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玨胸前的傷口被厚厚的布條纏繞著，看那厚度足足有一寸，但仍是有血跡滲透出來，直接能想象到傷口有多麼的觸目驚心。就算是傷口被裹挾著，可林染笙幾乎剛剛踏進門裡，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看到了病床上的沉玨，林染笙的眼睛幾乎是立刻便紅透了。短短兩日，沉玨就像是瘦了一圈似的，唇上也裂了兩道血口子，麵色白到發了灰，像是剛從閻王殿裡出來了似的。沉玨剛剛拿上暗衛丟給她的帕子，那胸口處的疼便像是被撥雲散霧一般給減輕了大半，他將那帕子在手中攥緊，帕子的主人便近在眼前，讓他一度以為疼的恍惚了，已經出現了幻覺。他懵了一瞬，似乎已經清醒過來了，頓時麵色一變，險些拖著這副破了一個大洞差點兒歸西的病體，一躍而起。沉玨的這次重傷好像也傷到了腦子，竟然被看到的第一反應是在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地方能躲一陣兒。還想伸手去拿那掛在一旁的裡衣，想要將自己身上的傷遮的一乾二淨。林染笙已經走近了，那股子獨屬於她的清香幽幽的飄進他的鼻尖，她那一瞬不瞬盯著他的目光讓他不自覺的垂下眼睛，不敢與她對視。他聲音啞到這兩個字好像是從胸腔裡發出來的似的，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喚了一句：“笙兒……”這一嗓子可真是捅了馬蜂窩，林染笙再也憋不住了，眼睛裡的淚水眼眶裡根本都乘不住，流的越快越急。她死死的盯著沉玨，就算是那刺眼的血色猶如一個個鋒利的刀刃割在自己身上，疼的厲害，也仿佛自虐似的看著。林染笙像是喘不過來氣似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才咬牙開口問沉玨：“若是我今日沒有碰巧看到你在這裡，你是不是就準備用這個借口撐到自己養好傷再來見我？”沉玨不知所措的看著她，沒敢回答她的問題，他隻能扯出一個安撫的笑意，嘴笨的道了一句：“我不疼……”可這慘白的臉色令他那安撫的話語一點兒可信度都沒有。而後頓了頓，乾巴巴的又道了兩個字：“彆哭……”林染笙狠狠的一抹眼淚，走到床前替他掖了一下被角，看到他胸前那刺眼的厚布條還有嘛映出的點點血色，她嘴又不能抑製的往下癟，抽噎道：“騙人……”沉玨沉默，眼裡滿滿都是她，沒有說話。心裡暗道：你一來病痛好像就消失不見了一般，連我自己也覺得神奇，怎麼可能騙你。看著沉玨還緊緊的抓著她的帕子，林染笙將手伸過去，哼唧道：“人都來了還要帕子乾嘛……”沉玨輕輕的抬手拉出她已經伸到了手邊的手，一寸寸的收緊，緊緊的握在掌心，可也沒將這帕子還給她。他說：“這帕子就放在我這兒罷。”林染笙探了探他的額頭，發現自己的手還挺涼，根本探不出來沉玨是否有發熱，她將額頭碰上了沉玨的，發現微微有些發熱後，心疼之餘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她撅嘴低聲道：“乾嘛！睹物思人啊！”沉玨倒是回答的乾脆：“嗯。”林染笙嗔怪的看他一眼，歎了一口氣，剛準備起身，便被沉玨拉住了：“去哪兒？”林染笙趕緊坐回去，心疼的喊道：“你彆亂動！”趕緊扒拉開她給他蓋上的被子，看看有沒有血跡滲出來，回道：“我去給你倒水，看你嘴上都是血口子，我看著心疼！”沉玨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拉著她的手，林染笙拿著瓷壺出去的時候，他還低低的說了句：“早點兒回來。”可聲音低的分明誰都聽不到，她出去的時候還默默的捏緊了手中的帕子。林染笙回來的時候，他麵上不顯，可眼中卻是明明白白的揣著欣喜。林染笙將他小心翼翼的扶起來一點兒，端著杯子一口一口的喂他喝水，神情像是如臨大敵一般。沉玨巴不得她滿心滿眼裡都是他，自是不會拒絕。蕭長翊推著輪椅進來，輪椅在地上摩擦的聲音打破了這旖旎。沉玨還在享受著林染笙輕輕柔柔將他捧在心尖兒似的對待，突然被打斷後，麵色直接一沉，根本就不像平時一樣那不顯山不露水，神色淡淡的樣子，眼神銳利，十分不善的看向來人。蕭長翊打開門後，才知道敲門：“該換藥了。”沉玨對她說：“去門外呆一會兒。”林染笙搖頭，想也不想的拒絕：“我不要！我要陪著你。”沉玨不讚同的看著她，無奈的道了句：“笙兒……”她知道他執拗，決定了的事情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改變，林染笙怕沉玨就這麼一直和她耗著也不願意讓蕭長翊上藥。林染笙縮在床腳，給蕭長翊騰了地方，一隻手還是緊緊抓著沉玨的手，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聲音帶著點兒請求：“你不想讓我看，那我就不看，我想陪著你，彆趕我走了……”沉玨沉默了，默不作聲的收緊了手。林染笙感受到了沉玨的鬆動，趕緊道了一句：“非辭……疼不要忍著，記得捏我的手！”沉玨看著她閉著眼睛都透漏出來的一臉堅定，輕輕的笑了一聲，眼裡全是寵溺。身上的白布條被剪刀一點點的剪開，露出了兩日都沒完全止血的傷口，是一個猙獰的血窟窿。蕭長翊將手中的藥粉撒到了他的傷口上，沉玨幾乎立刻便疼的身子一僵，緊緊的鎖緊眉頭，另一隻沒被林染笙抓著的手捏的緊緊的。可他卻是連哼都沒哼一聲，抓著她的那隻手還是極儘溫柔，極儘克製沒敢往上使一分力道。等到蕭長翊上好藥後，房中響起了推動輪椅的聲音，林染笙才睜開眼睛。她立刻心疼的湊上去用手抹掉沉玨額間的冷汗，又是忍不住的眼紅。沉玨可真是怕了她這副掉金豆豆的模樣，一再強調：“真的不疼……”林染笙心疼的快要將唇都咬破了，她反駁道：“你的臉色跟鬼一樣！還說不疼！”實在是心疼的緊。林染笙默默的盯了沉玨良久，滿心的擔心無處抒發，她想起沉玨拿著她帕子當個寶貝一樣的情景，忽然心中起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心裡實在羞澀，但還是慢慢的湊近沉玨，大著膽子主動的親了他臉一下，“啵~”的一聲，她便像是被電了一下迅速的縮回小腦袋。她聲音低若蚊蠅，眼睛還是紅通通的，糯糯道：“止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