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拋軸，裝配本來就要求過盈配合，軸要是拋小了，就成了間隙配合了，哪裡還能保證主軸的精度？”雲非見到親自動手帶著廠裡麵的幾名九級鉗工裝配這台不出意外就將會定型的車床，本來放心無比，不過看到趙炳彪跟古德裡安兩人在裝配主軸上麵的軸承的時候，因為不敢用力敲軸承或者主軸，居然打算用砂紙把主軸上麵的軸承位給拋一兩絲下來。主軸跟軸承的裝配，大多都是間隙配合，一般都有著一絲多兩絲的間隙，不過在一些精密場合，往往都是使用過渡配合，也就是軸承孔比軸上麵的軸承位置尺寸要小一到兩絲。數控機床的軸承，本來是過渡配合，蘇聯專家認為，過盈配合的主軸跟軸承裝配關係，更加能夠保證車床主軸在高速旋轉是的跳動在機床的設計範圍內。“我說你們怎麼回事？不要用榔頭敲，老古，你旁邊的工作台上麵的銅棒是乾什麼用的？你用榔頭敲，不得把主軸給敲變形呀？”雲非就像一個更年期的婦女，不斷地向著小心翼翼地裝配這台車床的裝配鉗工們提醒著。從第一台僅僅在普通車床上麵裝了滾珠絲杆以及高精度齒輪齒盤回轉刀架以及數控係統的試驗車床，到現在的這一台即將定型的車床，這些人在幾個月的時間內裝的數控車床的數量，都是在兩位數以上，遠遠比雲非這個僅僅隻是看的老板經驗老到的多。對於雲非的心情，大家夥都能夠理解。市場上麵現在充斥著數量眾多的各種型號的垃圾車床（以雲非這個用習慣了進口機床的老板的話說），國內有著數控機床需求的客戶們，要麼是忍痛購買進口數控機床，要麼就是忍氣吞聲使用那些利用進口關鍵配件裝配出來的國產數控機床，當然，最多的還是在等待。很多人。舍不得花高價錢購買國外的進口數控，同樣，也不願意花比普通機床高了一倍的價格來購買國內那些精度並不高，功能也不夠完善的簡易數控。普通機床進行大批量加工的時候，大不了多使用幾台機床，把工序分散一些得了。畢竟這個時代的數控車床，功能還沒有強大到逆天的程度。最為重要的是，大批量的零件生產，不可能太複雜，同樣。加工精度相比那些單件小批量生產的複雜零件來說，也談不上精度高。“小雲，你還是到旁邊的旁邊的辦公室裡麵等著吧，要不你到其他車間轉轉？批量生產的機床導軌，可比不得咱們做樣機的時候那樣每台機床的導軌都是通過人工來進行最後的刮削……”實在受不了雲非，這些裝配經驗最為豐富的老師傅們，被雲非這個閒的蛋痛在這裡大驚小怪的老板弄的都不會乾活了。這樣一來，原本最低級的錯誤都在不停地出現，在這嚴寒還沒有完全褪去的初春。勞動強度並不算大的眾人，額頭上麵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在眾人裝花鍵上麵的齒輪的時候雲非再一次站在一邊嚷嚷他們用力太大的時候，趙炳彪見到其他幾人滿臉的不滿，同時自己的心中也不好受。對著雲非不滿地說道。雲非見到其他幾人的表情，在見到趙炳彪一臉不歡迎你留在這裡的表情，心中頓時明了。“你們繼續乾，我保證隻在一邊看著。絕對不會再瞎指揮了……”雲非訕訕地笑著對趙炳彪說道。“你還是到其他車間去轉轉吧，咱們廠的生產管理方麵一直都非常不足，要是沒有你這個老板盯著。說不定又得走原來的老路。那些從大山裡麵出來的工人，都成了老油條，要是沒有人盯著，準的偷懶……”趙炳彪就差明著說這裡不歡迎你了。雲非如何能夠聽不出來這裡不歡迎自己，想想也是，趙炳彪等人，本來就承受著無比大的壓力，從九一重工熔煉車間第一次開始點火生爐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個月了，工廠主打的數控車床都還沒有定型。九一重工的資金，已經即將枯竭了。整個就重工，連續兩個月的獎金，都隻有最開始生產時候的一半！公司的情況，大多數工人都知道，所以也沒有人鬨騰。每個人都鼓足力氣，小心翼翼地乾活，誰都知道，要想拿到足額甚至超額的獎金，前提必須是工廠裡麵生產的數控車床能夠完成最終定型，並買到市場上麵，得到客戶的認可。四個月，九一重工生產了六百多台最為常見的6132跟6140普通車床，卻隻賣出去了三百多台。“誰呀？有事就說，有屁快放，一會兒老娘還得見客戶呢……”一身潮流春裝，把筆直的長頭發建成披肩，然後搞了一個這年代花都最為流行的爆炸式發型的李璐，對著電話裡麵不滿地嚷著。這段時間心情正差呢，也不知道一天哪裡有那麼多的電話打到自己的辦公室裡麵來。要買機床，直接打銷售部的電話得了，沒事煩著老娘乾嘛？年前雲非那個不識好歹的小子，拒絕了李璐提議的卡馬特全權代理九一重工生產的數控車床在珠三角銷售權的提議，使得李璐一氣之下代理了東北第一機床廠生產的數控車床在整個珠三角的銷售。這個年代，數控機床的市場很火爆。不過數控機床市場越是火爆，卡馬特賺的錢越多，李璐的心情就越煩躁。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雲非那混蛋的九一重工從最開始研製出數控車床到現在，足足過去了三個月，也沒有見到任何一台印刷著九一重工廠名的數控車床出現在市場上麵。“什麼？你想讓卡馬特幫著你們賣數控車床？以後的數控銑床跟加工中心也讓我們代理？滾一邊去，彆喊我姐，這會兒你就是喊姑奶奶也沒有用，當初你是怎麼對待老娘的一片好意的？”聽到電話裡麵的那個讓他熟悉得快要超過自己家人的聲音，李璐心中的煩躁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發泄完之後，直接掛掉了電話。“混蛋，你真當這家公司是你姐姐一個人的？現在市場這樣火爆，我要是放著在市場上麵價廉物美，供不應求東北第一機床廠的數控車床不賣，轉而賣你一家沒有絲毫名氣，剛剛進入機床行業的新公司的數控機床，你叫你姐姐我如何去給其他的混蛋交代？小王八蛋，你還真會給人出難題！”李璐掛掉電話之後，無力地癱倒在了舒適的老板椅上麵。雲非聽到電話中的嘟嘟的忙音，震驚得連電話都忘記了放下。李璐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雖然這個女人很多時候都顯示出強勢的一麵，不過本質上來說還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女人，或許從小被家中人給了太大的壓力，就用堅強的外表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柔弱。“內部招聘，公司決定在珠三角、長三角、東北、華中、華北、華南設置銷售點，現決定，從工廠內部招聘一批駐點銷售人員，要求如下……”中午吃飯的時候，九一重工食堂外麵的宣傳欄裡麵，貼出了一份黑字紅紙的內部招聘啟事。這個年代，內部招聘這事情，還真稀奇，引起了整個公司裡麵所有工人的圍觀。“這銷售部的人不是挺多的嗎？怎麼還要招聘銷售人員？”“也不知道人事部的人怎麼想的，招聘你到人才市場去招聘呀……”“喲，這獎金還挺吸引人的，每個月保底工資三百六，獎金根據銷售業績按照千分比計算，業績突出者，納入年終分紅考核……”“三娃，走，咱們現在就去報名……”九一重工大食堂外麵的宣傳欄貼出來的在這個年代無比新潮的內部招聘啟事，讓所有的人覺得無比新鮮。無數年輕人呼朋喚友準備去報名，那些上了年紀，拖家帶口的工人，雖然沒有那種躍躍欲試的心情，不過依然在興奮地跟身邊的同伴討論著這招聘消息上麵那誘人的工資。要知道，工人裡麵，除了那些級彆比較高，經驗比較豐富的老工人，基本上六級以下的工人，基本工資都隻有一百多塊錢。“小雲，你這是玩的那一處？你這樣搞，難道就不擔心讓所有的人都趨之若鶩，到頭來搞得整個工廠裡麵都人心渙散，工人沒有了乾活的心思？”下午一上班，得知了雲非要在工廠內部招聘駐點銷售人員的毛英傑等人，都跑到雲非的辦公室裡麵想要問個清楚明白。這個年代，他們從來沒有聽到內部招聘這種說話。“這有什麼？以後咱們的中基層管理人員，同樣都得從內部招聘！在外麵招聘來的人員，根本就沒有從公司內部最基層的人員更對公司有歸宿感。否則，到頭來，咱們公司隻能是給彆人培養人才的培訓基地！”雲非對著幾位長輩解釋著。這些事情，用不著開會，他這個老板做出決定就行了。公司進行大市場劃分這個事情，雲非考慮了很久，與其把銷售權交給那些代理公司，到頭來那些代理銷售公司反而會卡著公司的脖子，逼著公司讓出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