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1 / 1)

請許我塵埃落定 藤瓜 3397 字 2個月前

酒吧裡,一個穿著低胸紅裙的女人正端著一杯酒,大拇指在酒杯上無意識的撫動著,把玩著,眼睛默默注視眼前的男子。男人叫趙承瑾,已經在這裡酗了大半個晚上的酒。女人是他的好朋友,黃岩,被他拉出來後也算已經在這裡陪伴了他大半個晚上。他一邊喝酒一邊緊蹙著眉頭,心中轉不開的心事全皺到眉頭上來了,他就是這麼一個不會隱藏心事的男人,確切的說一個不會隱藏心事的大男孩。其實承瑾向來長得秀氣,高挺的鼻梁,吊銷的眼角,濃密的劍眉斜飛入鬢,唇緊緊的抿著,沉默著,身上永遠是規規矩矩的穿著,頭發一絲不苟,因此他這個樣子無論什麼時候看起來都像個在校的大學生。多少年了,他總是這樣一副溫厚的樣子,一個英俊沉默的大男孩,但是卻沉穩有分寸,雖然有點內向靦腆但向來很會控製自己的情緒,他喜歡沉默,沉默的時候就是把自己的一切心事都潛藏起來了,可黃岩想不到他酗起酒來這麼嚇人。不說話,隻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用這個架勢喝酒的人一般都是酒量極好的人,可認識承瑾這麼多年來黃岩很少見他喝過酒,甚至酒吧都從來不去。承瑾心裡肯定有事。當黃岩在想心事的時候,承瑾正把酒瓶中最後的酒液倒入杯中,抬起頭來微熏著對酒保說:“請給我再來一瓶。”酒保小心翼翼的看了黃岩一眼,打開酒櫃拿出一瓶伏特加放在承瑾麵前的吧台上,承瑾一把去摸那瓶酒,黃岩終於按住了承瑾的手。承瑾眼有點朦朧,懵懂抬頭,不解的看著眼前攔他的人,臉上的神情讓他看起來有幾分小弟弟的委屈可憐的味道。黃岩隻是靜靜的說:“承瑾,你放開!”承瑾手不動,沉默的抬起臉龐朝著黃岩,可惜不知道為什麼那眼睛裡閃爍著的黑色光芒讓黃岩心中一緊,仿佛此刻任何東西都可以讓這個沉默內向的男孩哭出來。他這樣的神情,這樣的目光看得黃岩心中一痛,但還是忍著把他的酒拿走對酒保說:“麻煩你,請給他來一杯綠茶。”可沒想到她話音未落,手上的酒已經移了位。女人的力氣始終不敵男人,酒已經在承瑾手中正在嘩嘩往空的杯子裡倒,黃岩倒也沒有馬上阻止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直到他倒完也沒有再出手阻止,隻是在他準備端起酒喝的時候,黃岩一把奪過被子猛地仰頭喝下去然後露出空空的杯底給承瑾看。承瑾也不生氣,轉頭對酒保說:“請再給我一個杯子。”酒保取來杯子,承瑾剛要伸手去拿,馬上又被黃岩奪過。聽話的師弟,大男孩承瑾,這個時候忽然順手把那瓶伏特加狠狠的往地下一摔,他摔了酒看著黃岩大聲問道:“你到底想乾什麼?”與此同時眼睛裡閃動著五光十色,黃岩知道他已經到達臨界點了,脾氣再好的人,平時再沉默有度的人也會有不能承受的時刻,承瑾這樣的人平時表現得越是平靜,逼急了越會讓人刮目相看,他就是一片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大海,平靜無瀾的後麵隱藏著巨大的力量。應該是舒宜又出了什麼問題。黃岩和承瑾認識很多年了,他們是鄰居,從承瑾搬進大院來他聽話懂事的名聲就是大院裡大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他幾乎是每家培養孩子的參照標準,你看人承瑾把校服的扣子扣得多規矩,你看人承瑾多有禮貌,你看人承瑾……承瑾的性格是溫潤的,甚至有點書呆子氣,從認識他到現在從沒見他做過什麼出格的事,規規矩矩的上學,做三好學生,最後按照父母的意願去了美國留學,從小到大做了一輩子的模範生,雖然稍顯溫和的性格讓人有點擔心吃老好人的虧,但幾乎每個人對他都是讚不絕口,隻有這一次,那就是他執意娶了舒宜做妻子,沒有人料到他會有這樣大的決心,讓一向孝順的他差點被母親氣得要斷絕母子關係。不過黃岩不讚成他這樣的酗酒,她很多年前就知道酗酒絕對解決不了問題,所以的問題在你酒醒的時候變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尖銳,有時候一些事發生了不能逃避,隻能想解決,這也是她跟程敬南接觸這麼久以來養成的慣性思維。承瑾大聲之後,眼睛裡都是通紅通紅的,大大的眼睛裡變得一片波光粼粼,大概是不習慣黃岩了解一切的同情目光,他習慣性的低下了頭想要隱藏自己的心事,可是眼淚卻在低頭的刹那從眼睛裡滴落下來。黃岩靜靜的看著他,靜靜的看著他,然後抽出一支煙遞給承瑾幫他點燃,自己也抽出一支,承瑾沒吸一口已經猛烈的咳嗽起來,但是黃岩沒有管他,在靜默的氣氛中吸完手上的煙。一支煙過後,黃岩忽然從高腳椅上站起來從身邊的包裡取出一份文件擺在他麵前,口吻清醒冷靜甚至帶著一點冰冷無情:“如果她真讓你這麼痛苦的話,那麼就簽了這份協議,你們離婚吧。”聽了黃岩的話承瑾好半晌沒有抬頭,沒有說話,黃岩等了他一會,苦笑了一下把桌上的協議書收起來,說:“你現在想怎麼做呢,整天整天的酗酒你媽就能活過來了,整天整天的不上班不回家你就能夠一輩子不再麵對她,承瑾,有時候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如果你不能原諒那麼就放棄,如果你不能放棄那麼就原諒,你不能一輩子總這樣下去。”黃岩就是有這個本事,在彆人天翻地覆的時候她能夠保持清醒無比的頭腦,說出一些讓人不想麵對卻很有道理的話,似乎事不關己總是能夠最清醒。承瑾不理會她,轉頭又問酒保要了一瓶酒,埋頭喝起來。這次黃岩沒有攔他,隻是看著他,死死的看著他,終於歎氣:“承瑾,事情已經到了必須解決的地步了,你把公司就這樣丟下,你知不知道董事會已經決定重新召開會議,你難道真的非逼董事會換人嗎,你這麼多年的心血都不想要了?你有本事給我在這裡酗酒,你有本事不去上班,你有本事就回去跟她離婚……”黃岩的語言是尖刻的,如同暴風驟雨一樣撲麵而來,她也不明白自己這個時候怎麼會這麼尖刻,但是她明白很多事情不能拖,就得對自己狠毒,不然她怎麼會混到今天的地步。她還要繼續說,但是猛地,一聲玻璃碎裂的嘩啦聲打斷了她的話,這是第二次承瑾摔東西,一個杯子被他狠狠的擲在地上,黃岩驚訝的轉頭看著他,承瑾摔了杯子倒依舊低著頭,過了很久很久,仿佛黃岩感覺他是不預備抬起頭來的時候她聽見承瑾低低的說了一聲:“我沒本事!”說著,一個人影已經踉踉蹌蹌站起來朝人潮擁擠的門口走去,一晃人已經消失不見。這樣的深夜路麵上已經沒有白天人聲鼎沸的盛況,承瑾的車子開得很快,仿佛帶著發泄情緒故意把速度開得這樣快,不知道他將速度開到了多少,隻知道亮著霓紅燈的樓座迎麵而來又迅速後退,車窗外許多燈光一閃即逝,喝得這樣嘴哪裡還顧得了紅燈,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夜真的深了,一路上橫衝直撞闖了不知道多少紅燈,超了多少車居然沒有交警跟上來,承瑾順利將車子駛入自家小區的門口。門口的大理石上麵刻著幾個字“家園”,這是他房子所在花園小區的名字,但是他現在看著這個溫馨的名字隻覺得無儘的嘲諷,家園,家園,什麼是家園,一切一切他努力得來的原來隻是家破人亡。門口的保安看見他的車子,遠遠的給他行了個禮,等了很久卻不見他的車子駛進去,保安走過來,本來小區的保安訓練有素一般對這些業主的事不大關心,隻是打算巡視一下就走,可走過來聞見深深的酒氣他這才擔憂的低頭查看了車內的人。承瑾已經趴在方向盤上不說話,保安終於認出來是他,恍惚記起來一些事又微微走開。承瑾全身無力的趴在方向盤上。其實這一個月他並不是沒有回來過,但是他從來沒上過樓。有時候深夜如今天,小區裡隻有值夜班的保安還醒著,有時候是清晨四、五點他剛酒醒的時候,他常常會把車子開到樓下停一會,看著2號樓13樓的窗口,那裡是他的家。13樓窗戶裡亮著燈,不管多晚窗戶裡總是亮著燈,難道她這一個月從不睡覺的嗎?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承瑾在方向盤上伏了一陣,打開了車門,保安接過了他的車鑰匙去幫他停車。承瑾一步一步朝裡走。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熟悉的樓道,熟悉的電梯,熟悉的走廊,每一盆植物每一盆花草他都那樣熟悉。終於走到自家門口,他掏出鑰匙剛要轉動,門倏的開了,麵前站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麵上露出討好的笑:“承瑾,你回來了。”承瑾有點恍惚,看著麵前這個人,仿佛很多個過去的日子裡,他下班回來她來為他開門拿拖鞋,然後一切都是那樣美好,但是一切已經不同了,這個人怎麼還能裝出這樣的笑容來,這個人怎麼還能這樣笑著迎接他?想著,他的目光又變得淩厲起來,舒宜臉上強裝的笑容一瞬間垮下來,甚至連眉眼都掃下來,但她還是彎腰替他打開鞋櫃拿出拖鞋再艱難的扶著牆壁起身。承瑾淡淡瞟一眼底下擺著的拖鞋,眼神很快轉移到她身上。舒宜連肩膀都塌陷下去,垂下的睫毛不安的在他令人的注視下微微顫抖著,承瑾忽然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對上他的視線不容許她有任何的躲閃。他眼裡的鄙夷與厭惡讓她害怕,聞見他撲麵而來的酒氣她瑟縮了一下肩膀。他隻是捏緊她的下巴,那麼用力,仿佛要發泄自己的怒氣,到此時此地看見她痛楚的神色自己居然會不忍心,這個惡毒的女人,所有的人都說她從小就是一個惡毒的女人,隻有他不肯相信,現在她難道還想繼續裝下去。他知道?他既然知道她每天都等他,但是他為什麼不回來?舒宜聽完他的問句,眼睛裡慢慢浮起一絲委屈的水光,然而麵對他冰冷的目光她眼中那絲水光都下意識的想要躲藏起來,但是又怎麼能夠,那是她所不能控製的,水光在眼角凝結成珍珠就這樣順著蒼白的臉頰流下來。或許是因為那梨花帶雨的淚和委屈的目光,承瑾的手終於有所放鬆,但是馬上他冰冷帶著酒氣的唇狠狠的壓下來,壓在她的唇上,舒宜沒有防範被重重壓倒在玄關出的牆上,背心緊貼著牆壁冰冷一片,他的唇帶著隱隱的怒氣狠狠的蹂,不帶絲毫憐惜。唇齒間有她淚水的苦澀,但是他意識到自己居然又對她產生了憐惜,馬上唇上更加用力,牙齒也被調動起來,仿佛懲罰自己又仿佛提醒自己,他一隻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用力的撕扯著她的衣服。唇齒間不斷的鹹澀味讓他不耐,他微一用力,唇裡有了腥味,仿佛這一絲腥味將他體內的一切邪惡因子都調動起來,他扶住她後腦勺的那隻手往下一滑“嗤”地一聲她身後有布帛撕裂的尖銳聲音在空間裡響起。接著她整個人就被他攔腰抱起走向臥室。她被狠狠的用力拋到床上,但是她隻是用手護了一下肚子,睜著一雙清亮的大眼睛看著他一切動作。承瑾不看她,承瑾隻是不看她,一邊躲避著她的眼神另一邊在努力的解身上的衣物,許是醉了的緣故,那跟領帶他越拉越緊,他一煩躁起來乾脆將整個襯衫猛力往外一拉,崩崩咚咚掉下來一排紐扣,接著是皮帶……舒宜隻是坐在床上看著麵前這個失控卻不敢看她的人,看著他陌生到令她心驚的舉動她沒有任何表情,眼睛裡一片清亮。也許就是這片清亮讓眼前這個人不敢抬頭,但是越不敢抬頭,他低頭的動作越激烈,很快舒宜便被他壓在身下,舒宜自始至終都是用那種帶著一絲涼意的目光看著他。舒宜躺在他身下,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被他半撕著全部去除,接著就是一個鈍重的進入,一個不可思議的進入,沒有任何的前戲沒有任何的潤滑,可他進入的時候舒宜也隻是輕不可聞的悶哼了一句。終於那眼中一絲帶著倔強的清亮消失不見,到此刻舒宜才收回看著他的目光,目光轉到床頭的台燈,甚至一直護著腹部的手都散放在身邊,整個人就象是被抽去了靈魂,那明睜著的大眼睛裡瞪著,卻全是絕望。這個晚上她再沒有睡著。或許是酒精的緣故,身邊的人得到滿足後很快便陷入沉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她爬起來的,隻是每走一步都覺得身子仿佛散了架一般疼,她摸索著爬到飄窗上坐好,眼睛靜靜的瞟向窗外一點一點的看著天空陷入無邊的黑暗,黎明前讓人絕望的黑。承瑾醒來的時候,舒宜就是這個動作。等他起床洗漱完出來的時候,在客廳微一駐足,她仍舊是這個動作,他心裡似乎有什麼地方輕輕被撥動了一下,差點就要忍不住過去把她抱下來,然而清醒的時候他從不敢讓自己知道,他對她還這麼關心,他也不能容許自己對她好。其實這個世界上承瑾最害怕的就是她的這個動作。很多以前,當她還是那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孩時她就喜歡這樣的動作,雙手環抱著膝蓋坐在高高的地方,要麼是窗台,要麼是海邊的礁石。他害怕,不是因為她這樣孤獨寂寞的姿勢,也不是她這個時候落寞的目光,而是,他生怕她下一刻會掉下去,或者會跳下去。可是,承瑾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終於一言不發的強迫自己走出門去。等到大門被“砰”地帶上的時候,舒宜才機械的回了一下頭,仿佛被震回了迷惘的思緒。舒宜對著那扇關上的門怔怔的發了好久的呆。過了好久,舒宜撿起腳邊上一個日記本,右手從靠窗那邊抬起來看起來有點艱難,手上包著紗布。紗布上隱隱還透露著幾絲血跡,昨天晚上還完好的手臂,早晨是什麼時候被自己包紮上的紗布她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實際上昨天晚上手腕也不算完好,腕子上早已經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有些是用水果刀割的,有些是用破碎的玻璃碎片割的,破碎的玻璃片割出來的傷痕比較猙獰,但是那個人,沒有發現。沒有人發現。哪怕是今天早晨,她把手藏在靠窗的一麵曲起的雙腿擋住了他的視線,既然昨天晚上他發現不了,那麼她以後都不會讓他發現。她翻開日記本,裡麵寫著她今天的日記,雪白的紙張上麵也滴著一些血跡,觸目驚心。天氣微雨睡不著,起來了,看起來明天的天氣不會太好,風吹得人好冷,腿有點麻,我的頭又疼起來了,大概是坐久了吧。昨天晚上他終於回來了,但是整個晚上他說了18句“離婚”沒想到醒來的時候他卻從來不提,他應該是想要離婚的吧。是不是很可笑,所有的人甚至連我自己都知道我們不可能白頭到老但是我居然還答應跟他結婚,我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和他白頭到老,從來沒有想過我能夠得到幸福,但我居然會答應他,靜雲說我瘋了。我沒瘋,隻是這一路我們都這麼辛苦我不願意就這麼輕易的放棄,我不,靜雲說我這是逃避。逃避就逃避吧,或許我是在逼自己,如果承瑾真的對我提出離婚我會不會死皮賴臉的還留在他身邊。一直以來都是他拉著我不肯放手,一直以來我都清醒著象我這樣的人不可能得到幸福,我不斷警告自己要掙脫他的手,但是沒有想到等他的手已經抽離我卻仍舊不願意相信他已經不再拉著我了。從小我就喜歡一個人坐在高高的窗台上,或者礁石上,或者是懸崖上,很多人都害怕這樣懸崖的感覺,我卻隻能坐在這樣的懸崖上才能得到一些心安,因為實地上太多的陰謀,太多的算計,太多的命運,隻有懸崖給我安全感。因為當一切都逼到眼前的時候,我隻要輕輕一躍,跳下這懸崖那麼不管再恐怖的陰謀我都不用去害怕,跳下去我將再沒有害怕的人和事。承瑾是第一個會害怕我跳下去的人,我永遠記得當年他從高高的礁石上把我帶回去的情景,他拉著我的手那麼緊仿佛生怕我掙開,他的步伐那麼堅定,仿佛無論什麼東西都不能令他對我放手,於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我還是跟著他回來了,可是現在他卻連看我一眼都覺得惡心。我終於知道這個世界上他眼中的鄙夷與厭惡遠比世上一切陰謀詭計都可怕,幾乎可以讓我恨不得現在就從這裡跳下去,消失在他麵前,因為我可以容忍任何人的誤解折磨輕視,但是卻承受不了他一個沉重的眼神,又或許我跳下去之後他會原諒我。儘管是這樣,我還是不能跳。肚子裡的寶寶已經三個月大了,醫生說他發育得非常好,隻是說現在還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其實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會愛他。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割了手腕,卻還是會包紮起來,我原本是想或許等到我終於死了他會內疚,哪怕隻要能讓他對今天的所作所為有一絲的後悔我都願意去做,但是我不能放棄我的寶貝,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從小我就沒有親人,沒有人會對我好,沒有人,我終於有寶寶了,寶寶是我的,他一定不會跟承瑾一樣離我而去,所以我要包紮好傷口,我要把寶寶生下來……舒宜有寫日記的習慣,也許是從小就習慣了一個人,所以很多事她都喜歡這樣寫下來,然後撕掉或者燒掉,她從來不會讓彆人發現她的日記本。這一個月裡承瑾每天不回來,她便亮著燈一宿一宿的等,等到最後養成了夜裡再也睡不著的習慣,睡不著然後就寫日記,一宿一宿的寫,可是她死也想不到承瑾那樣回來了,又這樣走了。說了一整個晚上的離婚,醒來後卻這樣的離開了。以前舒宜逃避他的時候,承瑾總是用自虐來拉回她,舒宜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現在她終於知道了。他不要她了,她很痛很痛,痛到無可發泄就隻好割自己,一刀一刀的,這樣心就不會那麼痛得不可呼吸了。承瑾不回來她就割手腕,手腕上大大小小的疤痕都是這幾天割出來的,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她一直是這樣的,身上永遠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可她從不讓彆人知道,隻有一個人曾經為了知道她的傷勢默默守候在她身邊,但是現在這守候的人走了,那麼她永遠也不會給他守候的機會。按理說來,按舒宜的性格說來應該是這樣的,她應該在他第一夜不歸家的時候就決絕的離去,讓他一輩子再也找不到她,但是她卻沒有走,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走不開,不管靜雲怎麼勸,不管割開的傷有多疼,不管夜有多長,她總不肯走。她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一天,那個人已經不要她了,她還不肯走。承瑾也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走,每天晚上看到窗口亮著的燈光都提醒著他,她在上麵。他不提出離婚,但也不回家,但是每天都會到窗口下來看她的燈光,哪怕醉得再很,哪怕再晚。每次看到燈光,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情,甚至連他自己都不了解,為什麼不提出離婚,明明恨不得要掐死她,卻在看到她的淚水還會心軟;一個月不回家明明是想讓她自己先走掉,但是卻每天都會跑來看她窗口亮著的燈光,看到燈光心裡就落地了,她並沒有跑到一個他永遠找不到的地方去。趙承瑾,趙承瑾你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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