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一進門，似乎沒感受到包廂內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四下環顧了一圈，當看到方揚的時候，眼睛一亮，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歉疚與惶恐相互交雜的表情，緊著上前兩步，微微躬身說道：“方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出了點狀況，來晚了……”方揚也被搞得一頭霧水，他又仔細地看了看那胖子，確認自己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便不解地問道：“這位先生，請問您是……”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胖子吸引過去了，大家卻是沒有注意到，這個胖子一進門，魯國良的臉色就變了，酒也似乎醒了一半。而當他看到那個胖子對方揚如此恭敬的時候，更是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煞白。胖子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瞧我這記性，忘了自我介紹了！方先生，我叫程大開，是乾坤地產公司的總經理。我們乾坤集團冷總指示我來參加您這個招商宴會，誰知道路上出了點兒小問題，所以現在才趕到，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程大開也挺鬱悶的，集團冷俊飛總裁親自指示讓他來榕城參加這個宴會，對方揚的大名程大開也是早有耳聞，底下人都傳說他是寧董的未來女婿，而且上次方揚做的那個城市廣場策劃案堪稱經典，乾坤地產公司基本上就是按照方揚的策劃案在穩步推進這個項目，已經多次受到了冷總甚至是寧董的表揚。所以程大開對今晚的宴會那是相當重視，早早地就定好了動車票。這個時候榕城和鷺島之間已經開通了直達動車，相對於城際高速，動車不但準時準點，而且路上耗費的時間更少，所以成了不少人商務出行的首選。程大開也是擔心開車走高速的話時間不好把握，所以定了動車票。好死不死的，幾乎從來沒有出問題的動車，今天卻偏偏出問題了，鐵路線上的電路出現了故障，整列動車停在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整整等了兩個多小時才修複電路。所以等程大開趕到榕城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多了。一出火車站，程大開就攔了一輛的士飛奔而來，不過還是遲到了許多。程大開這麼一說，方揚也立刻想了起來，前幾天定下今天晚宴的時間地點之後，他是給冷俊飛打過一個電話，說明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希望冷俊飛能讓乾坤集團榕城分公司也派個人參加。冷俊飛當時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後來魯國良姍姍來遲，方揚得知他是謝方智邀請的客人，還以為冷俊飛把這事兒給忘記了呢！方揚也沒怎麼往心裡去，那天也是隨手打的電話。方揚還想今晚宴會過後要好好地找冷俊飛說道說道呢！這分公司經理什麼素質嘛！沒想到冷俊飛不是忘記了這件事情，而是太重視這件事情了！所以根本就沒有跟乾坤地產榕城分公司通氣，直接就將乾坤地產的老總給派到榕城來為方揚捧場了！“原來是程總啊！歡迎歡迎！一路辛苦！”方揚露出熱情的笑容，與程大開握手見禮。“不敢！不敢！”程大開陪著笑臉。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謝方智、宋曉雲，還是那些地產、中介公司的老總們看到程大開那謙恭的樣子，都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不禁對方揚的身份產生了強烈的興趣，乾坤地產在全國地產行業都是排的上名號的，這位程總居然對方揚如此客氣！很快他們就想到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胖子，不正是剛才那個牛逼哄哄的魯總的頂頭上司嗎？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又一下子投到了魯國良的臉上。魯國良也明白自己今天作死，一腳踢到鋼板上了。大家都看了過來，魯國良立刻就成了場內的焦點，程大開也一下子就發現了坐在主位上的魯國良。魯國良強撐著發軟的身軀站起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同程大開打招呼：“程總，您好……”“小魯，你也在這啊！”程大開趕到一絲訝異，轉念一想就笑著說道，“方先生，看來雖然我遲到了，可是我們公司還是有代表參加的嘛！”說完，程大開又望向了魯國良，問道：“小魯，既然方先生這麼看得起你，請你來參加這個宴會，那你一定要有所表示啊！剛才你們有沒有達成合作的意向啊？”雖然麵對方揚的時候，程大開一臉熱情的笑容，但當他和魯國良講話的時候，立刻就透出了隱隱的威嚴。“這……”魯國良一時有些語塞，要是讓程大開知道自己剛剛非但沒有達成什麼合作意向，而且還大言不慚地威脅了方揚的話，是不是會把直接沉了閩江啊……魯國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個程大開彆人可能不知道，魯國良卻是清楚他底細的。程大開看似人畜無害，逢人就露出笑容，一副彌陀佛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卻是當年寧坤成社團的一個中層骨乾，向來狠辣無情，而且智計多端，人稱“笑麵虎”。方揚悠然地接口說道：“程總，經過剛才的磋商，貴公司的魯總基本上決定要在我們頻道購買一個十秒的整點包季套餐……”“太小家子氣！”程大開斷然說道，“十秒的廣告包才多少錢？應該換個大的！”雖然話是如此說，但其實程大開心裡還是滿意的，畢竟自己遲到了，雖然是客觀原因，但是如果傳到了冷總的耳朵裡，不免有怠慢寧董未來女婿的嫌疑。遲到就是遲到，沒有什麼客觀原因可以講的。你完全可以昨天就來榕城等著嘛！但是現在他聽說魯國良已經敲定了一款廣告套餐，那就不一樣了，雖然他程大開因為一些原因晚到了幾分鐘，但是我們乾坤地產對方揚的支持卻是不遺餘力的呀！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宋曉雲很默契地接著方揚的話說道：“程總，魯總答應購買廣告套餐卻是有條件的……”程大開聽了宋曉雲的話，淡淡地瞥了一眼魯國良，讓魯國良感覺似乎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渾身冷汗直冒。“程總，這是我們公司的宋曉雲副總經理，也是89。6的頻道總監！”方揚讚許地看了宋曉雲一眼，為程大開介紹道。程大開和顏悅色地望著宋曉雲，問道：“宋總監，不知道小魯提出了什麼條件呢？”宋曉雲抬眼看了魯國良一眼，隻見魯國良也在看著自己，剛才那不可一世的勁頭早已消失無蹤，原本充斥著**的雙眼中儘是哀求的神色。宋曉雲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陣快感，她用冷酷的目光瞥了魯國良一眼，然後對程大開說道：“魯總提出，要我陪他喝一個大交杯，他才肯將訂單給我們。而且魯總還說，如果我不答應的話，在座的各位老總沒一個人敢在我們頻道投放廣告……”宋曉雲的話音剛落，現場頓時一片死一般的寂靜，謝方智看向方揚的目光也很複雜，雖然他知道方揚的能量不小，但依然還是低估了方揚，看到這位乾坤地產的掌舵人對方揚那恭謹的態度，謝方智知道自己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程大開聽了宋曉雲的話，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但是他天生就是一副笑模樣，所以看上去依然和顏悅色的。程大開將目光投到了魯國良的臉上，淡淡地問道：“小魯，是這樣的嗎？”雖然他的語氣非常平靜，甚至沒有一絲波瀾，但是魯國良聽在耳中，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的身體忍不住如抖慷一般顫抖不已，上下排的牙齒因為顫抖不斷地碰在一起，發出咯咯的聲響，卻是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如果隻是一個普通的企業，魯國良還不至於驚嚇到如此程度，大不了就是不乾了唄，反正這些年撈的錢也足夠他瀟灑一輩子了。可是問題是，乾坤集團就不是一個一般意義上的企業，他魯國良也不是乾坤集團的一般員工，而程大開的身份更加不止是自己的上司那麼簡單。在坤爺的勢力裡，犯下這樣的錯誤，是有可能丟掉性命的！程大開見魯國良這幅模樣，心中也就猜到了七八分，他的神色轉冷，但是語氣依然很平淡：“小魯，你先回去吧！在公司等我。”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魯國良如喪考妣，他明白，如果就這麼回去的話，等程大開回到公司，他的下場一定非常淒慘。魯國良一咕嚕滾下了位子，癱倒在地上，嘴裡不住地哀求：“程總，我錯了！我……我不知道方總是您的朋友，否則就是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對方總不敬啊！我……我混蛋！我不是東西！程總，您……您就饒了我這次吧……”程大開眉頭微蹙，淡淡地說道：“小魯，我講話從來不說第二遍，不要挑戰我的底線！”魯國良頓時癱軟在了地上，程大開厭惡地看了魯國良一眼，朝如標槍一般站立在門口的兩個大漢揚了揚下巴，兩條大漢立刻會意地走了進來，將魯國良如拖死狗一般的提溜了出去。看到這戲劇性的一幕，所有的老總們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魯國良已經被兩人拖走了。這些老總們望向方揚的目光也帶上了一絲的敬畏。程大開露出了歉疚的表情對宋曉雲說道：“宋總監，我禦下不嚴，讓你受委屈了！這個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的！”說完，程大開走到桌前，倒了滿滿一大杯白酒，然後端起杯來揚聲說道：“方先生、宋總監，各位業界同仁，我程大開今天遲到了，我們公司的員工又不爭氣讓大家看了笑話，在這裡我自罰三杯，給各位同仁，尤其是方先生和宋總監賠禮道歉了！”說完，程大開仰頭一飲而儘。這時席間眾人才回過神來，紛紛上前招呼見禮。“程總言重了，該是我們敬你才對！”“程總，我是飛躍地產的老牛，我經您一杯！”……方揚與宋曉雲對視了一眼，兩人會心一笑，不約而同地走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