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沉玨喝茶的手一頓,然後一挑眉頭,話中有些驚詫:“逃了?”蕭長翊仍舊坐在輪椅上,眉頭緊皺,一隻手緊緊抓著輪椅扶手,手上青筋暴起,道:“我們的人跟著他到了城南,突然有一陣濃煙襲來,等到煙散開,他便不見了蹤影。”沉玨略一思襯,道:“上麵人怎麼說?”蕭長翊神色依舊十分嚴肅:“父皇知道他養私兵的事情後,勃然大怒,已經下令圍剿,現在已經將他的兩個私兵地點都給端了,還下令懸賞黃金萬兩,要將蕭長煜抓回京城問罪。”沉玨將茶杯放下,然後整了整衣襟,起身道:“將看守府上的兵力提高幾成,這次蕭長煜吃了這麼大的一個悶虧,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蕭長翊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沉玨打了個招呼,話音剛落,便已經一隻腳踏出了房門:“走了。”蕭長翊問了一嘴:“才剛來,不再坐坐?”沉玨十分得瑟:“家裡還有個孕婦在等著,一會兒不見便覺得渾身難受。”蕭長翊哼笑一聲趕緊擺了擺手,道:“將軍慢走,不送。”沉玨回到了府中,才剛剛進院門,便被林染笙撲了個滿懷。沉玨趕緊抱住她的身子,輕輕的攬在懷裡,緊張兮兮的道了句:“彆走那麼快。”林染笙笑眯眯道:“瘸腿婆婆可安置好了?”沉玨點點頭,回道:“在城外給她買了一塊兒地,還給了她不少銀兩,足夠她日後衣食無憂的過活。”林染笙這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她說:“那就好……非辭我跟你說,在煜王府待的這些日子啊,就隻有瘸腿婆婆對我好,看我是個啞巴可憐,還給我做好吃的。”在煜王府的這些日子實在是提心吊膽,日日擔心明日到底還見不見得到太陽,在煜王府的這幾日,完全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地方,但瘸腿婆婆本沒有錯,她隻是遵從上麵人的吩咐做事,如果不做,那麼死的就會是她。弱肉強食的時代,就是這麼殘酷,粘板上的魚肉,人家想剁便剁了。沉玨這兩日被她懷孕的消息給震的七葷八素,整日都暈暈乎乎的,驟然聽到她提起煜王府的事情,那仿佛在油鍋中煎熬的灼燒感仿佛頃刻間回潮。他眼中的溫情和寵溺轉化為冷硬,他的眼睛一下子便沉了下來,語氣也十分不好:“煜王府是什麼地方,你也敢來!”得……本來以為逃過一劫的林染笙,被自己一時大意,已一己之力又將這個簍子給捅了出來。林染笙將自己縮成了鵪鶉,抿著唇不敢說話。沉玨也沒準備放過她,她一想到她肚子裡還揣著一個就敢去煜王府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便渾身僵硬,氣不打一出來。“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準給我冒險聽到沒有!”林染笙隻紅著眼睛抬起眼看他,仿佛又變回了這兩天給他送飯的小啞巴,她癟嘴,忍了半天也還是沒忍住,徑直出聲拒絕:“沒有……”沉玨喉頭一梗。林染笙仿佛打開了話匣子,說出的話夾槍帶棒打了他個措手不及:“如果是我被抓了,你還能心安理得的坐在家裡好吃好喝麼!”她頓了頓,眼睛紅了個徹底,眼淚也湧上來了,她懷著孕,心情本來就起伏大,他說話一重,她就忍不住的覺得委屈:“我這些日子在煜王府忍辱負重,日日吃不好睡不好,你,你還推了我一把,現在回來了,你都不知道趕緊抱著我哄哄我,居然還罵我。”沉玨眸光一閃,不知怎的眼眶一熱,敗下陣來,聲音一下子便軟了下來,他貼著她的臉,在她耳邊輕輕道:“笙笙,你是我的命。”風平浪靜的過了兩月,氣溫已經慢慢的冷了下來,葉子晃晃悠悠的掛在枝丫,地上已經落了不少,聽說再過段時間便要下雪。中間雲舒過來找過一次她,來送她在翊王府的東西,林染笙在翊王府的東西很少,也沒什麼重要的,她便也忘了。雲舒把她的東西打包好,找了個借口來送,主要是想來見見她,雖然她倆才朝夕相處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但已經迅速的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誼。林染笙和沉玨在院子裡支了一張美人塌,林染笙躺在沉玨的臂彎裡挺他給自己念話本子,沉玨已經被林染笙磨的練就了很厚的臉皮,現在就算念出“女人,你是我的。”這種羞恥的話也能麵不改色。林染笙微微的抬起身子,實在是好奇,她問沉玨:“那最後他倆在一起了麼……”沉玨沉默,默默的翻到最後看了看,回道:“好像沒有……”林染笙撅起嘴,無理取鬨的怪沉玨:“你怎麼不選一個好結局的話本子念……”沉玨:“……”(這明明是你自己選的……)可還是好聲好氣的哄她,說是他的錯。福祿從院門走了進來,恭敬道:“將軍,翊王府來人送東西了。”沉玨:“讓他進來。”雲舒還是一幅影衛裝扮,一身沉重的黑衣,配上她那冷冰冰的娃娃臉,凶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在彆人身上戳一個窟窿眼兒,林染笙見雲舒來了,撫著小腹從沉玨的話中起來,喚道:“小雲舒,你來啦……”沉玨一聽,立馬黑了臉,眼神十分銳利的射像來送東西的雲舒,目光十分不善。這小白臉兒……林染笙完全沒有發覺,還拍了拍旁邊的沉玨,讓他從躺椅上起來:“你出去吧,我要和雲舒聊聊天……”沉玨沒動,凶巴巴的望了一眼拿著包裹站在他們不遠處的雲舒。林染笙等了半天也沒見沉玨動,疑惑的望了他一眼,眼神裡在說:“怎麼還不走。”沉玨十分沒禮貌,也十分沒有眼力見兒,直接下了逐客令,冷冰冰的道了句:“東西送到了,就走吧。”林染笙瞪大眼睛,回頭拍了沉玨一下,沉玨絲毫沒有長進,無視了她的警告。雲舒也是一個識眼色的,將東西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同林染笙點點頭,便飛身離開了。等雲舒走了以後,林染笙才發作:“你乾嘛呀!”沉玨醋意滿滿,說出的話卻是可憐巴巴,她活像一個負心漢:“你說過隻看我一個人的。”林染笙無奈,悄咪咪的湊近沉玨,說道:“我覺得她最後能和翊王爺是一對兒。”沉玨略微思襯了一番,隨後得出了結論:“……蕭長翊應該……沒有這方麵的喜好……”林染笙眼睛亮晶晶的,向沉玨分享著自己的小秘密:“雲舒……是個女的!”沉玨剛喝進口裡的茶水梗在嗓子裡,他將手握成拳偏頭咳了兩聲,表示對林染笙這個消息的震驚:“嗯?”林染笙笑嘻嘻的炫耀自己是第一個發現秘密的,還道:“真的……我還見過她沒穿衣服的樣子呢,身材也很好!”沉玨剛剛知道雲舒是個女的,心裡才剛剛稍微暢快了點兒,突然又被她的一句話給氣的氣不打一出來,沉玨的占有欲很強,誰多看她一眼他都覺得不舒服,同理可得,她多看彆人一眼他也覺得不舒服。沉玨皺緊眉頭,氣呼呼的湊過去咬了她的唇瓣一下,隨後小心眼兒吻著她的唇瓣細細研磨,親著親著,唇還移到了她的眼皮上,仿佛要將那些閒雜人等給趕出去。林染笙被糊的滿臉都是他的印記,她撅著小嘴退開,將他們之間移開了一些距離,她嚴肅的告誡沉玨:“你可千萬不要告訴翊王爺啊……我可是相信你才告訴你的。”沉玨:“……”皇宮內,處處都透露著威嚴與莊重,紅牆青瓦,大殿內的八根巨型金柱雕刻著龍紋,金碧輝煌。老皇帝聽到蕭長翊的話,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蕭長煜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你說煜兒與拓跋族暗中勾結?可有證據?”蕭長翊麵色從容淡然,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皇帝身邊的宦官是個十分有顏色的,還不等皇帝開口,便已經自發的取過信件,遞了上去。蕭長翊開口道:“這是皇兄與拓跋族暗中來往的信件,父皇請看。”老皇帝看了一眼下麵從來都沒有出過頭的四兒子,對他的話不免的信了幾分,隨後打開了信件。看到裡麵的內容,老皇帝的臉色越來越不好,氣的額頭上青筋爆起。是蕭長煜的字跡,最後的署名處還蓋有蕭長煜的印章。老皇帝狠狠的一拍龍椅,罵道:“逆子!他是想讓我大梁朝給他陪葬麼!咳咳咳……”蕭長翊坐在輪椅上,一隻手輕輕的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他垂下眼,掩蓋住了眼中的嘲弄,淡淡道:“父皇息怒,保重龍體。”老皇帝混濁的眼看向這個廢了腿,從來都沒有引起過他的重視的四兒子,眼裡劃過一絲可惜。老皇帝問道:“你這信件是從哪裡來的。”蕭長翊不慌不忙的解釋:“皇兄現在孑然一身,要送信必然要假手於他人,這信是兒臣派人花錢截下來的,還請父皇明察。”老皇帝當下便傳令:“來人,傳令下去,若是找到我那個逆子的行蹤,便殺無赦!還有,將嶺南的鐵騎悄悄召回汴京。”怎麼能讓一個蠻夷小國欺負到他們大梁的頭上。大內侍衛領命:“是!”大殿中一時無言,過了一會兒想起了老皇帝的歎息聲:“老四,你覺得父皇這樣做是不是太過無情了。”老皇帝心中很是可惜,有些不忍心,他這麼多兒子,隻有蕭長煜文武兼修,是個好苗子,現在卻出了這種事。蕭長翊淡淡道了句:“早些處理了以免夜長夢多,父皇也是為了大梁朝的安危著想。”隨後便轉動輪椅,恭敬的道了句:“兒臣告退。”老皇帝叫住他,突然關心:“老四,你的腿可還有望治好?”蕭長翊眸子一下子便暗了,背對著老皇帝勾起了一陣嘲弄的笑,模棱兩可的回了句:“兒臣從南疆尋了一個醫師,已經在治了,最近已經有些知覺了。”老皇帝大喜過望,仿佛突然有了可以盼望的對象:“那是最好了,若是缺什麼藥材就跟父皇說,太醫院的藥材你隨便用,隻要能把腿治好。”這個四兒子,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除了腿殘疾,但這論智謀和謀略,可真真是一個好苗子。蕭長翊淡淡的勾起一抹笑,道了謝:“謝父皇。”皇家,實在是無情,也實在是多情。西邊拓跋一族,民風實在是彪悍,蕭長煜坐在一屋中,現在是秋天,拓跋族的人卻還是大多數人都隻披一個獸皮,露膀子的人特彆多坐在上方的人是拓跋族的領袖,他操著一口帶有濃重西域口音的方言道:“你能給我們什麼好處。”蕭長煜目光沉如深夜,他一個東方男子,雖然身高也有七尺有餘,但周圍都是獸皮做的東西,看起來十分凶悍,他坐在裡麵顯得實在是格格不入,但他好似一點兒都沒有拘謹,隻是幽幽道:“隻要大汗您幫我這一次,到他日我繼承了皇位,那大梁朝的西邊十二座城池便都是你們的。”西邊的十二座城池,一直為大梁腹地,裡麵的牛羊成群,對他們來說是極為富庶之地,大汗沉默了,仿佛已經心動。可過了一會兒還是有些猶豫:“你們大梁的兵力可比我們拓跋的強多了,萬一……”蕭長煜道:“大梁的鐵騎現在大部分都被派出去駐守了,不在汴京城內,現在在汴京城內的不過是些隻會花拳繡腿的大內侍衛,不足為慮。”蕭長煜坐姿端正,在一眾人高馬大的拓跋族人裡麵也是不卑不亢,屬於他大梁皇室的矜貴沒有縮減一絲一毫,他見大汗仿佛還在猶豫,又拋出一個誘餌:“隻要你幫了我,等我繼承了皇位就可以同你們簽訂和平條約,大梁的鐵騎永遠都不會侵犯拓跋族的領地。”大梁的鐵騎遠近聞名,不光是他們拓跋族,就連周邊消息閉塞的小國,也知曉大梁鐵騎的厲害,大汗聽到他的話,便答應了蕭長煜的要求。蕭長煜目光裡全是要將人撕碎的狠戾,他冷哼道:“我既然已經將天捅出一個窟窿來了,我就不怕它在塌下來,我要攻下汴梁城,將沉玨蕭長翊碎屍萬段。”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與拓跋勾結的事情已經被他們知曉,還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蕭長煜帶著拓跋族最精悍的將士,喬裝打扮,又回到了汴梁城。林染笙的肚子已經隆起很高了,不知怎的比起如同懷孕六個月的肚子大出來很多,肚子長了不少,可著身上卻是沒長二兩肉,可把沉玨給愁壞了,日日看著她纖細的身子前掛著一個那麼大的肚子都感覺膽戰心驚的。恨不得日日將她拴在褲腰帶上,一步也不準她離開。沉玨給他們的孩子親手坐了一個嬰兒床,林染笙趁沉玨不在,偷偷爬上去試了試。還在心中默默強詞奪理:先給寶寶試一試舒不舒服。沉玨這些日子一直在嚴防死守著蕭長煜回來後的報複,今日從蕭長翊那兒得到了消息,說城內湧進了一批陌生麵孔,便去同他商量商量對策。沉玨道:“已經進城了?”蕭長翊點頭:“今早我的人在城西發現了一些拓跋族人的蹤跡,雖然喬裝打扮了,但生活習性不會騙人。”沉玨:“現在城內有多少兵力。”蕭長翊:“加上父皇調回來的鐵騎,大約有個三萬左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蕭長翊的話音剛落,雲舒便進來了,她將剛剛手下傳上來的消息遞給了蕭長翊,便恭敬的退下了。沉玨突然想到林染笙給他將的秘密,略微一挑眉頭,然後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這影衛跟了你多少年了。”蕭長翊不疑有他,一邊打開手中的消息,一邊回答沉玨:“跟了我有六七年了,怎麼?”麵上的神色十分平常,以沉玨對他的了解,他肯定不知道雲舒是個女的。沉玨低頭輕笑了一聲,想到林染笙賊兮兮的湊到他耳邊說過的話:“我覺得他和翊王爺是一對兒。”心裡不自覺的也燃起了八卦之魂,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道:“看你這影衛是個苗子,我的夫人也特彆中意他,能否割愛?”蕭長翊一愣,然後皺起了眉頭:“你手下的影衛那麼多,各個都不比我的差,何必要一個小屁孩,不給。”沉玨聽到他的話,心裡對林染笙的神預言信了幾分。他也不是一個多事的人,也就沒再提這茬。蕭長翊將手下傳來的消息在手中用內力墊成了粉末,他道:“以蕭長煜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剛剛手下人傳來的消息說城西已經有一大波人抵達,不出意外的話這兩日應該便會動手。”沉玨嗤笑一聲:“我在煜王府當臥底的時候將他耍得團團轉,看樣子,他恨不得扒了我的皮才好。”他心中還是有些慌亂的,倒不是怕蕭長煜回來尋仇,但畢竟府中還有一個懷著孩子的林染笙,不管怎麼保護都覺得還是差了些什麼,沉玨又像是自我安慰似的道了一句:“我已經將我嶺南和泉北還有距離京城最近的影衛都調了回來,應是沒什麼問題。”剛商談完蕭長煜的事,沉玨便馬不停蹄的施展輕功飛了回來,一回到屋裡,便見林染笙這個小孕婦坐在他為他們的寶寶做的嬰兒床上。還彆說,她這個肚子前麵還掛著個球的小身體,居然在嬰兒床上一點兒都不覺得突兀。沉玨看了看這周圍有護欄的嬰兒床,周圍也沒有什麼可以上去的椅子,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走過去,看了看她的臉色,確定沒有什麼意外才稍稍放下了點兒心。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無奈道:“怎麼爬上去的。”林染笙睜著大眼睛,仿佛懷了個寶寶以後就和肚子裡的寶寶智商合為一體了,她坐在嬰兒床上看了看四周,發現下不去了,便抬手讓沉玨抱。沉玨小心翼翼的將她從嬰兒床上抱出來,放在了床榻上,自己也跟著躺了上去,林染笙飛快的縮在沉玨懷裡嘿嘿一笑,抱著他傻乎乎的說了句:“我會飛!”語氣中滿是得意洋洋,還抬起頭睜著亮晶晶的雙眸盯著沉玨,眼中仿佛在說:“求誇獎!看我厲不厲害!”。沉玨寵溺的摸了摸她隆起了很高的小腹,哄道:“笙笙最厲害了。”但心中卻是百分之百信了她的話。好幾次午夜夢回,就算她在躺在懷中,他都要驚醒後輕輕的用手去試探她的鼻息,感受到了呼吸綿長之後,他才敢一身冷汗的放下心來。她能回到他身邊,他便不止一次的慶幸,幸好她會飛,能飛回她身邊。沉玨將林染笙默默的摟緊,這才剛剛腦子裡一閃念那些事情,心跳便是不自覺的加快,渾身冰涼,他想起這些日子外麵那些和破爛事,歎了口氣,隨後抱著林染笙絮絮叨叨:“這些日子外麵不太平,我也不能一直在府中陪你,中午吃飯不要挑食,不準趁我不在偷喝涼的東西,不管多晚我都會回來陪你,不要害怕。”林染笙在他懷裡乖乖巧巧的點頭,道:“我懂得,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讓你擔心。”隨後將沉玨的腦袋搬下來,額頭碰上他的,她認真道:“你的命是我的,我要求你好好保護它,不要受傷好不好。”沉玨笑著答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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