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婚事, 怕也是不成。”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孫子, 蔣婆子雖然不怎麼想要再插手二兒子家的事了, 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站出來說上一嘴。“怎麼就也是不成了?難道您家這小孫子也有婚配了?”花婆子驚疑地問道, 這兩家給她的媒人禮錢可不少, 一樁就抵得上她以前說成十樁的價錢,都讓她放棄了,她還真有點舍不得。“沒有沒有, 我是福才他娘,沒道理福才有了婚配, 我這個當娘的卻不知道。”王春花這下真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了, 老宅到底想要做些什麼,就那麼狠心見不得他們二房好嗎?之前糧食價格高, 老宅子不讓他們賣糧,到頭來那些糧食白白送給了朝廷, 三房倒是借此得到了好處, 他們又得到了什麼,左右就是三房作為封口費的銀子罷了。王春花忘了,本來她家糧倉裡那些糧食多數也是三房定下的,用來當作牲畜的飼料, 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不能說因為雪災來了, 糧食變得精貴了,當初的協定就作廢了。更何況單峻海也沒占這個哥哥的便宜,收糧的價格比往年給的更高。她這人就愛鑽牛角尖, 這些年被家人排斥,表麵平靜之下,性子卻是越發的扭曲執拗了,隻要是她認定的事,就不會因為彆人的三言兩語而改變。現在王春花認定了毛家那孫女好,蔣婆子反對,自然就是她看不的他們二房有好日子過,也更加激發了王春花想要毛家孫女當自己兒媳婦的念頭。在她看來,婆婆不喜毛家孫女,自然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有這麼一個刁鑽的太婆婆擋著,兒媳婦一定會和她一條心,遠比起將來娶一個婆婆喜歡的兒媳婦,兩邊沆瀣一氣給她氣受來的好。“大河,我覺得毛家那姑娘挺好的。”王春花細聲細氣地對著一旁的單峻河說道,家裡對三弟妹那麼好,不就是因為她的嫁妝多嗎,現在她看中意的未來兒媳婦有一份比蘇湘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嫁妝,家裡人沒道理不會喜歡。因此王春花認為,丈夫的心應該和她是一樣的,都想要促成這樁婚事。“是啊是啊,毛家的姑娘,確實挺好的。”呂秀菊安分了沒多久,又想著四處撩火了,她覺得毛家有問題,不然沒道理上趕著嫁孫女,偏偏老二家的蠢,看不出這一點,現在呂秀菊巴不得王春花作死認下這樁婚事,到時候也能瞧二房的笑話了。“娘。”呂芙蓉扯了扯姑母兼婆母的袖子,現在是看熱鬨的時候嗎,沒瞧見三堂弟福才還有一旁的祖母都瞪上她了。呂芙蓉挺滿意現在的小日子的,單家雖然分家了,可老宅這邊的三叔還有二叔一家依舊能夠看在兄弟情份上幫襯他們,三叔是有大出息的人,二叔沒三叔能耐,但足夠純善寬和,且也在三叔的幫襯下攢下了如今的家業,這樣的親戚交好還來不及,怎麼能向她婆母那樣總是想不明白,是不是賤嗖嗖地去撩上一把,偏偏還總是撩不成,氣的自己抓心撓肺。他們大房本來就已經勢弱了,在她相公這一代,大房還沒個兄弟姐妹幫襯,不像二房的三堂弟,三房的二堂弟,都還有姐妹扶持,呂芙蓉就算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她的孩子想想,親緣本來就是一代淡過一代的,不在他們這一輩把關係處好了,等到了各自的孩子長大成人,這拐了幾個彎的親戚關係,又怎麼會親密牢靠呢。呂秀菊有心看熱鬨,但不妨礙她知道自己這個侄女聰明,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癟著嘴沒在往下說,但那幸災樂禍的眼神,卻依舊沒有收起來。這麼多年了,蔣婆子也習慣了三個兒媳婦的性子了,三兒媳婦蘇湘最讓她省心,剩下的兩個,呂秀菊在王春花的對比之下都顯得沒那麼惹人厭了,現在看她住嘴,蔣婆子也沒和她計較,讓花媒婆看了笑話。“我和福才他爹心裡頭已經有了中意的姑娘,隻是還沒來得及和我這兒媳婦說,真是不湊巧了。”蔣婆子睜著眼睛說瞎話,單峻河是個孝順的,本來他就不中意那毛家姑娘,現在聽她娘這麼一說,也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配著憨厚的表情,格外讓人信服。“是誰家姑娘,我怎麼不知道?”王春花急了,這一家子,是完全將她排出在外了,前頭兩個姑娘的婚事也就算了,這可是她兒子啊,憑什麼作為親娘,她還不能知道未來兒媳婦的人選了!王春花忿恚不平,向來一副懦弱模樣的她,直接當著外人的麵,急吼吼地用指責的態度詰問了一旁的婆婆。“怎麼和娘說話的。”她的聲音大,單峻河的聲音比她更大。單峻河很想反問王春花,要不是她那糊塗的性子,家裡人會什麼事都瞞著她嗎?更彆提現在她又和王家人聯係上了,讓她操持兒子的婚事,單峻河還怕對方沒腦子把她那侄女招進門來。反正王家人不要臉慣了,誰知道會不會使什麼陰損的招數,逼得他們單家不得不認下這個委屈。所以王春花的憤怒,單峻河可以理解,卻不能體諒。“福才、福才也是我的兒子。”王春花的性子就是那樣,對方壓製她了,她的態度就軟化了,半點都不知道爭取,隻曉得怨天尤人,然後將所有的怒火積攢起來,氣己傷身。說著說著,王春花就委屈地抹起了眼淚,看的一旁的花媒婆極其尷尬,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之前毛家的親事肯定不能說了,不然這單家二房要是真為了這件事鬨的不可開交,算起來,就是她花媒婆的錯了。現在單家的風頭在壩江縣如日中天勢不可擋,花媒婆可不想得罪這樣一家人。“我那小孫子的事還沒定下,我也不能和你說我和孩子他爹中意的是哪家姑娘,省的傷了那姑娘的名聲,隻是今天你既然來了,那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我這兒啊,還真有一樁活,想要擺脫花媒婆你。”蔣婆子輕輕挑了一下眉,沒理會一旁抽噎委屈的二兒媳婦,而是和花媒婆說起了話。“你看我那小孫女和嚴家這孩子的婚事,現在也隻是兩家長輩的口頭協定,一些風俗流程還沒走上一遍,這古六禮,還得勞煩花媒婆你了。”這個時候,即便兩家父母有了默契,提親說媒的步驟還是不能少的,還有三書六聘,其中很多步驟也少不了媒婆的影子。花媒婆的口碑在十裡八鄉都是不錯的,蔣婆子想著,都讓人白跑這麼多趟了,乾脆就將這樁事交給她,也省得對方因為接連在單家吃了兩次癟,在外說些什麼不好的話。“這件事交給我啊,準是沒錯!”花婆子還以為這趟保準铩羽而歸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樁好事等著她,單家向來都是大氣的,而嚴山生更是嚴屠戶唯一的兒子,作為兩人的紅娘,她的賞銀必然不會少。說了一堆討喜的話,花婆子也識相的不再單家逗留了,她還得去準備準備呢,保準將嚴單兩家的事,做的妥妥當當,順帶著好好宣傳一下她花媒婆的大名。“老二,老二家的,你們跟我進去。”媒婆走了,蔣婆子叫住了單峻河和王春花,想來私底下有話要說,不方便其他人聽著。二房沒鬨起來,就數呂秀菊最失望了,好在她覺得王春花蠢,二房未來未必沒有好戲瞧,這才高興了一些。原本在二房跟著老太太離開後,她是想要拉住老三家的問問福寶的婚事的,隻是三房也沒給她這個機會,在單老頭和蔣婆子離開堂屋後,也緊急著回了自己的屋。呂秀菊想要跟過去,被聰慧的兒媳婦拉住,回了大房的房間,準備整理回去的行李。“我告訴你,彆高興的太早,我家乖乖,十八歲之前不嫁你。”雖然主動提及了這樁婚事,但單峻海的心裡依舊不那麼舒爽,看著樂嗬嗬傻笑的嚴山生自然就越發來氣,在回了後罩院後,對著未來女婿吹鼻子瞪眼。“嗯嗯。”嚴山生早就喜的找不著北了,海叔這話的意思,不是福寶十八歲就能嫁給他了嗎,也就是說,再過幾年,福寶就是他媳婦兒了。“哼!”單峻海可是想要從嚴山生的麵上看到他失落遺憾的表情的,誰知道這傻大個壓根就沒想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反倒氣的他臉色又不好了幾分。蘇湘在一旁淺笑,她和自家相公不同,看著嚴山生這個未來女婿,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滿意。“以後你們就是未婚夫妻了,為了避嫌,少來找福寶玩鬨說話。”單峻海瞪著眼看著這糟心的女婿,覺定在閨女嫁人前的這幾年,少讓這女婿過來給他氣受。聽到這句話,嚴山生臉上的喜意總算消退了些,他張大嘴巴啞口無言,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不是未婚夫妻的時候,沒有那麼多避諱,成了未婚夫妻,他和福寶見麵反而變得艱難了。“哼!”單峻海看到這傻小子吃癟,總算是扳回了一局,心情爽利的他哼哼唧唧地,雙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從嚴山生麵前離開。他必須從這一刻起讓這傻小子知道,嶽父的權威是不容侵犯的。作者有話要說:感覺沒有睡意,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