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他將視線從我身上轉移,望向門外,立即有兩個太監顛顛的跑了進來,“傳朕旨意,槿榕殿奴婢雨佳未能勸導主子遵守宮規,以致主子犯下大錯,現將其杖責五十,以正宮規法嚴!”“公主救我!公主!”雨佳驚慌的大喊,兩個身強力壯的太監不由分說的便把她架了出去,“皇上饒命啊皇上!”我撲通一聲跪下身去,“皇上,一個弱小女子,五十杖會要他的命的!”“朕不判她淩遲就不錯了。”景唐帝冷笑道,“犯了錯誤,就得懲罰!”院子裡已經響起了太監們支起凳子的聲音,在雨佳撕心裂肺的求饒聲中,太監們已經將她綁到了凳子上,我心裡一緊,慌忙奔跑至殿外的院子裡,不由分說的趴在雨佳的身上,大聲喊道,“誰敢!”“將容安公主拉開!”景唐帝怒視我,冰冷的眸子像是沒了感情,我死死的摳住板凳不願意被扯開,但是聽從於景唐帝的武士力氣大的要命,任我拚死趴在那裡也無濟於事,那兩個人還是輕而易舉的將我架到了一邊。“啊……啊……公主……”已經開始行刑,雨佳淒厲的聲音響徹在院子裡,眼角一濕,我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淚,強烈的自責湧上心頭,是我,是我的任性,才使她遭受到如此啊!“八……九……”,在行刑太監殘酷的數杖聲中,雨佳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依然淚流綿綿,拚著力氣掙脫兩個鉗製我的人的束縛,跑到殿中央再次跪下,“千百種不是,都是皖雅的錯,要罰就罰皖雅好了。”景唐帝隻是淡淡的看過我,冰冷依舊,漠然的表情讓我的心狠狠一疼。為了槿榕,他殺死了情敵德文,數年之後為了槿榕,他竟然也要向一個無辜的丫頭痛下毒手。槿榕啊槿榕,難道他真的是你心中的刺麼?彆人稍稍觸及,你便會奮力抗擊,然後傷人無數……看到景唐帝麵無表情的模樣,我一狠心,站直身子,緊緊的攥緊拳頭,好,既然已然扣上了目無皇家的帽子,就甭怪我變本加厲了。這樣已然有錯,再加上一錯頂多也是罰,想到這兒,我深吸一口氣,抻直胳膊,用力的將自己左手肘處的鞭子發了出去。隻聽哎呦一聲,如我所料,兩個太監的手立即被我甩出去的鞭子牢牢的係在了一起,原在他們手中的棍杖,悶悶的掉在地上滾了好幾滾。“皖雅,你放肆!”景唐帝大怒,“你想當眾逆旨?!”我不怒反笑,“不知皇上是不是又想殺人了?先是德文,再是雨佳,現在再添一個我倒也不多。”聽了我的話,景唐帝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你說什麼?”看到他驚慌的模樣,我竟然充滿了無力感,冷笑道,“如此淒美的愛情故事,皇上難道不想宣揚一下?”他的眉毛一擰,說不清楚是訝異還是惱羞成怒,虛晃的一擺手,“你們,都給朕退下。”“皖雅,你跟朕進來。”屏退所有人之後,景唐帝召我進入大殿,我木然的隨在他身後走,心下悵然。“那些話,是槿榕告訴你的?”沒有我預料到的怒氣,他反倒是平和了起來,麵向我轉過身子,表情挫敗而又落寞。“恩。”想起他剛才的暴怒,我心裡突然一陣壓抑,“如果皇上您碰見關於槿榕的事情都要如此衝動的殺人滅口,那皖雅在這兒恭候您的鍘刀就是了。”“皖雅……”,他艱澀的開口,似乎是有苦衷,看了我一眼複又彆過頭去,“不要挑戰朕的耐性!”“耐性?”我苦笑起來,“難道知道了瑾榕與您過去的人,都該死麼?”“皖雅……”,他再一次靠近我,我不由自主的朝後退,卻聽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明明是故意的是不是?”“我有什麼好故意的?”我反唇相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語氣竟然那麼刻薄,腦海裡像是在不由自主的回憶著瑾榕給我講過的故事,“皖雅今天聽了如此美滿的故事,倒是皖雅的行事!自古帝王多風流,皇上,您大可不用氣急成這樣。”他先是緊抿著唇,沉默了一小會兒,像是用力克製自己的憤怒,深吸一口氣道,“朕明明告訴你不要去那兒的,關於瑾榕的一切,用不著你來打聽,卓依皖雅,你非得以這種方式來告訴朕你在朕心目中不同是不是?”“我從來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會是不同。”我的心突然狠狠的刺痛起來,到現在如此你還說這種話,如果我是不同的,那麼今日瑾榕是什麼?那麼燦爛的記憶,是如此慘淡的我能替代的了的麼?“因為瑾榕,你不讓我這兒不讓我那兒,隻因為見了一麵瑾榕,你便要處死我的丫頭!其實你心裡是想處死我的吧?隻因為我是玉城公主才幸免於難?”“皖雅!”他額頭上的青筋錚錚凸顯,像是暴風雨前的沉靜,陰霾的不可觸碰。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卻更加想笑,心裡空落落的好像什麼東西都蕩然無存,麵對他的暴怒,我仰起頭微笑著迎視,雖然想笑,但眼框卻酸酸的,想要浸染出淚珠。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硬逼著自己不哭出來,笑容綻放的越大,我心裡的黯然就越明顯。“你笑什麼?”景唐帝突然握住我的胳膊,“朕這樣很可笑是不是?”我搖搖頭,我是在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我是在笑自己的立場不堅定,我是在笑自己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喜歡你,卻仍然沒有出息的沉淪,我是在笑自己這樣的愚鈍,竟然沉浸在這樣尷尬的角色裡卻無法抽身……“你明明是在笑!”他攥住我胳膊的手更加用力,“朕這樣很可笑是不是?被一個宮女拋棄然後殺死了原本無辜的情敵,你嘲笑朕是不是?”我依然搖頭,笑容漸漸收斂,胳膊隱隱作痛。“朕轉眼間就成了沒人愛的臭小子,你覺得朕很丟臉是不是?朕是一國之尊,卻不及一個侍衛,你也認為朕沒能耐是不是?”我仍然搖頭,低聲說道,“皇上,我不是在嘲笑您,相反我佩服極了您,對,皖雅說過,古今帝王多風流,可是您這個帝王,卻是為數不多的癡情者。”“殺死情敵,是為癡情;幽禁心愛的人,看似是與她不對,可還是癡情……”“閉嘴!”他猛然伸出手來捂住我的嘴,“朕命你閉嘴!”我慘然一笑,慢慢撥開他捂住我嘴的手,背過身去,“皇上不想聽,皖雅不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