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源康，你彆太過分了！以前是美依，現在是沈檬，你到底想怎樣！”這是季涼川暴怒的聲音。我從來都沒聽過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我知道他現在一定跟我一樣疼。“你叫我什麼？”季董的語氣也重了起來。季涼川沉默了一會兒，語氣稍緩：“請你不要再乾涉我的生活。”“我已經給了沈睿思那麼長的時間了，星海卻不見起色，這樣下去天域隻會被拖累。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這報上的內容是什麼意思？股價為什麼會下跌？”沉默了好久，季涼川都沒有說話。季董冷哼一聲道：“是我老了，被你騙了，我要投資的這幾個項目，你告訴我這不好那不好，說得頭頭是道，我以為你是為了天域，沒想到你卻是為了保留資金幫助星海。彆人是嫁女兒，我是送兒子！”“沈睿思是我嶽父，我不能不管。”我揪住胸口的衣領，忽然覺得呼吸困難。季涼川，如果你能自私一點該有多好，如果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現在一定不會覺得那麼痛苦。“他是你嶽父，我是你爸爸！你知道股價持續下跌會給公司帶來什麼後果嗎？如果到時候被迫退市，還怎麼發展！你呢，你還剩什麼，你告訴我？一個男人連事業都保不住了，你還要什麼愛情！”季涼川冷哼一聲道：“你以為我不當天域的總經理就活不下去了嗎？除了經商，你以為我一無是處嗎？”“涼川，你會後悔的。”“那是我的事情。我和沈檬的婚姻，你最好彆插手。”“我問你，你知道最近興起的萊文集團的董事長是誰嗎？”“我沒有興趣知道。”“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的父親，張顯赫。幾年前，我因為他的公司對天域沒有任何幫助而阻攔你和那個叫張美依的女孩來往，現在我重新給你這個機會。雖然我知道李氏千金的心思，她耍了那麼多心機想要嫁給你，我不是不知道，但是這次愛情和事業我同時都給你，你和張美依結婚吧。”我撫摸著自己冰涼的指尖，感覺自己的四肢有些麻木，我疲憊地靠在牆壁上，心裡是說不出來的酸澀、難過，還有更多的難以名狀的感覺。萊文和李氏，無論哪一個都能助天域一臂之力，除了星海。季涼川沉默了許久才重新開口，語氣裡充滿了苦澀：“爸，很多次我都在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你把我生下來，仿佛就是為了給你當一個最有利的工具和棋子，你隻會問我對公司的業務有沒有熟悉，卻從來沒問過我愛著哪個女孩。”“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涼川，你如今這麼跟你爸爸說話……你！”季董話還沒說完，我便聽見季涼川沉重的腳步聲正在向門口靠近，我嚇了一跳，立刻抹乾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流出來的眼淚，躲到一邊的牆角後。書房的門打開後，我聽見季涼川狠狠地關上門，往樓下走。我跑去二樓的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沉思了一會兒，調整好了心情，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微微一笑，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從二樓走下去。果然，季涼川跟季阿姨在說話，看到我的時候，他的麵色明顯一僵。我知道他在害怕什麼，所以故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大大咧咧地跑下樓去，挽住他的胳膊甜甜一笑：“我就知道你在這兒，我好久沒見媽了，就過來看看，你剛剛去哪兒了啊？”這時他才放鬆下來，摟住我淺笑一聲：“沒什麼，跟爸談公司的事，咱們回家吃飯吧。”季阿姨明事理，也沒再挽留，隻是笑笑道：“好好，小兩口有空再來吧。”坐在季涼川的車子裡，我的腦海裡還在嗡嗡地回旋著那兩個凜冽的字。如果離婚能挽救他的事業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吧……如果季涼川重新和美依在一起了，也許那樣的結局對於我來說也不算太悲傷吧……一雙溫暖的大手忽然覆蓋住我的，我一驚，才發現自己剛才失態了。我已經決定好要偽裝到底，於是笑著看向他：“我在想晚上做什麼好吃的給你，你想吃什麼？”季涼川也一如既往地笑：“我又不挑食，做什麼都行的。”“嗯。”我輕輕應聲，將身子往他那邊靠了靠，輕輕依偎著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到家門口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時驚呆了，開門下車直直跑過去：“爸，你怎麼來了？”爸爸和藹一笑：“來看看你們。”這時季涼川把車子停好後也走了過來，叫道：“爸。”一個字，竟讓我忍不住紅了眼眶。他這樣叫著的時候，不會知道我的內心有多麼感動。進了家門後，季涼川和爸爸在客廳聊天，我去廚房沏了一壺茶。我拿著茶壺和杯子愣在廚房門口，聽著他們的對話，不覺內心湧出一股熱潮。“孩子啊，和檬檬過得還好吧？”季涼川如清風般淺淺一笑：“挺好的，您身體還好嗎？”“好，挺好的，唉……涼川，我知道你懂事，好多事情你不說，其實我都明白，我知道你為沈家犧牲了很多……這是我從美國的朋友那裡臨時籌到的資金，算是還上欠天域的資金了，雖然隻是一部分，但是應該能讓你繼續完成預定的項目，彆因為星海拖累了天域。說來也是，這筆錢本來是為了買地投資用的，誰知道那個地皮商忽然變卦了，現在也好，你拿去吧。”季涼川看都沒看，直接回絕道：“爸，最近我拒接天域的項目是因為其他的因素，我覺得不適合而已，和星海沒有關係，您不要有心理負擔，錢的事不著急。”“你這孩子，什麼都自己扛著，我這當長輩的心裡不好受，你就拿著吧……”季涼川卻笑笑道：“您今天留在這裡吃晚飯吧，我和檬檬一會兒給您做點好吃的，公司的事情不用想太多，沒事的。”說完，季涼川轉身往廚房這邊走，一眼便看見愣在門口已是滿臉淚痕的我。他忽然一驚，趕忙過來輕輕摟住我，小聲問道：“怎麼了？”我驚醒過來，一下抹乾不自覺流下的淚水，笑笑道：“沒什麼，心疼你……”他苦笑一聲：“我有什麼好心疼的，沒病沒災的。”我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許說不吉利的話！”他抓住我的手，無奈一笑：“好好，不說。咱爸喜歡吃什麼？”我鼻子一酸，撲進他的懷裡道：“咱爸喜歡吃糖醋排骨、清蒸魚、軟炸蝦仁，還有好多好多，你要一一記住……”“嗯，記住了。”是不是愛一個人的表現就是連他的父母都會無微不至地關愛呢？如果是的話，我真的好希望時光就這麼靜止下去，世界毀滅在我擁緊他的這一刻，該有多好。直到晚飯結束，季涼川都沒收那筆錢。我出來送走爸爸的時候，爸爸竟然有些激動地抹著眼淚跟我說：“其實你結婚後，爸爸特彆後悔，總覺得我是個為了公司利益出賣女兒的人，現在爸爸覺得當初讓你嫁給他是對的，好好珍惜他吧，檬檬。”我忍著眼淚點頭，如果可以，我真的會好好珍惜他的，可惜我們要麵臨的事情有太多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