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五章 從何開始(1 / 1)

拔魔 冰臨神下 1661 字 2個月前

守缺遺忘了許多事情,但是仍牢牢記得念心幻術,一字不差,而且她很怕左流英,一接到指示就對施含元施法。申庚的殘魂與施含元纏繞在一起,極難分離,剛一察覺到幻術進攻,施含元就睜開雙眼,滿臉怒容,目光盯著的不是守缺與左流英,而是旁觀者慕行秋。左流英雷厲風行,立刻施法保護施含元的正常魂魄。施含元一會睜眼一會閉眼,閉眼時清靜無為,睜眼時憤怒殘暴,完全是兩副麵孔,瞬間轉換,毫無滯澀。過了一會,守缺信心不足了,“殘魂很強硬,我好像……好像……”“施法。”左流英命令道。守缺不敢停下,可是全身又開始顫抖。慕行秋一直在旁觀,他看出申庚殘魂對自己的憎恨,希望從中找回一點記憶,可是一無所得,然後他開始觀察另外兩人施法,左流英的法術無形無跡,他看不出任何端倪,守缺的動作有些失衡,對法術效果影響不小,慕行秋卻能看到清清楚楚,盯得久了,甚至能分辨出許多細節。他覺得自己肯定學習過類似的法術,“你用的是什麼法門?”守缺愣了一下,“幻術,念心幻術,我想應該是。”“念心幻術。”慕行秋更加確信自己曾學過了,“你太緊張,手法好像也不太準確。”“那個殘魂……太強橫,我有點、有點害怕。”守缺相貌如老婦,語氣卻如受到驚嚇的少女。“我想應該是這樣。”慕行秋抬起右手,他找回一部分記憶,裡麵沒有關於他本人的往事,而是一種叫做“物用之道”的法門,非常簡略,他用起來卻得心應手。終於能夠隨便驅動體內的法力。慕行秋發出一道自己叫不出名稱的幻術,與守缺正在施展的幾乎一樣,隻是更堅定、更直接。申庚的殘魂被拽出來了,即使是天目也看不到它,正在施法的三人隻能感覺到飄忽不定的存在。殘魂不喜歡離開肉身,瞬間分為兩份,分彆衝向守缺和慕行秋,與此同時,坐在地上的施含元一躍而起,向所有人發起進攻。在最後一刻。他還是沒能完全擋住殘魂的影響。慕行秋和守缺立刻收回法力自保,左流英卻全力攻擊申庚的殘魂。爆炸聲震耳欲聾,除了左流英,其他三人都被迫後退數步。左流英低頭看了一眼肩上汩汩流血的傷口。施含元很快恢複正常,急忙道歉:“對不起,我一時沒控製住……我……不是服日芒道士了。”施含元黯然神傷,左流英早就提醒過他,可他還是抱有一線希望。“去找那些嬰兒,再造一個道統吧。”左流英說。任肩上的鮮血自行停止。施含元想要說點什麼,最後卻隻是長歎一聲,邁步向莊園外麵走去,他欠左流英一個大人情。接受了一個艱巨的任務,在事成之前說什麼都顯得虛偽。“殘魂……不想被消滅。”守缺低聲說,對剛剛化為烏有的申庚殘魂十分同情。左流英看向慕行秋,“你遭遇過一次進攻。為了保住最重要的記憶,你犧牲了大量普通記憶。但是你對自己施展了一道法術,將失去的記憶與某件東西聯係在一起。見到這件東西,你就能找回記憶。”“火。”慕行秋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起了火,可周圍到處都是火,對他一點幫助也沒有,“我應該去找哪種火?”“這是我的法術,你居然學會了,我當初用這道法術隻保留很少一點記憶,你卻用它捆綁了自己的幾乎所有記憶。”左流英頓了頓,“世上的火多種多樣,即使我猜到是哪一種也不能告訴你,尋找火的過程就是恢複記憶的過程,我怕你太容易找到答案,反而恢複不了多少記憶。”“你好像很了解我。”“我了解從前的你。”“從前的我。”慕行秋對從前的自己充滿了好奇,“我想知道……”左流英搖搖頭,“你不應該知道,不要被彆人的說法所迷惑,任何人講述的你都不是真正的你,專心尋找你想要的火吧。”“可我不知從何開始。”“你已經開始了。”慕行秋沉默了一會,“從前的我跟你的關係不算太好吧?因為現在的我有點厭惡你。”“我是左流英,沒人敢說曾經與我關係很好。”左流英右手指向慕行秋,“找回記憶之前,你不可再用慕行秋這個名字,也不可再保持目前的容貌,並要儘可能躲避關於你的一切講述。”慕行秋察覺到有法術加身,想要反抗卻不知從何著手,他能夠模仿守缺的幻術,一旦自己施法的時候就不那麼靈活了,不等他想明白施法流程,左流英已經收回法術。“你對我做了什麼?”慕行秋抬手摸臉,覺得自己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我修整了一下你的容貌,除了服日芒道士,應該沒人能看破。新名字,你自己起一個吧。”慕行秋更不喜歡這個道士了。左流英轉向守缺,“你的職責是保護慕行秋,直到他找回所有記憶,到那個時候,或許他能幫你融合剩餘的殘魂。”“真的?”守缺的聲音以另一種方式發顫。“機會是真的,結果——沒有真假之分。”守缺琢磨了一會,沒想明白這句回答的確切含義,“好吧,可他需要我的保護嗎?”“不需要。”慕行秋肯定地說,對這個一出現就指手劃腳的年輕道士好感越來越少,“你給大家都安排了職責,你自己呢?”“我早已放棄任何計劃,慕行秋,我以另一種方式遺忘。”左流英給遇到的每個人都指明了道路,唯獨不對自己做任何安排,“我對你隻有一個提醒,當心你的敵人。”“敵人?”“敵人和記憶一樣。都需要你慢慢尋找。”“你明明知道許多事情,為什麼就是不肯告訴我呢?哪怕是一點也好啊。”“你怎麼知道我告訴你的事情就一定是真的呢?”“你……沒有必要騙我吧。”慕行秋對此不是特彆有信心。左流英神情沒有變化,在慕行秋眼裡卻顯出幾分嘲諷與不屑。“從現在開始,除了你所看到的事情,不要相信任何人的任何說法,你想找回從前的記憶,就先站穩現在的腳跟。”左流英又轉向守缺,“你擁有的是一具法身,可以隨意變化。”“是嗎?我試試。”守缺話音剛落,左流英已經消失了。好像已經厭倦了指派任務。“等等!”慕行秋還有許多事情要問,可他留不住左流英,那是一個“沒有計劃”的道士,說走就走。莊園裡的火還在燃燒,天空中的火球卻已經很少,地下也不再有突然躥出來的火焰。兩個記憶受損的人麵麵相覷,好一會誰也不說話。慕行秋覺得自己應該會飛,可是想不起具體方法,於是邁步向莊外走去。守缺呆了一會,緊緊跟上,“我好像真的可以隨意改變容貌,你覺得我變成什麼樣子比較好?年輕些?年老些?”慕行秋止步。“聽著,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左流英是誰?為什麼非要聽從他的安排?我要去找回自己的記憶,你也應該去做自己的事情,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可我沒有‘自己的事情’。不知道該做什麼,左流英看上去很聰明,他說你或許能將我剩下的殘魂融合在一起。”“他說……誰知道咱們從前有過什麼恩怨?沒準我找回記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殺了。”守缺微微一顫。她剩下的記憶比慕行秋要多一些,隱約記得自己的確曾經與這個人大打出手,可她的記憶太混亂,描述不清。慕行秋大步走開,突然加速,穿過正在燃燒的斷壁殘垣。守缺急忙追上去,穿過火焰之後,變了一副模樣,穿著裝扮完全效仿左流英,隻是藍色道袍上畫著兩團赤紅色的火焰,前胸、後背各一,看樣子是專為找“火”的慕行秋而準備,容貌年輕了許多,也跟左流英一樣是十**歲,但還維持女身。與略顯張揚的道袍相比,守缺的神情與走路姿勢一點也不豪邁,低著頭,腳步細碎,距離慕行秋十餘步,像是一名剛被丈夫訓斥過的小媳婦。慕行秋大步行走,從不回頭,他很想知道左流英將自己變成了什麼模樣,可是有守缺跟著,他一直沒有召出銅鏡。荒野中到處都有火焰燃燒,走出三四裡之後,慕行秋看到四名公差的屍體,他們沒能躲過墜地的火球。附近的無名集鎮也在燃燒,偶爾有慘叫聲傳來。慕行秋站在大路上,左瞧右望,不知該往哪裡去。“這個世界一定很疼。”守缺低聲說,抱著雙臂,好像很冷似的,燒焦的土地勾起了她對殘魂被毀時的痛苦回憶。慕行秋又一次向集鎮望去,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麵對著毀滅的景象,他心中居然波瀾不驚。他肯定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所尋找的記憶也應該與這個世界息息相關,可他的心情卻是冷漠的,整個世界帶給他的最大影響就是左流英的指手劃腳,鎮裡的人給他食物,他不感激,公差心懷鬼胎,他也不在意,至於死亡與毀滅,也像是與他無關的傳說。“先從這裡開始吧。”慕行秋邁步向燃燒的集鎮走去,希望先找回自己對這個世界該有的感情,哪怕是憎惡也好。守缺哆哆嗦嗦地跟在後麵,怎麼看都像是剛被救上岸的溺水者,而不是保鏢。一件東西從後麵飛來,慕行秋轉身抓在手裡,原來是施含元留下的小香爐,裡麵貯藏著大量道統秘籍,施含元交給左流英,左流英推給慕行秋,過後遭到遺忘,這時自己追了上來。“秦淩霜。”慕行秋念叨這個名字,據說香爐應該交給她。(求推薦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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