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郎啊, 你那爹娘搬空了家裡全給你妹妹當陪嫁, 你這心裡真的一點都不怨嗎?”借著妹妹出嫁的光, 單福德從書院請了一個小假, 能夠在家裡多呆幾天, 等妹妹回門後,再回書院。他不是那種死讀書的呆子,在念書之餘時常會去河邊或是山腳下空氣清新的地方透氣醒腦, 順帶著遛遛妹妹留下的鬆鼠五花肉。成親那天事情太多,禮節又太繁瑣, 福寶就沒把心肝五花肉帶上, 隻等回門那天,再帶著五花肉去新家。這些日子, 五花肉都懨懨的,想來也是知道從此以後, 它的小寶貝就是彆人的小寶貝了, 也就單福德帶著它出去遛彎的時候能夠變得活潑一些,還能趴在單福德的肩膀上,多啃幾顆鬆果。婚禮已經過去兩天了,可那出十裡紅妝, 依舊是村裡人口中熱議的話題。作為單家三房唯一的男丁,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拉住, 問這個略帶不友好的問題了。“不怨。”福德天生就是一個喜氣的孩子,村裡人就沒見他愁眉苦臉過,這會兒他說著不怨, 大夥兒卻覺得他是佯裝歡笑,不然哪有人會願意屬於自己的東西,憑白分了一份給嫁出去的外人呢。“小二郎不愧是讀書人,忒是大方了,不過小二郎啊,你爹娘給你妹妹置辦了這樣一幅嫁妝,還有沒有留點積蓄,給你娶媳婦兒啊?”村裡人好奇的打探,單家既然都給女兒那樣的嫁妝了,留給兒子的財產,想來會更多吧。想著那天福寶作為陪嫁帶去夫家的幾百畝上等良田,還有一座座日進鬥金的商鋪以及幾套位於縣城府州,價值不菲的宅院,要是單家還能給兒子留下這樣一份家產,當正妻不敢奢望,送自家閨女給單福德當個小丫鬟還能使得吧。那一場婚宴已經完全扭轉了平柳村村民對待單家的態度。以前還當單家隻是村裡普通的富戶,可就他們顯露出來的財力,縣城最有錢的幾個商戶,也未必比得過他們啊。就好像原本一個你隻需要稍稍抬頭仰視的人,這會兒忽然站在了高山之上,就算你抬頭到了極限,還踮起了腳尖,都看不到那人的存在,你的心裡,隻會產生一種未知的敬畏。單福德是單家三房唯一的男丁,單家重視他的婚姻是必然的事,他們普通鄉野的姑娘未必入得了單家人的眼,所以不少心眼多的人家就想著歪招讓自家姑娘能夠和單福德接觸接觸,沒個正妻做,做個丫鬟也好。單家那樣的家底,自家姑娘隨便漏點東西出來,也夠他們一家子嚼用了。這些村人心裡的想法,何嘗不是符秀蓮她娘當年的想法。“就是啊,小二郎啊,你爹娘把家裡的東西都給了你妹妹,難道你就不怕你將來的娘子介意啊。”符娘子想到自家那個算是白送給單家的閨女,就不由來氣,早知道單家三房家底那麼厚,當初她就該狠狠要一筆彩禮,不像現在,被王春花那個惡婆娘盯著,她隻是稍微靠近一下閨女家,對方就拎著菜刀或是燒火棍出來了。久而久之,符娘子都不敢往閨女家跑了。她把對單家二房的怨氣轉移到了三房的頭上,想著那天幾十台裝的滿滿當當的嫁妝,符娘子就不由的幻想,那幾十台嫁妝,隨便給她一抬也好啊。“家裡的銀子都是爹娘掙得,他們想給誰,都是應當的。”單福德覺得符娘子這話很奇怪,他未來的媳婦還沒影呢,憑什麼氣他爹娘給妹妹的嫁妝多啊?再說了,妹妹那樣可愛,多給妹妹嫁妝,不是必然的事嗎,他還覺得爹娘給的不夠,隻可惜他現在也沒個功名,更不是家裡掙錢的主力,不然當初妹妹出嫁的時候,他怎麼說都得幫妹妹把嫁妝湊上一百台,這樣說出去,才更威風呢。懶得和這些奇奇怪怪的人聊天,單福德的腦中回憶著經書的內容,一邊給五花肉剝著堅果,朝著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了。“三房這小二郎,是讀書讀壞了腦子吧。”大夥兒聽著單福德的話,十分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家底是爹娘掙下的沒錯,可家裡那麼多兄弟姐妹的,哪一個不是死死盯著爹娘手裡的東西的,每一次分家,幾乎都是撕破臉的狀態。而單家的財產的零頭,都是他們全家家底的幾千幾萬倍啊,那樣龐大的財富,單福德真的不放在眼裡?比起他的大方,大夥兒更願意相信他是裝的。不愧是單老三的兒子啊,一肚子單老三的奸詐心腸,恐怕單福德隻是麵上不說,心裡早就已經記恨上他那個妹妹了吧。大夥兒隻願意相信他們想要相信的事實,很快的,這個沒影的流言,就開始以平柳村為中心擴散,在福寶回門那天,她已經從鎮上的新鄰居口裡,聽到了她哥哥恨她這個囧囧的話題。福寶覺得,會認為她哥哥討厭她的人,一定是腦子有問題。“回門禮備好了嗎,要不要再添點東西。”嚴坤喝了一口熱乎乎的粥,看著乾淨敞亮的新家,以及他和兒子身上裁剪合身的衣裳,心中妥帖,覺得家裡有了一個女人,果然全家的精氣神都變了。“都備好了,家裡也不缺什麼東西,我怕拿的東西多了,到時候回來帶的東西也多。”福寶想了想,她備下的回門禮就是按照出嫁前她娘教的人情往來的規矩給的,實際上兩家都不缺那點禮物,隻是為了迎合舊禮節罷了,實在沒必要那麼客氣。再者按照她對奶奶還有爹娘哥哥的禮節,要是她帶回去的禮多了,恐怕等回來的時候,爹娘他們會恨不得把家裡搬空,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讓她帶回夫家來。“嗯,咱們兩家確實不需要那麼見外,再說了,雖然你嫁到了我們嚴家,可依舊還是單家的女兒,鎮上和村裡距離不遠,要是想你爹娘爺奶了,就讓山生趕牛車帶你回家看看他們,偶爾想住上幾天,也是沒有關係的,咱們家就三個人,沒那麼多死板的規矩。”嚴坤又喝了口湯,這湯是福寶提前一晚用牛骨熬得,湯濃味鮮,還有幾片切得極薄的牛肉,嫩滑可口。在大晉,牛作為主要勞動力,是禁止私下宰殺的,市麵上流通的牛肉,幾乎都是老死或是病死的牛,這種牛肉質極老,燉煮的時間不夠,肉質乾柴,讓人咀嚼困難。說來也巧,昨個兒集市上有一個老農帶著家裡的小牛犢想要賣了換點錢,給孫子娶媳婦兒,沒成想這小牛犢發了狂,在集市上橫衝直撞,被迎麵趕著馬車過來的馬車夫用鞭子重重一甩,然後被馬蹄一踏,就這樣被馬踩死了。馬車的主人賠了那老農五兩銀子,可是牛犢在集市橫衝直撞,撞壞了不少集市邊商戶的貨品,老農賠來的五兩銀子全賠出去,隻能靠賣牛犢肉回點本錢。嚴坤正巧看到了那一幕,同情那老農,就把牛犢買回來了。其中的一半福寶留了下來,剩下的另一半,被福寶放到了回禮的禮單上,在她潛移默化的培養下,單家其他人也算是半個吃貨,比起珍貴卻不實用的陪嫁,或許這半扇牛犢肉,更加得單家人的喜歡。*****今個兒是閨女回門的日子,單峻海一大早就起了,守在門口不斷張望,等的心焦。“爹,現在日頭還早呢,恐怕小妹這會兒還沒起來呢。”單福德看他爹端著飯碗守在門口,忍不住說了一嘴。“放屁,你妹子那樣孝順的姑娘,知道今天是回娘家的日子,還能在床上賴著不起?”單峻海瞪著兒子,他的寶貝閨女恐怕想死他這個親爹了,這會兒一定在焦急趕來的路上。作為被閨女思念的爹爹,他不能辜負了女兒的孝心,必然要在門口守著,確保閨女回娘家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這個閨女朝思暮想的男人。“哼,你個不孝的臭小子,有本事你就給我娶個兒媳婦回來,不然彆在我麵前礙我的眼。”單峻海哼哼唧唧的,端著自己的早飯喝了兩口粥壓壓火氣。得了,他不會拱白菜,他不是一頭好豬。單福德順著老爹的話自我反省,耷拉著嘴角,看上去無精打采的。這一幕正好被路過的村民瞧見。果然,單家這小二郎和他妹妹離了心,不然今個兒福寶回門的日子,他為啥要苦著一張臉呢。就是這樣巧合的一幕,單家兄妹鬨翻這個消息,更加甚囂塵上了。也不知道福寶和福德聽到新一波的流言時,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作者有話要說:果然沒有在十二點之前上傳,不過今天的我報了健身房的年卡,晚上蹦蹦跳跳了很久,我相信勤於鍛煉,我會健康那麼一丟丟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