜被友人送上車,還有三三兩兩的情侶,出租車司機也多半走出來吹涼風,一邊侃大山一邊等生意上門。沈冬走過長長的車隊時,中間忽然有個司機出聲打招呼:“嗨,要車唄!熟人便宜嘍!”“……”沈冬看看沒表情的杜衡,隻好說:“沒錢。”“唉唉,十道友,你這日子過得也忒慘了!”司機半眼都不看杜衡,對斷天門害得他被飄到島上耿耿於懷。他被核查身份折騰三天,又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海邊,沒有出行記錄差點被關押,幸好展遠大師善後及時。劍對劍修的重要性,他當然清楚,於是絕對不放過任何一個挑撥離間的機會。“你看看彆家的器靈,那是想吃什麼吃什麼,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根本沒有要上班賺錢悲催活著的,嘖嘖!”沈冬差點翻白眼,連連點頭:“嗯,你說得不錯,我也覺得這種生活水平太差,杜衡實在不咋地,不過——”那司機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拖長音調的發言弄得一愣:“不過什麼?”“…不過你說我能怎麼辦?”沈冬毫不客氣的用手敲敲對方那輛車的車頂,咄咄逼人,“要不你跟杜衡換一把劍,我上次看到你的劍也很不錯,杜衡想必不會嫌棄,你能平白得到器靈級彆的劍,這買賣絕對是賺了,怎麼樣?我聽說省城開出租車的很賺錢!”那司機勉強扯了下嘴角:“這,這不妥吧!”“哪裡不妥,我認識杜衡幾百年了,看都看膩味了,能換一個多好!”“劍修跟劍…是隻能那一個的!”司機瞠目。沈冬笑眯眯的點頭,然後瞬間翻臉,煞氣直接將司機衝得往後倒退好幾步:“你都知道隻能是那一個,你還說那麼多廢話,看來你的意思不是叫我跳槽,而是拿我開涮?”“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有客人叫車,我趕著賺錢給我的劍買保養品了!”司機急匆匆衝進駕駛室,腳一蹬油門,忙不迭的跑了。開玩笑,這車是他吃飯家夥,要是散架了,或者被捅出三四個窟窿,他就是想當敞篷車開,省城打車的人也不買賬啊!沈冬忽然想起杜衡還在身後,立刻轉過頭聲厲內荏的說:“就算隻能是你…哼,誰說沒有劍修,劍就不能過日子?”杜衡好脾氣的點頭:“你說得對,沒我,你也能在山海易購售前部門賺夠錢。”“剛才吃小龍蝦的錢是我的,在外麵租房子的錢也是我的,懂嗎?你現在住的房子水電氣等等,全部是我在付!”杜衡這一個月壓根就沒在山海易購坑人,都忙活著徒弟的事了,所以沈冬確信他沒錢。那啥,誰賺錢,誰就有話語權不是嗎?——但那並不代表歸屬權,尤其晚上到底說了算真的有待考證啊!“所以?”杜衡聽出沈冬話裡有話。“你徒弟要用的靈石,讓斷天門付,跟我沒關係啊!”沈冬強調,連劍修都是他在養著,憑什麼還要養杜衡徒弟?讓杜衡師門負責去!山海易購那些靈石的價格,沈冬偷偷看過,最差的也絕對夠省城市中心一套商品房首付!“嗯,那些都歸門主操心。”沈冬聽完後滿意了,然後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徒弟叫什麼?”雖然以後三百年都見不到麵,可總有碰麵的一天吧!杜衡聞聲一頓,沒吭聲。“怎麼,連這也不能告訴我?”沈冬還是對斷天門那條不能見劍的規矩耿耿於懷,哼,連他化形成人也不行,說帶有煞氣,那杜衡呢?剛才心緒浮動也難免有殺氣,劍修就沒事?這是差彆待遇,劍格歧視!“不…”杜衡遲疑數秒,還是直接說出真相,“實際上我就是讓展遠大師幫忙,調了省城所有六歲以下小孩的戶籍表,先看名字,找到七八個合意的。又一一對照找上門看根骨如何,最後才挑出資質最好的。”“啥?名字?”沈冬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坑爹呢,難道是姓名輸入五行分析,運道如何,總分如何的數據程序遊戲嘛摔!還是說修真界是按名字掐算凶吉福運,判斷是否與我有緣——“不對啊!你們不是都按輩分改名字嗎?”沈冬又發現疑點。像杜衡這樣,連身世都不知道的師父起名,其他修真者也很少把俗世中的姓名帶到修真界,都會按照慣例改名字的。不然展遠大師輪回十世,你要他用哪輩子的名字?當然是法號跟法號諧音!難道鍋裡撈出來的小孩能叫翎奐?翎是哪門子的姓啊!洛池是真的姓洛,但是洛池在岔路口隨便騙來的兩個小孩,能恰好一個叫秦峰一個叫泰嶽?彆傻了,鄉野農夫樵夫家的兒子能叫啥名,大牛二狗子是正常,張發財李滿倉就頂天了!“看名字挑,就是免得以後改。”杜衡輕描淡寫的說。“……”所以,斷天門的傳承又奇葩的出現了用名字看順眼…不,是名字符合修真界這一輩習慣的小孩,中了超級大獎?沈冬表情古怪。如果他沒記錯,白術沙參胡桃杜衡他們的後輩似乎是——破葫、爛瓦,碎瓶…抱著一線對杜衡行為靠譜的期望,沈冬小心翼翼的問:“你徒弟到底叫什麼,剩菜?還是剩飯?不會是殘羹冷炙吧!正常人不會給小孩起這種名字吧!”“他叫孫民。”“呃?”聽上去很正常啊!等等!孫民,損皿…果然很方便不用特意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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