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大公子是轉身離開不久,李賢和自己的兒子李秉忠是由楊羽領進了正堂。林子默是第一次見到李家父子。他們給自己的第一感覺便能用‘儒雅’二字來形容。最讓他有一些不可理解的事情便是為什麼李賢成了這裡的首惡。思前想後的林子默是心下想來,難不成,李秉忠借他爹威名,乾出一大堆為非作歹的事情?不過,自己在這任上,似乎也沒有聽說他有什麼劣跡。他最為清楚的一件事情,便是李秉忠和楊羽等人同曾經的二當家孫六斤在酒樓上麵的打鬥。還未等林子默想清楚,而李秉忠是朝他見過了一個禮,先行開了口道:“林知府到任之時,鄙人正在京城忙於家事,所以沒有能夠及時給大人接風洗塵,實在抱歉的很。今日,尊駕夫人生辰,特意備下一套文房四寶以此來祝賀。”瞧得出他這般客氣的林子默是還了他一個禮,不用看他送來的這一套文房四寶,便知道絕非凡品,於是麵帶微笑的客套道:“你實在太客氣,快裡麵請。到時候,你和令公子可要多喝幾杯。治理地方,我這一個父母官還是需要仰仗你們這一些士紳的。”表現出相當有士紳風度的李賢是麵露一笑,便領著李秉忠走了進去。林子默是著實沒有看出李家父子有什麼問題,反而內心還有一點兒喜歡他們的意思。他心下想來,難道,這就是大偽似忠?他們隻要不給自己惹出大的禍事兒,配合他管轄地方,而彼此結下私交還是可以的。沒有再去細想的林子默,暫時把李賢和首惡之事放下。餘下的時間裡麵,他是一一接待了前來恭祝自己娘子生辰的官吏和士紳。賓客到齊,直到吉時,他才命人開了宴席,然後帶上楊夢棋和楚寒露,步入了自家兩處擺宴席的地方,一一地敬過了賓客。林子默和自己的妻妾分開,各自去了屬於自己的地方。他自是去了為大老爺們兒預備的屋子,而她們二人便去了專門為女眷和孩子們準備的地方。這樣分開的目的,一方麵是按照一定的禮節,另一方麵是為了彼此方便。能夠坐下來吃酒席的人中是沒有笨蛋,而彼此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林子默是知道這一大群人中,除了極少部分和自己有私交的人是真心真意的前來道賀以外,絕大部分都是來應酬和交際。自己的娘子是否是真正的過生日,對於他們而言,完全就不重要。兩個擺下酒宴的地方,自然是人聲鼎沸,熱鬨非凡,而林府的小丫鬟們是一個接一個的為其上菜。被楊夢琪是委以重任的采月,自是調度全局。紀小娟是一直都不愛管事兒,而身為瑤人的她,沒有中原漢人那麼多虛禮,平日裡同王強和高翔等人關係不錯,便隨他們一起坐在林子默特意為犒賞狼牙衛隊全體成員的屋子裡麵吃喝起來。他們都知道這裡除了冷清一點兒,而桌麵上的佳肴是和外麵的正席,完全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彆。趁空閒,采蓮是再一次去見了見自己的親人。雖然他們在語言和動作上麵沒有不好的對待她,但是她感覺到了自己被眾人排斥。站了一會兒的采蓮,深知這一個好人真是不好當。自己一心為家人和妹妹著想,卻換來這種恩斷義絕。中午整點開的宴席,一直是吃到晚上八點,才徹底結束,而他們是整整“奮戰”了八個小時。采月時不時在彆處還能抽空喝上兩杯酒,吃上幾口菜,畢竟府中幾個有地位的下人,自然有辦法。她的手中,長時間端著一個裝滿各色糕點的盤子,一邊吃一邊指揮,而最苦最累最餓最眼饞最嘴饞的人莫過於那一些處在林府中低端的丫鬟們。她們是想吃,卻又不敢偷嘴,害怕被打。一整天忙完下來,餓了兩頓的她們,還得繼續收拾府中賓客們留下的殘羹冷炙。坐在花廳暫時休息的林子默,喝得已經很到位,要是再喝下去便隻能昏睡過去了。一臉酒紅的楚寒露,腦袋暈乎乎,眼神有一些迷離的背靠在椅子上麵是打著酒嗝兒,而雙手是相當有規律的給自己的肚子做消化運動。沒有這方麵相關經驗的她,隻要見到彆人給自己敬酒,都給麵子的飲完一盅酒。不是楊夢棋在旁邊攔著,她早就醉倒在地。很有分寸的楊夢棋,受眾婦人的恭維自是不再話下,而她一方麵保持臉上的微笑,一方麵說自己不擅長飲酒。自己和全部人都是意思了一下,所以她喝得並不多。腦子清醒的她,看見楚丫頭是搖了搖頭,而瞧見自己的相公,表現出了理解,畢竟男人喝酒要得就是豪爽。采月,采蓮,紀小娟,非常懂事兒,沒有等主人開口要茶,便主動的送上了他們三人各自喜歡的茶。喝過茶的林子默,感覺好了一點兒,而坐在椅子上麵的楚寒露完全沒有動過送來的茶,畢竟她肚子裡麵的食物實在太多,再也不想裝填進任何一點點兒的東西。背靠在圈椅中的林子默,閉著雙眼,興致很高道:“今日,我們又收了雜七雜八的不少東西。娘子留下平日裡少見的東西。至於一般性的東西,隨便拿出幾件賞給她們,畢竟這一群丫鬟也累了一天。要是裡麵有適合王強等人用的,也一並賞給他們吧!”“為什麼人家沒有?“聽得仔細的楚寒露是撅起小嘴,很不滿的抗議道。察覺出自己忘了一人的林子默,徐徐地睜開雙眼,輕輕一笑道:“你姐姐過生日,跟著最沾光的人便是你。今日,你表現得最乖,那麼我一定會好好地賞你。小丫頭,你想要什麼?”想都沒有想的楚寒露,脫口而出道:“人家想要姐姐房中的那一顆夜明珠。”林子默是注視她,搖晃起腦袋,笑道:“我猜你肯定是惦念那一顆珠子,不是一日兩日了。不過,那一件東西真不能給你,還是留在你楊姐姐那裡,我放心。除了家中稀罕的玩意兒以外,我同意你可以任意選擇三,五件。”坐直身子的楚寒露,頭要得如同撥浪鼓一樣,嘟起小嘴道:“子默哥,說話不算數。賴皮。”含笑的楊夢棋是插話進來道:“既然楚丫頭喜歡,那麼送給她便是。奴家知道相公擔心她搞掉,但是我相信小丫頭,會好好地珍惜。”楚寒露的小腦袋,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樣,連連地發誓和保證道:“人家絕對會珍藏好的。”那一顆夜明珠要是品相一般的夜明珠,林子默是早就答應給她了。楊夢棋手中的那一顆夜明珠,說是稀世之寶也不為過。這一顆珠子放在房間裡麵,雖然比不過電燈,但是有這一顆夜明珠在,便不用在屋子裡麵點上好兩支蠟燭。林子默是真擔心楚寒露要是搞丟或者毀損,那麼自己的內心裡麵總有一種對不起後人的感覺,畢竟這顆夜明珠是能傳世的。“小丫頭,在我沒有改變注意之前,你還有選擇其他東西的機會,要不然你可就是進得寶山,空手回哦!”心意已決的林子默,說說笑笑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道。稍微堅持了一下子的楚寒露,瞧見他根本就不接話,於是隻好沒有原則的選擇了妥協。“奴婢,恭祝夫人身體永遠康健,富貴無比,敕封一品誥命夫人。”雙膝跪在地麵的采星,在紀小娟的引領下得以進入林府的花廳,兩手高舉著自己給楊夢棋準備的禮物道。站在旁邊的采月,滿臉憤然道:“誰讓你進來的?快把你的臟東西拿走。”楊夢棋是不但製止了她的放肆行為,而且還命她把禮物接了過來。采月的內心雖然萬般不情願,但是不得不雙手接了過來,呈交到自己主人的麵前。楊夢棋打開盒子一看,裡麵裝有一支做工好算好的金簪。出自她的內心,自己是不喜歡這類黃白之物製成的東西。不過,瞧得出是采星的一片心意,便收了下來。“你們爺孫還過得好吧?”楊夢棋是徐徐地蓋上盒子道。眼淚一下子便從采星的雙眼眶內流了出來道:“七日前的一個白天,爺爺就突然暴斃。”沒有控製住自我情緒的采月,順嘴插話道:“夫人大喜的日子,遇見你這種,真是夠晦氣。你這一個臭不要臉的下賤坯子還不快走,跪在這裡討賞嗎?”感覺采星境遇可憐的楊夢棋,訓斥了采月一句,然後歎息了一下,關心道:“將來,你有什麼打算沒有?如果你要待在桂平城內,有人要是敢欺負人,便來告之我。如若你要回家鄉,或者去其它地方,我會派人一路護送你到目的地。滿臉淚水的采星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而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她,畢竟自幼就跟隨爺爺漂泊江湖,完全不知道能在何處安身。心念楊夢棋恩遇的她,為了見一見主人,便在後門外,跪了將近五個時辰。要不是遇到瞧她可憐的紀小娟,恐怕跪死,也沒有人會放她進入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