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聞言連忙說道:“老師您說,隻要我能力範圍內的,絕對沒問題!”白岩大師沉吟了一下,說道:“我以前就聽說韓老收藏了完整的《天完誌略》,這套古籍記載了元末農民起義的一段曆史,具有很高的曆史研究價值和文藝鑒賞價值。我一直很想找韓老借來研究一下,可是始終未能啟齒。後來韓老因病住院,這件事情就擱置了下來……”白岩大師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小方揚,我知道這套古籍具有很高的收藏價值,你在韓家又是一個晚輩,想要把書借出來可能難度很大,所以我想能不能讓我到韓家去,在現場借此書一觀?當然,如果不好辦的話那就算了,我可以想辦法找到其他手抄本的……”方揚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白岩大師如果是其他什麼事情要他幫忙,他可能還不敢打包票,可白岩大師僅僅隻是想借一套書,那就再簡單不過了。因為韓老爺子的這些藏書,現在已經完全屬於方揚了。方揚看到白岩大師雖然說能找到手抄本,但他知道手抄本與原著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了,內容是否殘缺不說,研究價值就少了一大截。所以白岩大師眼中的期待還是掩藏不住的。方揚當即說道:“老師,完全沒問題的。如果不是那些書是姥爺留下來的,就是送給您也沒有任何問題。”方揚這話一說完,白岩大師立刻吃驚地轉過頭來看著方揚,呆了半晌才開口問道:“方揚,你知道一部完整的《天完誌略》的價值嗎?”方揚微笑著說道:“老師,我知道。這部古籍是王葆心所著,是記載元末農民起義軍領袖徐壽輝創建天完帝國的一步權威性地方史籍,內容包括天完皇帝本紀、天完開國方略、天完職官誌表、天完地理誌表、治平時代之戰史、治平天定之戰史、天完諸臣黨派考等七卷,這部書對研究元朝曆史、研究天完戰事都有很高的參考價值。”事實上方揚前世曾經為白岩大師整理過相關資料,甚至還曾經親自接觸過這部珍貴的手稿,當然,那時候是白岩大師從韓淩飛那裡借過來的,那已經是韓老爺子去世一年多以後的事情了。所以方揚對這部古籍還算是比較了解,隻是沒想到前世看過的這部書,也在韓老爺子的藏書當中而已。聽著方揚娓娓道來,白岩大師知道方揚並非頭腦一熱,於是說道:“既然你了解這部書,應該知道它的價值。拋開研究價值不談,就從收藏角度來說,這部書的市場價值至少也在上百萬華夏幣。所以把它帶出來估計不現實,雖然你也是韓家的後人,但這麼珍貴的一部手稿,你肯定是要不到的。”白岩大師頓了頓,接著說道:“小方揚,我知道你為了老師的事情肯定會不遺餘力,但是這件事情難度太大了,你隻要能讓老師到韓家去現場查閱一下這部書,老師就已經非常滿足了。”白岩大師不但是一位書畫大家,而且在國學、曆史上也有相當深厚的造詣。他之所以如此急迫地想要看這套書,是因為最近他正在研究元末的曆史,準備寫一篇學術論文。天完史作為元末曆史的重要組成部分,白岩大師自然是繞不過去的,因此想要儘量找到最權威的資料形成佐證。方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老師,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您呢!這部書我姥爺已經留給我了,不僅是這部書,他兩千多冊藏書以及自己的一些手稿、收藏的書畫等等,都在遺囑中明確說明留給我了。所以,現在那《天完誌略》是屬於我的……”“啊?方揚,你是說韓老將兩千多冊藏書以及自己的手稿都留給你一個人了?”白岩大師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問道。“還有這幾十年來姥爺收藏的不少名人字畫……”方揚回答道,“因為這些書籍、字畫都是姥爺幾十年來慢慢收集起來的,很多書上還有他親筆注記,具有很高的紀念價值,否則我直接就把那套書送給您了……”白岩大師的呼吸都變得有些粗重了起來,他眼中一片熱切說道:“方揚,韓老的這些收藏價值無法估量啊!你……你一定要保護好這些古籍和手稿!”方揚微笑點頭說道:“是的老師,我這次過來拜訪您,其實也是向您求助呢!姥爺留給我的書籍字畫手稿整整一屋子,這些珍貴資料的整理和保管工作我都是兩眼一抹黑,就怕造成了損壞我就萬死不辭了!”珍貴藝術品的保存就是一門大學問。尤其是那些古籍和字畫,年頭都很長了,如果保管不善的話,必然會造成極大的損失。而且韓老爺子留下了那麼多書,方揚也希望能整體梳理一遍,最好能分門彆類,尤其是那些已經開始有所損壞,需要馬上采取一定保護措施的,必須先妥善處理好。而白岩大師不但是國學大家、書畫大家、曆史學者,同時在文物修複方麵也是權威專家了,他是全國少數幾個故宮博物院的客座專家,每當有大型的文物修複活動,故宮的院長都會親自上門請白岩大師前去指導坐鎮的。如果白岩大師能幫忙處理好老爺子遺留的書畫古籍的話,那自然就能萬無一失了。白岩大師一聽方揚的話,立刻起身說道:“那還等什麼呢?我們現在就去吧!”他的樣子,就像聞到了魚腥味的貓。或許這麼形容有點不貼切,但是實際情況就是如此。白岩大師雖然耄耋之年了,但依然保持著一顆率真的童心,此刻見獵心喜,絲毫沒有掩飾內心的激動。方揚一陣錯愕道:“老師,現在就去?沒必要這麼急啊……那些書就在那兒,又不會長翅膀飛走了。”白岩大師說道:“宜早不宜晚!小方揚,你要是不說還好,你一說啊,我這是一秒鐘都等不了了!咱們這就去你家裡吧!”方揚對於老師的脾氣也很清楚,知道這個時候他肯定是坐不住了,隻好看了看還沒來得及喝一口的茶杯,苦笑著站起身來。兩人走出小院,方揚為白岩大師打開車門,等他上車之後,這才繞過來上車。於是,方揚的屁股都沒坐熱,又要驅車從五環外往市中心趕……在路上方揚給韓雪華打了個電話,白岩大師要親自登門造訪,而且又來得這麼突兀,方言個必須提前打個招呼。來到韓家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多了。聽說方揚的老師要來,而且還是全國知名的書畫家白岩大師,韓雪華也很重視,早早地就在院門口等著了。方揚車子在胡同裡一停下,韓雪華就迎了上來。方揚介紹道:“老師,這是我母親。”“白岩大師,您好您好。”韓雪華說道,“歡迎您到我們家裡做客。”“韓女士你好。”白岩大師笑嗬嗬地說道,“我今天做了一回不速之客啊!給你們添麻煩了!”“大師說的哪裡話,您能來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呢!快屋裡請!”韓雪華連忙說道。韓雪華和方揚將白岩大師迎進了老宅裡麵。白岩大師一邊走一邊四下看著,嘖嘖稱讚道:“好宅子啊!如今在京城已經很難找到保存得這麼完好的明清建築了!”“老師,您要是喜歡的話,以後可以經常過來住幾天,我們這裡院子很多的!”方揚笑著說道。“老咯!經不起折騰啦!”白岩大師笑嗬嗬地說道。接著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小方揚,韓老的那些藏書在哪兒?快帶我過去看看!”韓雪華在電話裡也知道了白岩大師的來意,連忙對方揚說道:“揚揚,你快帶白岩大師過去吧!”方揚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心急的白岩大師,笑著點了點頭,徑直在前麵領路。來到韓老爺子存放古籍字畫的北屋門口,方揚掏出鑰匙打開了門,然後讓到一旁請白岩大師先進屋,隨後他跟著也走了進去。方揚一進屋就聞到一股濃濃的書卷味,放眼望去,屋子裡三麵牆都是高高的書架,上麵整齊地擺放著一本本的書籍。還有一排排的上了鎖的木櫃子,看上去整齊有序。靠窗的地方有一張陳舊的書桌,桌子斑駁的油漆痕跡透著濃濃的年代滄桑,陳設也非常簡單,筆墨紙硯必不可少,還有一盞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那種老款台燈,另外書桌的一角整齊地碼放著一疊書,應該是老爺子生前經常的。白岩大師一進屋,幾乎是撲向了幾個大書架,他飛快地從兜裡掏出老花鏡戴上,隨手抽出一本,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湘帆堂集》!保存得如此完好……”他將那本書插回書架,又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本:“《家禮經典參同》!”“《鳴秋集》……”“《海甸野史》……”白岩大師飛快地抽出書來,然後放回去之後又換一本,速度越來越快,神情也越來越激動。他的樣子,仿佛是餓了三天的人突然見到了香噴噴的紅燒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