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請許我塵埃落定 藤瓜 2089 字 2個月前

這邊離開522公交車的舒宜,轉身進了地下通道,她是坐地鐵回的家,她看著地鐵上各式各樣的空洞麻木的表情自然是想不到,此刻有一個男人為了她一閃而過的影子,環城追逐一輛公交車到終點站。舒宜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鐘,她剛開門,包裡的手機又響起來,是夏桐。電話裡麵傳來夏桐誇張的聲音:“舒宜,嫁給我吧,你想吃多少烤地瓜我都給你買,我給你買一輩子!”這個人顯然已經醉了。舒宜哭笑不得,她說:“夏桐,你喝醉了,陸鎮呢,叫陸鎮聽電話?”那頭的夏桐一聽這話,鬱悶勁就上來了,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悅:“誰說我醉了,舒宜,你怎麼從來就不看看我的心,你這幾年來,見我對哪個女人有你這麼上心過,我愛你,我喜歡你,我想照顧你。”舒宜一聽他這話就頭大,偏他又是在酒醉當中,她忙不迭的說:“夏桐,你喝醉了,彆玩了,叫陸鎮送你回去——”她話未說完便叫夏桐惱怒的打斷:“誰告訴你我跟你玩,我告訴你,我愛你,我想你,我想照顧你,我想幫你賺錢,我不想你那麼辛苦那麼累,我知道你想什麼,但是那件事我一點都不介意,真的,我發誓我一點都不介意,我要是介意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夏桐在那邊確實喝得八分醉意,他心裡又有事,這些年來他知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什麼,但是他從不敢在清醒的時候跟她挑明,他怕傷到她的自尊心,因為她一直是這麼的敏感,說著說著,他聲音嗚咽著低下來:“舒宜,我不知道張愛玲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你要我低到塵埃裡也行,如果我這還不算塵埃的話,你想要我怎樣做,你說,隻要你說——”忽然那邊的聲音變了,是陸鎮溫厚的聲音:“舒宜你也聽見了,這家夥喝醉了發酒風,我們要送他回去他一直不肯,非說要等你來,你還是快點來吧,夜未央的老包廂裡。”舒宜剛掏出的鑰匙又放回包裡,轉身無奈且認命的歎息:“好的,我馬上就來。”舒宜一打開門就看見陸鎮在跟夏桐搶一杯酒,夏桐是真的喝醉了,大叫大嚷:“陸鎮,你***放手。”陸鎮大概也喝得有幾分醉意,他回敬:“我***不放。”靜雲看見舒宜終於出現在門口,她鬆了一口氣,她今天回家原本是想勸勸舒宜,誰想連頭都沒開便叫舒宜給打回去,她隻好又來了夜未央裡。她捅捅陸鎮的腰示意他放開,陸鎮見是舒宜這才鬆了手,夏桐脫離陸鎮的牽製端起那酒就要喝,舒宜三步兩步走上前去,一把奪下來。夏桐到嘴邊的酒沒了,正要發火,話到嘴邊看見眼前一張魂牽夢縈的臉,他涎著臉嘿嘿笑:“舒宜,你來拉!”舒宜把酒放下,回頭詢問的看了一眼靜雲,問:“他到底喝了多少?”靜雲努努嘴示意她看桌上,舒宜看一眼桌上橫七豎八的酒瓶,再看一眼沙發上橫七豎八的人們,心裡有了底,她說:“你們怎麼讓他喝這麼多也不攔一下?”靜雲撇撇嘴說:“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今天沒接到你來,心裡不痛快,我們攔得住嗎?”舒宜無奈,隻得對靜雲說:“那我先送他回去,你也送陸鎮回去,他這個樣子彆讓他開車。”靜雲:“好,我知道了,那你小心點!”舒宜扶著夏桐走出去,夏桐認出是舒宜倒也樂得把身子靠在她身上,一邊跟著舒宜移動步伐,一邊笑嘻嘻的唱:“你說你好孤獨,日子過得很辛苦,早就忘了如何尋找幸福,太多的包袱,顯得更加無助,在沒有音樂的時候很想一個人跳舞……”夏桐很喜歡唱歌,喝醉了詞倒是一句不差。舒宜懶得理他,一邊走一邊皺眉,她沒想到夏桐居然這麼重,沉沉的伏在她身上就象一座山一樣壓下來,她扶著走廊的牆壁艱難的把他帶出來。很快酒吧的老板娘宋雨燕看出舒宜的窘迫來,她叫來一個服務生去給舒宜幫忙,舒宜身上的重擔這才稍微輕一點。她甫一離開他,夏桐的手便伸過來拽住她的袖子聲音便變了:“……在沒有音樂的時候很想一個人跳舞,舒宜,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一個人跳舞!”這人說的都是什麼話呀,舒宜麵皮薄,夏桐的醉言被那服務生聽見她臉上不由一熱,反倒是那服務生毫無表情,一直幫著她把夏桐扶到門口,攔了車,舒宜先進去接應著夏桐。不知道是服務生力道沒有掌握好,還是舒宜沒拉好,夏桐被服務生塞進去舒宜一拉,他順勢就把舒宜壓倒在車座上麵,那雙眼睛閃亮著盯牢舒宜的臉,熱熱的帶著一點紅酒味道的呼吸噴在舒宜臉上。舒宜不安的動了動,誰知這一動便驚醒了夏桐,他皺著眉頭伸手扶正她的臉,唇便這樣印上去。舒宜心一慌,頭一偏,夏桐的唇落在了她露出一大截的酥頸上,夏桐的唇不依不饒要吻上來,這時那司機方才忍不住問出聲提醒:“小姐,這裡不能停車,你要去哪裡?”舒宜臉紅心跳推開夏桐壓上來的身體,坐正了整理一下被弄亂的頭發說:“去——巷子。”——巷是舒宜和靜雲住的地方,舒宜當然知道夏桐家在N市的老彆墅在哪兒,但她不願意去隻好先帶他回家讓他清醒一下。司機應承著掉轉頭去開車,這個城市的出租車司機原本就不大愛管閒事,他專心的開車再也不理會身後兩人的關係。舒宜把夏桐的頭推過去一點,夏桐又垂下來,推過去一點點,他又壓過來,舒宜沒有辦法隻好任由他枕著她的肩膀,到了她家的巷子口,她先下來一邊拖夏桐一邊罵:“夏桐,你個豬頭快醒醒!”打開車門有撲麵而來的冷氣,夏桐聽見舒宜的聲音,微微睜開眼睛看著舒宜問:“舒宜,這裡是哪裡?”舒宜給了司機錢,拉著他上樓說:“這是我家,快上來。”舒宜住的老房子在三樓,樓梯間的燈還壞了一盞環境顯得有點昏暗,夏桐扶著頭任由舒宜一步一步把他半拉半拽的帶上去。舒宜房間的玄關處掛著一串風鈴,那是她和靜雲在麗江旅遊時候買回來的,到了家門口,舒宜一邊扶著夏桐一邊找鑰匙,她一推開門,夏桐順勢就把舒宜給壓到玄關的牆壁上,引得風鈴好一陣響。這次舒宜不再那麼心慌意亂,她掙紮著出聲:“夏桐,關門,你彆壓著我!”夏桐聽見她說關門,手一撐想要撐起身子去關門,可是胡亂中卻摸到了舒宜的胸,舒宜又羞又急,她一邊踢他一邊罵:“夏桐,你這個流氓,快點放開我!”可是這樣一掙紮夏桐怎麼還可能放得了手,夏桐的手順著她的胸部轉移到她背上,輕輕用力她就回到了他的懷裡,他的頭俯下去,唇找到她的狠狠的吻下去,舒宜這才惶急起來。她推不看眼前的這個人,他被酒精催然的氣勢和**,他蠻橫霸道的糾纏,以及他那雙夏桐怎麼也掙不開的手讓舒宜心裡產生一種莫名而久遠的惶恐。舒宜急得要命,她用力推開他,大聲叫著:“夏桐,你給我住手,你放開我。”夏桐哪裡肯聽,他一隻手很快從她身後的衣襟伸進去找到她背後的暗扣,輕輕一挑,細微的“崩”的一聲那暗扣被挑開,舒宜隻覺得背心一涼,她的心裡也是一涼,眼淚無聲無息的掉落下來,她帶著哭腔哀求:“夏桐,你快放開我,我求求你放開我!”夏桐唇裡吻到苦澀的滋味,他這才驚起抬頭,身下的舒宜臉上已經布滿了淚痕,他心一慌,馬上離開她的身體靠在門框上不知所措的看著她哭。好半晌,他訥訥的抓著頭說:“舒宜,你彆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馬上走好不好?”舒宜隻是蹲下身來哭,狠狠的哭。夏桐從認識舒宜以來,不管怎樣刁難她,不管怎樣為難她,連那次頭被打出血來都沒有見她哭過,這算是第一次看見她的淚,他當然手足無措。他站在高處看著她,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想要去撫慰她但是卻又提不起勇氣,終於他把手輕輕的放在她微微聳動的肩膀上,剛想開口叫,舒宜猛地尖叫一聲跳開。夏桐的手隨著她的尖叫猛地收回來,這下他的酒可謂是全醒了,他看著蜷縮成一團的舒宜,心裡也是灼灼的疼,他不知道怎麼勸慰她,忽然憎恨起自己來使勁的抓自己的頭發。舒宜那嚶嚶的哭泣聲音仿佛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刺進他的心裡,他挫敗的蹲下去,雙臂輕輕的換過舒宜嘴巴裡溫柔的哄慰:“舒宜,舒宜,對不起,對不起,我禽獸不如,我對不起你我該死……”說著說著,夏桐也委屈起來,他從小到大在家中受儘了家人的寵愛,一帆風順的過來也隻是在舒宜這裡碰過釘子,這也是被舒宜的眼淚逼上絕境,他的下巴放在舒宜的肩胛處,皺著眉頭哽咽著說:“舒宜,我真是對不起你,我該死,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不知道你要什麼時候才肯原諒我,我說的是真的,我想照顧你,……對不起,對不起”到最後夏桐仿佛隻會說這一句。向來獨立的舒宜,堅強的舒宜,冷漠的舒宜,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舒宜,此刻蹲在地上哭得象個無助的孩子。舒宜其實也不想哭,隻是今天晚上她送了稿子心裡有感觸,下午又在國際會展中心見過承瑾,這十幾年來的委屈便接著這個機會狠狠的發泄出來。靜雲送完陸鎮,從樓下走上來,麵對的就是這樣一個情景,夏桐蹲在玄關口抱著舒宜慌亂的說著對不起,靜雲真是嚇一跳。她叫了一聲:“夏桐,舒宜怎麼拉?”說實話要看見舒宜哭,這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所以靜雲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夏桐抬起頭來,靜雲才發現那雙漂亮狹長的眼睛裡是通紅通紅的,墨黑的眼睛閃著無助的光芒,他見是靜雲才輕輕放開舒宜,站起來說:“靜雲,都是我不好……”靜雲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本能的,她覺得這應該是夏桐闖的禍,但是看他那一臉無辜無助的樣子她也不忍心責備,隻是對他低聲吩咐道:“你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夏桐回頭看看舒宜,再看看靜雲,無奈的點點頭,離開。靜雲輕輕關上門,把舒宜扶起來,帶到沙發上去,然後又到浴室擰了一條熱毛巾給她擦臉。靜雲也不問她,也不安慰她,隻是坐下來靜靜的看著她。也許這些年來舒宜真是受不了了,她接著這個機會狠狠的哭著,足足哭了半個小時,靜雲才輕輕挽過她的肩膀摟著她安慰說:“舒宜,我知道你心裡很苦,但是夏桐是真心對你好,這些年來他在你身上到底費了多少心思你不是不知道,一個男人若不是真的喜歡這個女人他怎麼會平白的為你等上這麼多年?其實我知道你從小就沒有安全感,所以你拚命賺錢,但是你存那麼多有錢又有什麼用呢,它們能在你生病的時候給你端水送藥,還是能在你脆弱孤獨的時候給你一個依靠?你太固執了,你固執的認為自己沒有幸福,你也固執的拒絕一切人給你幸福,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下一切跟人分擔呢?”舒宜靜靜的伏在靜雲懷裡,聽她說完這一席話她沒有回答,倒是收了淚,她眼淚一旦擦乾就又恢複了一臉的平靜,她推開靜雲裝作沒有聽見靜雲的話強笑說:“我隻是覺得累了,沒事。”直到看著她的背影沒入浴室,靜雲才在外麵大聲說:“舒宜,夏桐並不是不能幫你分擔的人啊?”舒宜在浴室裡默不作聲,所有人都知道夏桐對她有多好,但是很可惜,她知道自己跟他不可能,她放了一盆子水,把頭狠狠的沉進水裡,直到窒息才讓抬起頭來,這是她從小就喜歡的動作,把頭狠狠的沉進水裡,能沉多久是多久,有時候她甚至覺得或許就這樣窒息了也好,那麼心就不會再疼,再累,再這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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