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回頭一看,隻見東南省政法委書記仇東華正微笑著站在身後,他連忙微微躬身問了一聲好,然後苦笑著說道:“仇伯伯,海哥臨時叫我頂替他參加壽宴,卻沒把請柬給我,這不……負責安保的同誌把我攔在門外了……”柳馨瑤在旁邊低聲嗤道:“明明是自己丟三落四,居然還怪到彆人頭上……”仇東華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方揚,說道:“剛剛在路上,文海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他說你手機一直關機,打不通你的電話。”晉老給東南省委也發了一份請柬,而仇東華就是代表省委前來祝壽的。韓文海打不通方揚的電話,隻好在陪同方鴻達接見外賓的間隙,找了個機會給仇東華打了個電話,把情況說明了一下。柳馨瑤頓時鄙視地看了一眼方揚,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方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我手機沒電了……”仇東華哈哈一笑,對負責門禁的黑西裝青年說道:“小同誌,這個小夥子的請柬忘記帶了,他的請柬編號是21號,麻煩你查一下好嗎?”仇東華身居高位多年,身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一看就知道是個大領導,因此黑西裝青年倒也沒有像對待徐清雅等人那般油鹽不進,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微微點了點頭。通過對講耳機與裡麵負責的同誌聯係了一下之後,黑西裝青年對仇東華說道:“首長,我們查過了,21號請柬經確認,應該是韓文海先生出席,請這位先生出示一下身份證明文件,如果能證明他是韓文海的話,那就沒問題了。”方揚一陣愕然,說道:“我要是韓文海的話,怎麼可能沒請柬呢?我就是代替他來出席壽宴的,他沒來得及將請柬交給我而已……”黑西裝青年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那就對不起了,沒有請柬一律不得入內。”還是這句硬邦邦的話,讓方揚不禁一陣惱火,他眼珠子轉了轉,突然眼前一亮,笑著問仇東華:“仇伯伯,你今天過來沒有帶隨員吧?”仇東華楞了一下,搖搖頭說道:“沒有啊,來給晉老祝壽,我哪敢帶隨從啊!”“那就好辦了!”方揚笑著說道,“我就是您的隨員了!把請柬給這位同誌檢查一下吧!”仇東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從身上掏出請柬遞給黑西裝青年,然後轉頭對方揚說道:“還是你小子腦子轉得快!”方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說:不是我腦子轉得快,而是這兩個守門的戰士太死板了!簡直讓人抓狂!黑西裝青年很快就檢查完請柬了,方揚替仇東華接過請柬,然後笑著問道:“同誌,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黑西裝青年猶豫了一下,心中覺得有些不妥,不過方揚的做法卻完全合乎規定,他也不好說什麼,與對麵的戰友對視了一眼,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兩人側身讓開路來。“走吧!”仇東華當先而行。徐清雅見問題解決,也暗暗鬆了口氣,與柳馨瑤兩人挽著手走進了門。經過方揚身邊的時候,柳馨瑤低聲說道:“活該!”方揚鬱悶地翻了翻白眼。我招你惹你了?處處看我不爽。方揚晃了晃腦袋,快步跟上前麵三人。門口的黑西裝青年用警惕的目光目送著方揚走進了大門。仇東華笑嗬嗬地說道:“方揚,我去跟幾個老朋友打個招呼。”“仇伯伯,您自便。”方揚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今天謝謝您了。”仇東華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朝前院認識的老朋友們走了過去。範子宏一看方揚被仇東華帶了進來,沒熱鬨看了,於是也無趣地撇了撇嘴,跟胡曉亮一起扭頭走開了。方揚環目四顧,這是一座仿古吳越風格的建築,這種建築幾十年前在東南省隨處可見,這些年已經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了。寬敞的前院擺了十幾張圓桌,院子上方搭建了臨時的遮雨棚。前院再往裡就是一個影壁,影壁兩側均可進入內院。影壁的後麵是一個天井,再往裡則是中堂了,東南老話裡這叫做“堂前”。堂前越寬敞,表明這一家的家境越殷實。老年間家裡的重大活動,諸如祭祀、成婚、祝壽等等,堂前都是最核心的活動區域。方揚穿過前院走到中堂天井旁,隻見晉家的堂前足有上百平方米,擺了五六張大圓桌還顯得很寬敞。最裡麵的木壁處已經貼上了巨大的壽字,高桌上擺滿了壽桃、點心、瓜果等物品,粗大的紅燭火光搖曳。堂前兩側的木柱上已經貼上了賀壽的對聯,鮮紅的對聯在燭光中顯得喜氣洋洋。院子裡不少客人都是方揚的熟臉。基本上華夏有頭有臉的家族都派了人過來祝壽,許多身居高位的領導無法千裡迢迢趕過來,也都派了家族中的小輩作為代表前來。範子宏帶著胡明亮與幾個年輕人正在寒暄,站在他對麵的那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正是周家的周明禮,也是範子豪未婚妻周妍兒的堂弟。他是陪同父親周默風從彩雲省趕過來的。周默風是彩雲省委副書記。周明禮周少的大名在彩雲省也是響當當的,生意做得非常大,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不過在範子宏麵前,周明禮態度依然非常謙遜。原因無他,周家是依附於範家才能在共和國混得風生水起的。即便周明禮無論是能力還是財富都甩了範子宏幾條街,但是在他麵前還是客客氣氣地叫一聲“範二哥”。“二哥,聽說你這次又被派到東南省來了。”周明禮親熱地說道,“上次那檔子事兒算是揭過去了吧?”範子宏麵帶得色地說道:“那當然!爺爺親自發話了,誰還敢為難我?”範子宏雖然混蛋,但是卻很懂得討老人家的歡喜,範老爺子對他甚是寵溺。當然,範家將他派到東南省來,也並非沒有考慮。範子宏猶記得出發前,他的父親範振光親自把他叫到書房,叮囑道:“子宏,這次去東南省,公司的事情你不要管,自有下麵的人會去做,你的主要任務就是把徐家的丫頭追到手,必要的時候用點手段……”對於這樣的安排,範子宏自然是求之不得。範振光對自己這個混蛋兒子非常了解,他乾什麼事情基本上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是唯有對付女人很有一套。雖然徐清雅對範子宏從來不給好臉色看,但是範振光知道自己的兒子肯定有辦法把她搞上床,隻要生米煮成熟飯了,那就是大功一件!這關係到範家的戰略布局。讓範子宏來做這個事情,倒也是知人善任!“二哥,離開京城之後,你可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哈哈!還行吧!”範子宏得意地大笑起來,說道,“反正比在京城自由多了!”周明禮接著說道:“二哥,不如今天壽宴結束,跟我到彩雲省玩幾天?那邊的妞個個都水靈靈的,而且很有民族風情哦!包管你會滿意!”範子宏頓時一陣意動,他對女色向來沒有什麼抗拒力。不過當他看到不遠處徐清雅曼妙的身姿時,頓時就記起了自己當前最大的任務,強行將周明禮勾起的帶有濃鬱“民族風情”的幻想壓了下去,說道:“過段時間吧!這陣子家族有重要任務交給我,走不開呀!”周明禮在心中嗤笑了一聲:誰不知道你範二不學無術的大名啊!家族能交給你什麼重要任務?就給我裝吧!不過他臉上卻浮現出遺憾的表情,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還想好好儘儘地主之誼呢!二哥,那等你得空了,一定要想起到小弟那邊去轉轉啊!”“放心吧!少不了要去騷擾你的!”範子宏大大咧咧地說道。這時,胡明亮伸手捅了捅範子宏,朝不遠處的方揚努了努嘴,笑著說道:“範少,看來那位方少爺似乎有點不合群啊!”此時壽宴還沒有開始,大家都三三兩兩地站著聊天交流,能收到請柬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自然不會錯過這樣一個拉近關係的機會。仇東華正與幾位從京城過來的親近韓家的乾部相談甚歡,徐清雅和柳馨瑤也在人群中頻頻與人打著招呼,唯有方揚形單影隻地站在一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範子宏毫不掩飾對方揚的討厭,他冷哼了一聲,說道:“他倒是想合群,關鍵誰認識他呀!”周明禮聽了兩人的對話,饒有興趣地看了看衣著普通的方揚,好奇地問道:“二哥,那是誰啊?我怎麼那麼眼生呢?”範子宏撇了撇嘴說道:“一個走了****運的鄉巴佬而已!”見周明禮一臉茫然,胡明亮笑著解釋道:“周少,我一說他的名字你自然就明白了,他叫方揚。”方揚這個名字在世家子弟的圈子裡早就鼎鼎有名了,隻不過許多人隻聞其名不見其人而已。所以周明禮一聽果然恍然大悟。難怪範子宏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原來是遇到死對頭了。方揚和範子宏之間的恩恩怨怨,周明禮多少都有所耳聞,小道消息一直都在傳,說範子宏與徐清雅本來早就訂婚甚至結婚了,都是因為方揚中作梗,不知道用什麼法子說動了徐老爺子,生生地壞掉了範家的一盤大棋。這個消息真偽難辨,但是範子宏在榕城對上方揚吃了個大虧,甚至讓範家折損了一位副廳級的乾部,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難怪範子宏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去生吞了他。周明禮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這是個接近範子宏的好機會。他上前低聲說道:“二哥,姓方的這麼囂張,小弟給你出口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