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點的?難道是我點的?這就奇了怪了……”本來以為是包齊故意點的,就是為了告誡自己人生不可能永遠是一帆風順,酸甜苦辣鹹都得有,在沒有品嘗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味道。在裡麵吃飯的就隻有自己跟包齊兩個人,不是他點的,難道是自己點的?“你看到這個店生意火爆了吧?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這個店裡麵的一切都顯得很奇怪,然後再這份奇怪中卻又是那樣自然?”包齊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雲非這個年輕人麵前裝深沉,這樣簡單的問題,這個年輕人居然把強忍著自己心中的好奇,自己等了這麼久,居然都沒有問自己。看來,雲非在如此年輕的時候能夠達到這樣的高度,並不是偶然。有道是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雲非掏出自己兜裡的煙,遞給包齊,卻被拒絕了,自然地收回來,抽出一支給自己點上之後,對著車窗外狠狠地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霧之後,閉著眼睛享受起香煙對肺部刺激之後的餘韻。包齊不抽煙,但是卻不排斥煙的味道。沒有像普通不抽煙的人那樣,用手扇著車廂內狹小空間的煙味,隻是搖下了車窗。“你沒有問題問我?”猛地盯著整個身體都癱在座椅上麵,不時地吧嗒一口嘴上的香煙的雲非,包齊發現,自己數十年來養成的耐性,被雲非口鼻以及他嘴上叼著的那支香煙給消磨殆儘,到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向著雲非問道。“如果你願意說,我不問你,你也會說;如果你不願意,我再問,你都不會說。與其聽你的假話。還不如不聽,那樣還能夠留下一點情分。我說,包行長,你今天不應該請我吃飯……”雲非的話,讓包齊有了一種揍人的衝動。這樣的話,能是一個十九歲都沒有到的人說得出來的嗎?話中的滄桑,人生的智慧,不可能是這個年齡的人能夠體會得到的,包齊自己都是過了四十歲,才體會到這樣的境界。人生其實很簡單。隻不過很多人因為多出來的**,把人生搞得很複雜。**越少,煩惱也就越少。煩惱越少,得到的才能更多,很多東西,在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時候,都會自己主動到自己的手裡。“好吧,你贏了。你說的沒錯,今天中午我的確不應該請你吃飯。甚至連麵都不應該見。你想要貸款的事情,估計很難,至少在幾家總部在首都,掛著國字號頭牌的銀行裡麵你不可能貸到一分錢的款。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能夠告訴你的,也就隻有這麼多。”包齊說完,就打算離開。雲非沒有想到。自己裝逼裝了這麼長時間,強忍著心中的好奇不去問,到頭來包齊居然自己憋不住告訴了自己這些自己想了一晚上都沒有猜到最終結果的消息。這個消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太及時了,要不然,等到自己九一重工資金鏈斷裂的時候再去想辦法,那就隻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就這麼一點?”雲非一把拉住了正在開車門的包齊。“年輕人,做人不能太貪心了。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完了,該告訴你的,不該告訴你的,我都說了,所以我該走了。”包齊現在又開始裝那種得道仙人的神態,說話聲音很輕,雲非如果不是認真聽著,甚至會聽不清楚這貨在說什麼。雲非愕然。這樣的消息,在電話裡麵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包齊這貨,一大早打電話到九一重工,就是為了讓自己這個據說不比他兒子大的年輕人陪著吃一頓整整意義上的垃圾飯菜?這絕對不可能。身為工行蓉城分行行長的包齊,真是身富力強的時候,要想找個人陪著吃飯,無論如何都不會找自己。況且這個念頭,正流行養小蜜,包齊跟他身邊那小秘書不可能沒有故事,當初自己可是看的清楚明白。包齊的那個秘書,三十多歲,雖然不是那種禍國殃民的大美女,卻是一個很有味道的女人。那種味道,雲非認識的女人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哪怕是禦姐李璐,都沒有那種成熟中散發著渴望的勾引的味道。“喂,你還沒有告訴我關於這個店裡麵為何如此異常,卻又給人如此自然的原因呢……”包齊趁著雲非走神的片刻,推開了車門,下了車。走神的雲非被包齊從自己手裡扯衣服的力給喚醒了,看到包齊頭也不回地快速離開著這裡,不有急了,把頭伸到車窗外麵,對著越來越遠的包齊大聲嚷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可惜,你現在問的晚了,我原本打算告訴你的想法被你的深沉給弄的沒有了。誰叫你跟老子裝深沉?自己去打聽吧!”包齊對著雲非回答道,然後嘿嘿一笑,就鑽進一輛停在路邊的桑塔納逃也一般地離開了這裡。雲非苦笑著搖了搖頭。想起了網絡上流傳的一句話——莫裝逼,裝逼被雷劈!自己沒事在一個四十好幾挨邊五十的銀行行長麵前裝什麼深沉!被雷劈倒是沒有,不過這會兒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卻沒有辦法得到滿足。這個表麵上看起來無比普通的小蒼蠅館子,從裡麵來看,在整個地球上麵說不定都是蠍子粑粑——毒(獨)一份。要不然在後世,隨處可見的插隊現象,在這個連維持秩序的人都沒有的地方,會保持著井然的秩序。中國人什麼時候規規矩矩地排隊過?或許是在數十年前日本侵略中國的時代,在閃耀著寒光的刺刀下麵的東北人,規規矩矩地排了十多年的隊。等到小鬼子一走,東北的中國人卻又回複到了插隊的時代。尤其是在等公交車的時候,那家夥……在外麵排隊的人,明顯有著一些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他們居然沒有用黨和人民賦予他們的特權要求先到店裡麵用餐。要問雲非為什麼知道有人身份地位不一般?這不是廢話麼,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有一臉富態穿著中山裝,梳著大背頭,頭發上麵油光鋥亮,一絲不苟,甚至連一隻螞蟻爬上去都會打滑的普通人?這還是在中國麼?雲非搖了搖腦袋,隻能開車離開這個地方。要是可能,以後再也不會到這個店裡麵來了。誰沒事願意跑到這裡來體味人生的味道?要說意境,要說特色,即使雲非這個吃貨,也找不出比這個店更能給人留下深刻影響的;但是要說單純的飯菜的味道,這個店,還真談不上美味。這就讓雲非有點想不明白了,為什麼有那麼些人趨之若鶩,外麵排隊的人,可是有著不少的普通人。雲非不相信,普通人會閒的沒事跑到這家店裡麵吃那些所謂的人生酸辣苦甜鹹的菜?油沒有二兩,肉沒有三片,價格還老貴。搖了搖頭,放棄心中對於這個店裡麵的好奇心,雲非回到了經開區。一見到九一兩個碩大的字,雲非原本被遺忘的那種揪心再次出現在了腦海中。九一,九九歸一,到現在,還沒有開始運行,卻麵臨被終結的命運。老天,你是在玩兒我麼?為什麼搞個工廠就這麼困難!雲非把車停在了自己工廠的正門前麵,望著那碩大的九一兩個字,心中思緒萬千。門口的保安見到老板的車停在了門口,在外麵站崗的舉起了自己的手,向著老板敬禮,在門衛室裡麵的保安,急忙摁下了遙控開關。“我艸,雖然你是老板,也不能如此玩人吧?這手都舉軟了,還讓不讓人活?”在崗亭上麵舉手敬禮的保安見到老板的車停在大門邊,老板坐在車裡卻望著廠門發呆,手都酸了,臉上卻連絲毫都不敢表現出來,比大山裡麵高了足足一倍的工資,讓他不敢有絲毫的不滿表情讓雲非這個年輕的老板看到。要是因為這短短數分鐘的表現不好,被老板趕出九一重工回到大山裡麵去,到時候找誰哭去?雖然在這裡,房子什麼的都是屬於老板的,每個月還得扣掉好幾十塊錢,畢竟這裡是省會城市,輪休的時候可以帶著孩子到市裡麵去逛一圈,可不像在大山裡麵,來來去去也就隻是周邊的小城,帶著孩子出去,不僅不能漲點見識,反而會讓孩子覺得憋屈。聽到輕微的馬達聲,保安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從部隊裡麵出來好幾十年了,這麼一會兒,手發顫,腿發軟……把車停在行政辦公樓前麵的停車場,雲非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對著車上的後視鏡微微笑了笑,調整了一下情緒,才打開車門下了車。不管怎麼樣,生活還得繼續。現在還沒有到山窮水儘的時候呢。隻要在半年時間內,九一重工能夠拿出性能優於市麵上的數控車床,現在的困局就迎刃而解。要是數控銑床能夠上市,不是首都機床廠那樣僅僅在普通銑床上麵加裝一個數字顯示器,就冒充數控銑床上市,那些銀行會上門哭著喊著求著雲非貸款!“我等著你們來求我!”雲非小聲地說出這句話之後,就帶著微笑,大踏步地向著自己的樓上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