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主任，您怎麼親自來了？應該是我過去敬酒才對的！實在是失禮……”喬科長滿臉堆笑地說道。原來他那張撲克臉也是會笑的，而且笑起來那副奴才相簡直堪稱經典。進來的自然是仇東華的秘書駱誌愷了。其實剛剛喬科長在路過駱誌愷的包廂時，已經看到了他。隻不過兩人層次相差太遠。一個是掌管全省政法工作的仇東華書記的秘書，一個隻是司法廳下麵處室的普通主任科員。喬科長之所以認識駱誌愷，也是因為駱誌愷陪同仇東華去司法廳視察的時候，喬科長見到過。本來喬科長也在猶豫是否要過去敬酒的，好不容易在飯店遇到一個領導身邊的紅人，如果不去拉拉關係的話實在有點可惜。隻不過在進入包廂之後，他被方揚氣得夠嗆，雙方甚至差點起了肢體衝突，暫時他就把去敬酒的事情給放在一邊了。沒想到駱誌愷居然親自端著酒杯過來了，這讓喬科長受寵若驚，感覺就像是做夢一般。仇書記的秘書竟然親自過來敬酒，自己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麵子了？難道是要時來運轉了嗎？駱誌愷自然是衝著方揚來的。結果一進門就被這個喬科長擋在門口，聽他的口氣似乎還認識自己。駱誌愷也有些摸不清楚情況，疑惑地問道：“請問你是……”“駱主任，我是司法廳的小喬啊！”喬科長滿臉堆笑地說道，“上次我們廳舉行新春團拜會，您陪同仇書記一起參加，我們還說過話的。”被狂喜包圍的喬科長根本沒想過，駱誌愷都不認識自己，怎麼可能主動過來敬酒呢？他又不是腦抽了！駱誌愷雖然已經是正處級乾部，但實際上年齡比喬科長這個正科級的主任科員還要小幾歲，但喬科長自我介紹的時候自稱小喬，神態還相當自然，根本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哦，你好……”駱誌愷依然沒有記起來這個司法廳的“小喬”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是對方既然跟方揚在一個包廂吃飯，在駱誌愷看來，那肯定也是方揚的朋友了，所以態度依然很客氣。“駱主任好……”喬科長笑容更加熱情了，似乎駱誌愷的一句簡單的問好，就能讓他與有榮焉。駱誌愷淡淡地同喬科長點了點頭，然後就繞過了他身邊，這時喬科長剛好伸出手來想跟駱誌愷握手，結果人家已經錯身而過了，於是他的手就這麼尷尬地停留在空中，然後才訕笑著收了回來。駱誌愷一邊走向方揚，一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說道：“方揚，我過來敬大夥一杯酒！”方揚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喬科長，才笑著說道：“駱哥，你真是太客氣了。本該我過去敬酒的，隻是又怕打擾你們談工作……”喬科長臉上那阿諛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嘴巴張得大大的，簡直都可以放下一枚雞蛋了。駱哥？這個囂張的小子居然跟駱主任這麼熟悉？甚至已經到了稱兄道弟的程度了？這個時候，即便喬科長再後知後覺，也明白駱誌愷過來根本就不是因為他姓喬的，人家分明就是過來找方揚敬酒的。喬科長麵色頓時變得慘白，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那就是先入為主地認為眼前這個年輕人隻不過在市司法局有點小關係而已，胡明亮和羅城在介紹情況的時候，也都沒有提過方揚有什麼大的背景，羅城是根本就不知死活，而胡明亮卻是有意沒有提。胡明亮的目的就是惡心惡心方揚，如果喬科長真的戰鬥力爆表，能讓方揚損筋折骨的話，那自然是更好不過了。沒想到的是，這個年輕人的關係根本不在市司法局，甚至也不在省司法廳，人家搞不好能直接與政法委仇書記說上話。而自己剛剛竟然還滿嘴官腔，一頂頂大帽子地扣下去。更可笑的是居然還“語重心長”地教訓方揚，讓他不要給自己的關係抹黑、不要連累自己的關係……現在回想起來方揚的神態動作，人家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聯想到方揚剛剛的做派，而他又與駱誌愷都稱兄道弟。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方揚很有可能是哪個高官的子弟。隻有那些紈絝們才會這麼有底氣，而且行事作風才會這麼霸氣外漏。喬科長有些搖搖欲墜，差點穩不住自己的身子，本來隻想賣羅城一個麵子，順便交好胡明亮的，沒想到卻給自己惹來了一場天大的麻煩。他有些恨恨地看了一眼羅城，發現他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兒去。羅城見到這個連喬科長都要彎腰賠笑的“駱主任”居然與方揚這麼熟絡，他的腦子似乎都當機了，整個人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駱誌愷微微一笑，看了看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的方揚等人，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吃好了？我記得你們進來沒多久吧？”方揚笑嘻嘻地說道：“駱哥，主要是這位喬科長一番語重心長的教誨，讓我倍感羞愧，這不，我正準備回去閉門反思呢！”韓鬆等人聽了方揚的話，都不禁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雖然不知道駱誌愷的具體職務，但是看喬科長那副奴才相，韓鬆他們也知道駱誌愷來頭絕對不小。方揚與他這麼熟悉，那什麼喬科長自然就可以無視了。喬科長？駱誌愷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方揚話語中的譏諷他當然能聽得出來。想到剛剛那個司法廳的工作人員，好像就自稱“小喬”吧？想到這，駱誌愷望向了那喬科長。喬科長聽了方揚的話差點魂飛魄散，連忙快步上前來，舔著臉賠笑道：“駱主任，剛才是我沒有了解清楚情況，與這位方同學有一點點誤會，現在事情都搞清楚了，是我弄錯了……”方揚還沒有說話，柳馨瑤就冷笑了一聲說道：“誤會？剛才是誰威脅方揚，說要到學院領導那裡去告狀的？又是誰口口聲聲說市司法局有人以權謀私，要徹查此事的？現在一句輕飄飄的誤會就沒事兒了？”羅城巧取豪奪擠占楊小嫻的實習名額，柳馨瑤也是跟方揚一起回榕城之後才聽說的，她心裡本來就非常不爽了，今天中午羅城又帶著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小官僚對方揚步步緊逼，甚至還攔著他們不讓走，柳馨瑤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到底怎麼回事兒？”駱誌愷的聲音變得嚴肅了起來。“駱主任，都是我聽信了彆人的讒言，誤會了方揚同學，這個事情我要負主要責任……”喬科長用沉痛的語氣說道。他腦門子上冷汗直冒，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方揚，希望方揚可以放自己一馬。可惜他以前並不知道方揚的大名，剛才在飯桌上他把方揚得罪得那麼狠，現在讓他輕飄飄地放過去，怎麼可能？駱誌愷隻是恰逢其會，即便他今天沒有出現，方揚也會動用他的人脈關係，好好地給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喬科長一個教訓。駱誌愷淡淡地看了喬科長一眼，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方揚。方揚這笑嘻嘻地說道：“駱哥，事情是這樣的。我這個同學畢業實習的單位是市中院，結果在名單公布的最後時刻被人利用關係給擠占了名額，我知道這個事情之後就給闞書記打電話彙報了一下……”方揚用平淡的語氣娓娓道來，並沒有添油加醋。隻不過說到今天中午的衝突時，方揚表述得更加詳細而已。喬科長越聽心越往下沉，敢情從一開始人家就直接找的榕城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闞旭飛，可笑自己一個小小的正科級乾部還在他麵前擺起了官架子，甚至說要嚴厲處理他身後的關係。難道自己還能去處理闞書記不成？喬科長悲哀地發現，自己自始至終都隻是一個小醜，是一隻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中午的所作所為，在方揚眼中，隻不過是一場拙劣的表演而已。駱誌愷越聽臉就越沉，當方揚說道自己要起身離開的時候，喬科長還擋著不讓走時，駱誌愷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讓喬科長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他早已麵如死灰，而他的手卻不自覺地伸進了褲兜裡，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這個細節沒有逃過方揚的眼睛。他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對喬科長說道：“喬科長，介不介意我看看你的褲兜裡裝的是什麼東西？”喬科長頓時臉色大變，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緊張地說道：“沒東西，裡麵什麼都沒有？”而在一旁的羅城臉色也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方揚把這一切儘收眼底，心中更是篤定了。“什麼都沒有你緊張個啥呀？”方揚一邊說一邊快如閃電一般地伸出手去，如鐵箍一般地抓住了喬科長的手腕，然後狠狠往外麵一帶。喬科長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裡會是身強力壯的方揚的對手？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就被拉了出來，而隨著他的手被一起帶出來的，還有一張淡青色的現金支票。喬科長將這張支票緊緊地攥在手中，他的手在方揚的控製下高高揚起，那張現金支票在半空中顯得相當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