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滬初戰告捷,隨後白沐收拾了散兵遊勇,又派出大批訓練有素的士兵,由各塔部落的部落首領木真漢率領,與蘇滬互有攻防,四座城池幾經易手。雙方形成對峙之勢,鏖戰月餘,已入初冬。文華殿內,穆雲歌向掌中嗬了嗬氣。用朱筆勾勒了幾道奏章。都是按照顧連城的意思,“安之如素”。邊境可以有戰事,但是真遼國內,不可惶惶不可終日。恰恰相反,真遼在經曆了初期的短暫混亂之後,一切似乎都發展起來。南方的旱災糧荒,也因為那些追逐高利的流動商販的存在而得到了及時的緩解。不光如此,那些商販見有利可圖,來往得更加頻繁。因此,朝廷也派人跟這些商人談判,讓他們販運更多的糧食以充軍用。由於價格給得豐厚,商人們樂見其利,因此車馬托運往來不輟。甚至開始和朝廷商議,興修運河。看著糧倉的漸漸盈實,更加上吃飽穩定的南方部郡開始鍛造兵器,訓練兵勇。隻待明年開春,運河解凍,便能源源不斷的輸送到西北的邊防。而真象夜郎等國趁著白沐與真遼開展,白沐分身乏術之際,也開始在白沐的邊境蠶食它的土地,無意中給了真遼轉折的機會。一切終究會塵埃落定吧。穆雲歌歎了口氣,搖搖酸澀的手腕,從奏章之中抬起頭來。卻正撞入顧連城明媚的眼眸中,如果說顧連璧的俊美,如雲中謫仙。俊朗如玉的麵容上,在那入寒夜的眼眸中,有一種凜然拒之千裡的意味。那麼顧連城與他有五分仿佛的臉上,卻似乎總帶著笑意。就如同窗外這冬日和煦溫暖的陽光,即使照耀在冰雪身上,都顯得暖洋洋的。就好像站在穆雲歌麵前的,並不是真遼那高高在上的王,而是自己的兄長,穆雲籬。想起自己的兄長,穆雲歌多了幾絲惆悵。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顧連璧會怎樣對待他,當時自己甩下那段話就走了,可是兄長一直沒有被放出來。哥哥他不會已經……穆雲歌雖然擔憂,卻還是心安的,不知為什麼,她篤定,如果哥哥真的出事,那自己一定會有感覺,比如心慌不已。可是現在,她的心很寧靜。“王上。”穆雲歌起身,行了一個朝禮。顧連城點點頭“穆愛卿辛苦了。”“雲歌分內之事。”“不錯。國庫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空虛,但好在這些商販仿佛天賜的一般,使得我真遼的糧倉和兵器庫都迅速的豐足起來。再加上白沐首尾難顧,我料明年仲春之時,這場戰爭想必就應該結束了。”穆雲歌垂頭微皺著眉心。“穆愛卿,你說過你是衡水縣人?”顧連城仿佛無意中問起。“是。”“衡水離京城不過百裡,為何不將家中父母一道接來府邸。”“雲歌父母早亡。”“原來如是,穆愛卿家中可有長兄長姊。”“有長兄一人。”穆雲歌小心翼翼的回答。顧連城隨意得翻著桌上的奏章,順口接道。“何不接來同住?”穆雲歌頓了頓,壓住心中狂跳,回應道“與兄長於來京城的途中失散了。”“如此甚為可惜,愛卿與兄長的感情應是極好。”“是,長兄如父。”穆雲歌說道這裡,鼻頭竟有些酸楚。“孤可以著大理寺幫你尋找長兄,你可願意?”穆雲歌心中一驚,咬了咬唇,最終慌忙跪倒。“王上贖罪。”顧連城翻看奏章的手輕輕一頓,抬起頭來,目光如水亦如劍。似乎要講穆雲歌看個透徹。“穆愛卿,你何罪之有。”“臣不該欺瞞陛下。長兄並非途中失散,而是被扣留在允王府中,還請陛下救贖兄長。”顧連城這才起身離開桌子,走到穆雲歌的身前。“穆愛卿,朕喚你一聲愛卿。這數日來,你幫朕處理奏章,端得是冰雪聰明,過目不忘。批閱刪改之處,精簡而領會朕意。的確是剔透之人,若是不掛念你的女子之身,朕願以你為肱骨之臣。所以,今日,朕有句話不得不問。”顧連城輕輕低了低頭,黃昏的日光打在金鑾殿的龍柱之上。“朕想問你,你覺得,連璧與朕,誰才應該是這真遼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