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曉嵐帶著移交文件，很快就將交接工作辦好了，外院心血管內科那邊派人跟著秦曉嵐一起，將小華送進了南樓這邊。楊柳依和楊娟作為陪護的家屬，自然也一起跟著過來了。看著一路過來的層層關卡和那些荷槍實彈的哨兵，即便是見過大世麵的楊柳依也不禁暗暗心驚，這個楊明輝口中的“南樓”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啊？當她們在樓下遇到一個穿著病號服，正在護士的攙扶下樂嗬嗬地散步的老頭時，更是大吃了一驚。這個老頭分明就是上一屆中樞巨頭之一，幾乎每天都上新聞聯播的，就連楊娟這個常年生活在農村的人也都認了出來，她們頓時拘謹了不少。楊柳依也終於大致了解了所謂的“南樓”的含義，也明白了為什麼楊明輝對於請蔡院士出手一事毫無辦法的原因。這裡跟外麵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當然，因為這樣楊柳依對方揚的感激之情自然更加濃厚了。如果不是方揚的那個電話，她們即便是使勁渾身解數也根本不可能請得動蔡院士。顧琳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一切都非常順利，秦曉嵐很快就將小華的病房安排好了。雖然不是方揚的那種豪華套間，但也是一個很寬敞的單人病房，而且設施比起外院自然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楊柳依等人陪護也方便了許多，至少有張床可以輪流休息了，不像前兩天兩人隻能趴在小華的病床邊小憩一會兒，根本無法睡覺。虛弱的小華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病房裡的一切，他並不知道自己又有了生的希望，而他的母親與阿姨已經經曆了從希望到絕望又再次燃起希望的煎熬曆程。幾人剛剛在病房安頓好，秦曉嵐就去而複返，她對楊柳依說道：“楊姐，顧主任請你們到她辦公室去一趟，商量一下手術的事情。”秦曉嵐跟方揚年紀差不多，比楊柳依小了幾歲。她知道方揚跟楊柳依是很好的朋友，因此對楊柳依也比較親熱。“哦，好的！”楊柳依回答道，然後看了看小華，有些為難地說道，“那孩子……”“我陪他一會兒吧！”秦曉嵐熱情地說道，“你們出門往右走到儘頭，左側那間辦公就是顧主任的。”“那麻煩你了秦護士！”楊柳依說道。“彆客氣，小華這麼可愛，我也喜歡跟他呆在一起。”秦曉嵐笑著說道，接著她變戲法似的從兜裡掏出一個喜羊羊的小玩偶遞給小華，問道，“小華，這個喜羊羊送給你，媽媽和阿姨有事出去一趟，姐姐陪你玩一會兒好嗎？”小華乖巧地點了點頭，純真的眼神盯著那個玩偶，看得出他心裡很喜歡，但是母親交代過不能隨便拿彆人的東西，因此也強忍著不敢伸手。秦曉嵐見狀，笑著將玩偶塞進小華的手中，說道：“這是姐姐送你的禮物，快拿著吧！”小華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母親，楊娟見狀連忙說道：“秦護士，這……這怎麼好意思呢？你已經幫我們很多了！”“楊大姐，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秦曉嵐說完把目光投向小華，笑著說道，“現在我跟小華是朋友了，朋友之間互相送禮物是很正常的啊！等小華身體恢複了之後，也一定會送姐姐禮物的，對嗎？”小華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嗯！”楊娟隻好無奈地說道：“那就謝謝秦護士了！小華，還不謝謝阿姨？”小華欣喜地將喜羊羊玩偶緊緊地攥在手中，高興地說道：“謝謝阿……謝謝姐姐！”秦曉嵐頓時眉開眼笑地摸了摸小華柔軟的頭發，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小華稱呼她“姐姐”，因為這樣顯得年輕。雖然她事實上也非常年輕，但是無論哪個年齡段的女人，對年輕的渴望都是一樣的。楊娟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這才跟楊柳依一起出門，朝顧琳的辦公室走去。兩人按照秦曉嵐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顧琳辦公室，楊柳依敲了敲門，顧琳在屋裡說道：“請進！”兩人推門而入。顧琳的辦公室不算太大，但是收拾得井井有條，所有的文件都分門彆類擺放得非常整齊，旁邊書櫃裡麵的書甚至嚴格按照高矮順序排列得有條不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看得出來顧琳是一位非常嚴謹、注重秩序的人。顧琳正在電腦上處理一份文件，看到兩個人走進來，她將鍵盤輕輕一推，托了托眼鏡架，笑容和藹地問道：“你們是曾華小朋友的家屬吧？我叫顧琳，是護理部的主任。”楊柳依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楊明輝他們口中的“顧主任”了，同時她也是方揚的大舅媽，這次小華能夠得到蔡院士主刀手術，都是顧主任去協調安排的，所以她連忙上前微微鞠了一躬，說道：“顧主任，非常感謝您對小華的無私幫助！”“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顧琳微微一笑，接著問道，“你就是方揚的朋友吧？”楊柳依長得清麗動人，雖然這兩天都不施粉黛麵容憔悴，但是依然難掩她美麗的容顏，顧琳稍一對比就知道，方揚口中的朋友自然不可能是楊娟。楊柳依點頭說道：“是的，我叫楊柳依，顧主任您好！”“楊柳依……這名字真好聽，很有詩意！”顧琳上下打量著楊柳依，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一紅，低下了頭去。顧琳這才收回目光，說道：“把兩位叫來，主要是想溝通一下小華手術的事情，本來這事情不歸我們護理部負責，但是既然方揚把你們托付給了我，我自然要負責到底。”她頓了頓，接著說道：“本來蔡同森院士這兩天的日程都已經安排得很滿了，但是小華的病情又不能拖，所以他把今晚的一個研討會活動給推掉了，派了他的一個博士生替他出席。”這也是她顧琳麵子大，換了個人，哪怕是301的院長政委，蔡院士也不一定會買賬。讓他操刀手術可能問題不大，但是要他臨時改日程，打亂他既定的工作部署，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楊柳依抬頭說道：“真是太謝謝您了！顧主任，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顧琳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不用謝我。方揚那小子第一次開口求我辦事，我肯定不能讓他失望的！”說完，顧琳翻了翻眼前的一個文件夾，說道：“我們接著說手術的事情，經過蔡院士的認真分析，小華的病情至少需要兩次手術，第一次的姑息手術就定在今天晚上八點鐘。我需要告訴你們的是，任何手術都存在風險，即便是蔡院士也是無法保證百分之百成功的，更何況小華的病情比較複雜，手術難度很大。所以，術前你們作為家屬是需要簽署知情文件的。”楊娟有些忐忑地問道：“顧主任，手術的成功率大概是多少？”顧琳沉吟了一下說道：“蔡院士表示，姑息手術他的把握大概在百分之**十左右……”“我們簽！”楊娟當即就做了決定。楊明輝早就告訴過他，即便是他們郭主任來動手術，成功率也不超過百分之五十，現在蔡院士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已經非常高了！更何況不動手術的話，小華的生命將很快凋零，她根本沒有彆的選擇。顧琳點了點頭，將文件夾遞給了楊娟。其實這也隻是走個形式而已，費了這麼大勁請到了蔡院士，她們怎麼可能因為手術風險而放棄呢？楊娟拿起筆，正待簽字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猶豫了半晌，終於鼓足了勇氣問道：“顧主任，請問……醫療費會不會很貴？”為了給小華治病，楊娟幾乎已經變賣了所有可以變賣的東西，借遍了所有可能借錢給她的親戚。她丈夫又因為車禍早早去世了，家裡根本沒有經濟來源，所以現在的確是已經捉襟見肘了。在楊娟看來，蔡院士這樣的大專家親自動手術，價格肯定貴得離譜，她也擔心萬一自己付不起醫療費怎麼辦？楊柳依在一旁說道：“姐，你快簽字吧！錢不夠的話，還有我呢！”楊娟搖了搖頭說道：“你把自己的存的嫁妝錢都借給我了，哪裡還有錢啊！”“我在榕城還有一套房子，實在不行就把房子賣了，小華看病要緊！”楊柳依說道。為了給小華看病，楊柳依把她這些年的積蓄以及上次劫機事件獲得的獎金一股腦都借給了楊娟，可即便是這樣，沒撐幾天就快花光了，簡直就像個無底洞一般。“不行！咋能讓你賣房子呢……”楊娟一聽楊柳依說賣房子，音量立刻就高了起來。顧琳在一旁笑了起來，說道：“小楊，你先簽字吧！醫療費用的問題你不用擔心了……”“啊？”楊娟一臉不解的看著顧琳。顧琳微笑著說道：“我們醫院有一個貧困山區兒童重症救助基金，小華的情況符合救助要求，我已經幫他申請下來了，這次所有的醫療費用全部免除！”楊娟聽了之後，整個人都愣住了，半晌，她的眼淚才簌簌地往下流，嘴唇哆嗦著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她的腿一軟，下意識地又想下跪，楊柳依連忙一把拉住她，在她耳邊說道：“姐，人家不興這個……”“哦……”楊娟有些渾渾噩噩，激動地對顧琳說道，“顧主任，謝謝你……謝謝你啊！”顧琳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你先簽字吧！完了回去好好陪陪小華，晚上就要手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