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圓木上的道士(1 / 1)

拔魔 冰臨神下 1679 字 2個月前

雖然呼聲不斷,羽王伐東並不急於處決道士,他有自己的主意,原地緩緩轉了一圈,猛然展開寬大的銀色翅膀,嘴裡發出一聲尖利的嘯叫,整座營地霎時安靜下來。“六年!”伐東收攏雙翅,大聲說話,每句結束之後都要稍做停頓,好讓眾妖聽得更清楚一些,“巨妖王興起整整六年,從人類手中奪回一大片故土,令千千萬萬妖族擺脫被道士和符籙師追殺的命運。可是我聽到一些傳言,傳言說巨妖王在一座小城被人類擊敗,還說巨妖王身負重傷從此一蹶不振。今天我要告訴你們,那都是謊言,巨妖王戰無不勝,他說進攻的時候無往不利,他說停止的時候是在積蓄力量。瞧這十名人類,他們是道士,卻成為巨妖王的階下囚。誰還能說道士不可擊敗?他們被擊敗了,就在這裡!”妖兵的歡呼聲再次響起,更加賣力,唾沫星子疾風勁雨一般掃過全營,歐陽槊要是早得到這種東西,也就用不著“七星精華”了。辛幼陶跟著張嘴,對妖兵模仿得很像,不受注意的時候向慕行秋投去一個目光,意思是說這個家夥真能吹牛,羽王伐東親身經曆了斷流城之戰,十多萬妖兵化為灰燼,他是極少數幸存者之一,居然公開否認戰敗的事實。不過正是因為妖兵大多戰死,無法反駁伐東的謊言,至於人類的說法根本傳不到妖族地盤,少數投靠妖族的散修,隻要腦筋正常誰也不會提起斷流城之戰。一片歡呼聲中卻偏偏有一絲雜音,開始還不明顯,慢慢地卻如惱人的發絲一般鑽進每隻耳朵裡。歡呼漸弱,雜音卻更加清晰,那是一個人在笑,大笑。充滿了鄙視。伐東轉向一名俘虜,冷冷地問:“你笑什麼?”萬第山道士楊純收起笑容,“我笑你大言不慚,卻不敢提起斷流城的名字,我笑妖魔愚昧無知,卻偏要離開群妖之地來此送死。”他看向麵前的妖兵,抬高了聲音,“讓我告訴你們真相吧,狼妖漆無上是在斷流城被打敗的,險些全軍覆滅。那座城今天依然聳立,是漆無上的傷心之地、敗亡之地。”“說謊!”那隻高大的守門熊妖正好站在楊純對麵,怒聲喝斥。楊純站在高處看著熊妖,“有誰不相信我的話,就當麵向漆無上提起慕行秋和左流英的名字,然後問問他知不知道什麼是‘純淨之光’,哦,對了,你們叫它‘滅魔之災’。”芳芳以碎丹之術擊敗妖族大軍。妖族大都沒聽說詳情,甚至不知道龐山道士秦淩霜的名字,可他們都知道“滅魔之災”,這是一個含混不清的傳說。時間、地點、人物全都不清不楚,它好像這幾年才流傳開來,又好像存在了數萬年,可其中蘊含的恐怖與殺戮卻絲毫未減。在講述者一遍又一遍的渲染之下,成為一代妖族的記憶。熊妖有些迷惑,目光轉向了伐東。這種時候他更相信羽王,其他妖兵也是如此。慕行秋大受觸動,“純淨之光”四個字一下子將他送回了六年前的斷流城戰場,已被他妥善安置的記憶突然全冒了出來,雙拳不由自主握了起來,向前邁出一步。一隻手拽住了他,豐東晨盯著他,嚴厲的目光中帶著命令與請求、決絕與猶豫,他在向慕行秋說一件很複雜的事情,隻是不能開口。慕行秋明白了,豐東晨不能眼看著萬第山道士受辱,他要現身救人,可他沒有多少把握,所以要求慕行秋等人繼續隱藏身份。慕行秋猶豫片刻,輕輕點頭,他不能阻止萬第山星落道士的行動,也不能放棄自己的任務。沒人注意到這兩人的目光對視,所有妖兵都在看著伐東,等他的解釋。羽王冷笑一聲,“這些俘虜是要送給巨妖王的,所以暫時不能殺死,可他們既然喜歡說謊,那就讓他們吸一點能說真話的東西。”道士們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妖兵卻半知半解,對習以為常的東西他們反而不知其用處,隻是從羽王的聲音中聽出一絲殘忍,於是又歡呼起來,將這當成最好的駁斥。伐東仍不著急,圍著俘虜繞了一圈,最後停在牙山道士廖化元麵前,他從這名人類身上嗅到了恐慌,“道士吸入太多不潔之氣會有什麼後果,你知道嗎?”廖化元哼了一聲,沒有開口。“道士總是自稱有一顆純淨的心和一枚純淨的內丹,說是純淨不如說是脆弱,我們每時每刻都在呼吸的氣息,你們卻怕得要命,避之惟恐不及。你沒見過完全被不潔之氣完全籠罩的道士吧,今天你將大開眼界。”“道火不熄,斬妖除魔,道火不熄,斬妖除魔……”廖化元抬頭望向天空,喃喃自語。道士沒有被嚇住,伐東略感無趣,伸出右臂,手裡握著一隻拳頭大的眼珠,從前顯然是某隻大妖的妖丹。廖化元拒絕與妖丹對視,隻是不停地念叨那八個字。伐東卻沒有對他施展妖術,手臂一轉,眼珠指向了旁邊的萬第山道士楊純,“你們的法器都已經被奪走,可我知道,你們身上至少還藏著一件護身法器,為的是擋住不潔之氣。”伐東手中的妖眼發出一束淡綠色的光芒,微微閃爍,從目標頭頂的發髻開始往下照射。楊純露出痛苦之色,雙唇緊閉,以僅存的一點力量對抗強大的妖術。綠光照到口喉之間,伐東突然停下,臉上浮現出微笑,“嘴裡,你將護身法器藏在了嘴裡。我命令你把它吐出來!”綠光驟盛,楊純頭顱揚起,臉上、脖子上青筋畢露,可他仍然不肯張嘴。圍觀的妖兵們從這副痛苦的表情上獲得了興奮,先是幾名妖魔的零散聲音,很快就變成一大群妖魔的合聲:“吐出來,吐出來……”辛幼陶連張嘴模仿都做不到了,他也將護身法器含在了舌頭下麵。因此對楊純遭受的痛苦感同身受。他看向同伴,發現慕行秋和申己也都沒有開口附和,隻有歐陽槊從眾敷衍,奇怪的是,豐東晨不見了。楊純的頭顱後仰得幾乎就要折斷,可他仍然拒絕張嘴,伐東慢慢增強妖力,知道這名道士抗不了多久,他儘可以充分享受折磨的過程。羽王的臉色突然一變,轉身望向營地門口。就在同一時刻,一件東西飛過妖兵頭頂,砸向圓木頂端的狼旗。巨妖王的旗幟應聲而落,那東西卻留在圓木頂端,赫然正是營地門口的獨角妖頭。妖兵驚呼的聲音未落,十幾條火線衝進營地,在妖群中縱橫馳騁,如砍瓜切菜一般將躲避不及的妖兵斬為兩截。伐東大怒,雙翅擋在身前。衝進妖群中迎戰火線,銀色翅膀就是他的妖丹,堅硬無比,這些年來經過頻繁強化。已能阻擋高等道士的法術。火線劈在翅膀上發出金屬般的刺耳響聲,除了幾片飛起的白羽,沒有造成絲毫損傷,反而在頻繁的撞擊中耗光了法術。一條接一條地消失。伐東再次展開雙翅,擋住了最後兩條火線,滿麵怒容。在混亂的軍營裡四處尋找施法者的蹤影,眼中隻見跑來跑去的妖兵,不見道士的身影,他猛然警醒,轉身看向一開始被拋進來的獨角妖頭。妖頭不見了,圓木頂端不知何時站著一名年老的道士,左手握著鐵尺,右手捏著法訣,正在對腳下的圓木和鐵鏈施法。豐東晨要救人,但是不想讓慕行秋等人暴露,因此悄悄離開營地,恢複道士的裝扮之後才從外麵闖進來,他絕不希望自己的妖魔扮相被其他道士看到。伐東尖嘯一聲,吐出一團妖火,與此同時縱身飛起,手中妖丹幻化成一柄六七尺的長劍,狠狠劈向道士。豐東晨舉起鐵尺,火紅的末端發出一大團光,擋住了妖火和隨後而至的長劍,他腳下的圓木正在粉碎,鐵鏈也在熔化,十名道士身上的妖術繩索寸寸斷裂,四周的飛妖撲打著翅膀,卻無法靠近。“豐道友!”被俘的道士認出了這位及時趕到的救兵。“逃,越遠越好!”豐東晨大聲下令,羽王伐東沒有他原本預料得那麼厲害,可他知道十名道士被俘必有原因,此地絕不可久留。地麵的道士們已經失去了絕大部分法器,隻能純以法力飛行,牙山道士廖化元第一個飛起,其他道士緊隨其後,隻有楊純留下來,向伐東發出一記五行之水法術,他不能讓自家的星落道士孤軍奮戰。羽王雙翅伸展,長劍不停劈砍,豐東晨浮在半空中,以鐵尺格擋攻勢,右手捏法訣,準備發起致命一擊,楊純站在地上,一連串的冰刺擊向目標,另外九名道士剛剛飛起,尚未離開營地,眾多妖兵向空中投擲兵器,飛妖撲上去圍捕……一切事情都在瞬間發生,仿佛一幅凝固的畫麵,慕行秋將一切看在眼裡,突然發現繼續隱藏身份是一個多麼艱難的決定,他的心再一次激動起來,在他身邊,申己已經忍不住了,右手捏道火訣,即將召出法器參加戰鬥。轉眼之間,一切又都結束了,妖兵沒發現道士的闖入,道士們也沒注意到高空中的敵人。一大片妖雲降低至百餘丈,接連向地麵發射出數十團不潔之氣,爆炸力驚人,擊出一個又一個大坑,連妖兵也不能幸免。道士們能夠抵抗爆炸的力量,可他們身上藏著的法器隻能隔絕普通密度的不潔之氣,麵對濃重的濁氣卻無能為力,即使屏住呼吸,不潔之氣還是執著地從鼻孔鑽進去。飛在空中的道士紛紛墜落,豐東晨是最後一個掉下來的,嘴裡大喊:“道火不熄!終將重燃!”他這話是說給三名還沒有暴露身份的道士聽的,勸告他們繼續隱藏,即使其中兩人已經退出道統,在這種時候仍是道士。(求推薦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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