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琛唇間溢出破碎的□□, 感覺自己魂都飛了, 指尖在陸起後背留下一道道爪印, 想起對方剛才說怕疼,又把指甲藏了起來, 轉而發狠似的親吻著他。陸起把他的腿架在肩膀上,眼中像是揉碎了的黑曜, 虛無片刻又再次聚焦,亮的驚人, 有汗從額頭滴落,然後順著性感的喉結線滾落下來,最後在肌膚相觸間消弭於無形。馮傑的事業正處於起步期, 陸起有自己的思量,承擔的工作量也最多, 熬夜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事畢後他倒頭就睡, 困意連天,動動手指都費勁。枕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霍明琛怕吵醒陸起,下床隨便穿上衣服,轉而去了陽台,“什麼事?”他反手關上門, 點了根煙,嫋嫋霧氣還沒來得及成形就被夜風吹散,隻餘星火明滅。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麼, 引得霍明琛狠狠皺眉,他的手不自覺握緊欄杆,仰頭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半晌才開口,低沉的聲音藏著不易發覺的狠戾,“沒用,這麼大的事你現在才查出來,幸虧我大哥沒事,不然你有一千條命也不夠賠的!”將手中燃燒殆儘的煙頭用力按滅在欄杆上,“繼續盯著那個老東西,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霍遠光比起上輩子太沉不住氣,僅僅棋差一招,藏起來的狐狸尾巴就被人發現了,陸緣現在看他是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像好人,連帶著心裡都惴惴不安起來,生怕自己被牽扯進去,但偏偏老天就是不儘如人意。午休時間,陳經理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走近,忽然過來敲了敲她的桌子,輕聲道,“陸緣,你來我辦公室一趟。”“?!!!”壞菜了,陸緣心一涼,八成是她昨天潑董事長一身黑咖啡的事暴露了,現在對方來秋後算賬,也不知道躍科的生意黃了沒有,損失可千萬彆算到她頭上啊。陳經理目光如炬的盯著,陸緣也不好打電話找陸起求助,隻能勉強笑笑,磨磨蹭蹭跟著對方走進了辦公室。然而辦公桌後還坐著一個人,陳經理把陸緣帶進來後就把門關上退出去了,待看清那人的麵容,陸緣不由得後退了一步,“董事長……???”對方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找她,陸緣想起自己昨天看到的事,心裡有些打鼓,乾脆閉著嘴不吭聲,裝出一副怕到抖的樣子。霍明城不由得放緩語氣,鏡片後的目光卻帶了些審視,“你彆怕,我叫你來不是想罰你,隻是有事想問問你。”陸緣急忙搖頭,臉色發白,眼眶發紅,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似的,“董事長,對不起,昨天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泡點咖啡,結果跑的太急了沒看清路,不然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撞到您身上的。”霍明城不笑不怒,繼續溫聲問道,“你很喜歡喝咖啡嗎?”陸緣一怔,然後點點頭,機靈的讓人抓不住錯處,“喜歡喝黑咖啡,越濃越好,比較提神。”“平常泡幾袋?”陸緣手一緊,她昨天泡咖啡都是胡亂加的,哪記得倒了幾袋進去,隻能含含糊糊估了個數,“大概兩三袋吧。”“哦?”“……也有可能是四五袋。”霍明城挑了挑眉,忽然站起身走到陸緣跟前,手裡還拿著一件西裝,赫然是昨天被潑了的那件,上麵深褐色的咖啡漬已經乾了,也許是因為泡得太濃的關係,一扣還有些許凝結乾涸的咖啡塊。“但我看我這衣服上麵的印跡,咖啡濃度可不止兩三袋,你好像生怕普通咖啡弄不臟我衣服似的。”霍明城眯了眯眼,一點點回憶起昨天的細節,“一般人泡咖啡都會直接選擇用開水,你昨天應該是從下麵一樓跑上來的,用的還是保溫杯,按理說水溫涼的應該沒有那麼快才對,但潑到我身上的時候,水卻已經半涼了,我一點都沒感覺到燙。”陸緣心想還不是怕水太開把你潑毀容,嘴上卻十分謙卑的解釋道,“昨天樓下沒有熱水了,所以我是用溫水泡的。”見她一直對真相避而不談,霍明城笑笑,並不在意,轉而講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昨天李秘書坐我的車去跟躍科談項目,誰知道半路出了車禍,事後我專門查了,結果發現車子被人動過手腳……”陸緣適時的表現出一抹驚訝,卻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專門跟自己講這個,畢竟她隻是一名小職員。霍明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眸光一閃,帶著商人特有的狡猾,“雖然不知道你是有意還是無意,但不管怎麼說你也救了我一命,今天打擾了,你回去工作吧。”“謝謝董事長。”陸緣腳步微動,卻有些猶疑,她的工作是霍明琛介紹進來的,某種意義上自然是站在霍明琛這一邊的,而霍明城又是他親哥哥,兄弟兩人關係又好,自己沒道理袖手旁觀,到底也是一條人命,誰知道下一次霍遠光又會想出什麼陰招。隻是說出真相,好像也沒什麼損失。陸緣走至門口,手握上門把的時候忽然道,“我昨天下樓泡咖啡走的是步行樓,剛好看見陳斂冬和您的司機張叔躲在樓道角落在說話,張叔神色很緊張也很難看,陳斂冬還遞給張叔一個信封,後麵我就不知道了。”另外,“我問過了,那個樓梯的監控剛好壞掉,維修部今天才修好,如果董事長您想調昨天的監控,很可能調不出來,我知道的一共就這麼多,也希望董事長不要為難我了。”說完打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徒留霍明城一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陸緣暗歎事情棘手,有些怕霍明城不依不饒把自己牽扯進去,心神失守之下竟沒注意撞到了人,她捂著鼻子後退一步,定睛一看卻發現來人竟然是李秘書。西裝筆挺,萬年不變的冰山死人臉,看起來身上也沒有纏繃帶,陸緣驚得說話都有點磕磣,“李秘書?!你……你不是出車禍送醫院搶救了嗎?怎麼……怎麼這麼快就出院了??”她看見這人總是沒由來的心虛,尤其是發現對方純黑色西裝左肩膀處還被自己給蹭了一塊粉底液,這種感覺就愈發強烈了。李秘書聞言疑惑的歪了歪頭,看起來有些匪夷所思,“我隻是蹭破一點皮肉傷,比較嚴重的是司機,誰跟你說我進醫院搶救了?”女人八卦果然聽不得,添油加醋必不可少,陸緣正暗自尷尬著,李秘書看見她的表情似乎也猜出了那麼一兩分,自顧自撣了撣肩頭可疑的膚色白點,發現撣不下去後又隻得罷手,“你如果今天繼續聽她們嚼舌根,說不定還會聽到我搶救無效,進殯儀館火化的消息。”“啊?”陸緣愣了那麼一秒才發現對方居然在說笑話,可惜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了,不由得暗自聳肩,同時有一種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感覺。不知不覺來到首都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年頭,陸起陡然接到陸母的電話,才驚覺自己生日已經到了,換句話說,他又長大了一歲,雖然聽起來怪滑稽的。“你離家裡又遠,記得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妹妹,等放假回來媽給你補過一個生日,做些你愛吃的菜,一家人好好聚一聚。”越是親近的人反倒沒那麼拘泥於形勢,陸起又和陸母閒話幾句才掛斷電話,結果下一秒又接到了陸緣的,“阿起,生日快樂~”她聲音帶了笑意,“我已經定好蛋糕了,七點你來接我下班,我們一起出去吃頓飯慶祝一下,好歹也是你來首都之後過的第一個生日嘛。”陸起無奈的笑笑,“也祝你生日快樂,蛋糕就免了吧,你減肥不吃,我又不愛吃甜的,買了也是浪費。”“不行不行,形勢還是必須要走一下的,就這麼說定了啊,我還有事,回頭聊,拜~”工作步入正軌,她似乎也開始忙碌起來,全身心的投入了進去,陸起平常都接不到她幾個電話。霍明琛端著水杯從他身後走過,順路聽了一耳朵,頓時停住腳步轉而勾住了他的脖子,“你今天生日。”是陳述句,不是問句。霍明琛看著萬事散漫,其實對於在意的人比誰都上心,這句話一出,讓人分不清他是今天才知道的,還是早就知道了。陸起把他手裡的杯子拿過來喝了一口,視線依舊盯著電腦屏幕,然後隨口“嗯”了一聲,“今天晚上我和阿緣出去吃個飯,晚點回來。”話音剛落,他感覺脖子上的手緊了緊,隨後又鬆開了一點,“……好吧,早去早回。”霍明琛出乎意料的好說話,惹得陸起詫異回頭看了他一眼,結果下一秒就被瞪了回來,“看什麼看,你跟你妹妹吃飯,又不是跟外麵的野女人吃飯,我沒那麼小氣。”陸起心想霍明琛可不就是小肚雞腸的,上輩子巴不得自己除了他誰都不見,不過……“你就不打算送我點什麼?”按照霍明琛的性子,不管怎麼樣他都會意思意思,不聲不響連句生日祝福都沒有,這不是他的風格。霍明琛盤膝坐在床上,雙手抱臂,眼睛一直盯著電視屏幕,聞言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我給你封紅包你倒是要啊。”陸起坐在電腦桌前沒回頭,霍明琛就看不見他臉上的笑意,鼠標點擊的聲音響了幾下,才聽他慢悠悠的道,“送錢俗。”可陸起就是個俗人,天知道他這話說的多違心。霍明琛聞言掀了掀眼皮子,“那送你台電腦?”原諒他真的不知道該送什麼了,因為太貴的東西陸起不會要。“更俗。”陸起腿一動,椅子跟著旋轉了過來,他十指交叉置於腹部,坐直身體好整以暇的看著霍明琛,端謹優雅,像一個翩翩貴公子,思考片刻後道,“把你自己送給我怎麼樣?”這話說的突然,甚至算某種意義上的告白語,霍明琛聞言心跳一窒,身形一僵,不知是激動的還是驚訝的,抬眼一動不動盯著他,總感覺這不像陸起會說出來的話。一秒後,事實證明了他的猜測沒有錯,“幫我洗洗衣服做做飯,順便拖拖地擦擦桌子,不用付工錢的那種。”霍明琛直接把手邊的枕頭用力扔了過去,“美的你!大晚上就開始做白日夢了!”陸起接住枕頭扔了回去,順便起身穿外套,點完火直接開溜,“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去接阿緣下班。”霍明琛氣的直捶枕頭,成功從成年人退化成三歲小孩。陸起走後,房間頓時靜了下來,他一個人在床上坐了片刻,最後下床走至冰箱前打開冰櫃門,裡麵赫然放著一個蛋糕。霍明琛撐著門,心想自己果然玩不來浪漫,他帶了那麼點賭氣的意味,自顧自動手切了塊不甚規整的蛋糕下來。陸起不吃,他自己吃!公司女職員下班總是三五成群結伴而行,陸緣長的漂亮,又是靠關係進的霍氏,女同事們或多或少都有那麼些嫉妒情緒在,因此她總是獨來獨往的。但今天卻各外不同些,陸緣走出公司大門,外麵有一名身材高挑麵容帥氣的男子正在等她,而陸緣也一改往日冷淡的樣子,笑著跑上前挽住了對方的手臂,樣子十分親昵。有女同事看見了,心中訝異,“這是陸緣男朋友嗎,長的還挺帥,怪不得看不上郭康。”“兩個人還蠻登對的,我以為她進霍氏是想釣金龜婿呢,原來有男朋友了啊。”陸起耳朵尖,聽到那麼幾句,不由得回頭看了看,“她們好像誤會了。”“誤會就誤會吧,省得那些臭男人天天往我身邊湊,一個二個都是下流胚子,不是看臉就是看胸。”陸緣很是瞧不上那些追求者,“對了,我們去哪兒吃飯,順路去蛋糕店拿一下蛋糕。”“我不餓,拿了蛋糕我送你回家吧,吹個蠟燭得了。”陸起問清楚地址,直接攔了輛出租,陸緣坐上車,還有些不樂意,撇著嘴道,“那這也太簡單了吧,一年一次呢。”陸起從不在乎這些虛禮,“我覺得我起碼還能活很多年,以後我們多的是機會一起過生日。”陸緣沒忍住噗嗤笑出聲,“話糙理不糙,行了,說不過你,正好省我一頓飯錢呢,也不知道你以後給我找的嫂子能不能治你。”陸起一笑,車窗外的陰影光柱從他臉上掃過,多了幾分諱莫如深的意味,他並不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笑似的道,“先立業,後成家,窮光蛋可沒女人願意嫁。”順路去取了蛋糕,又把陸緣送回家,二人簡單點了蠟燭,這個生日就算過了。霍明琛沒想到陸起會回來這麼早,因此桌上一份隻吃了兩口的蛋糕還剩在那裡,奶油被戳的原形都看不出了。陸起站在玄關處脫鞋,皺著眉嘖嘖兩聲,靠著門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吃蛋糕……怎麼不帶我一個?”霍明琛差點被自己嗆死,但看見他,嘴角卻控製不住的上揚,是一種很驚喜的感覺,“你他媽怎麼回來這麼早?!”陸起接住他撲過來的身子,捏了捏他的腰,在霍明琛耳畔低聲道,“也許……我應該找個36d美女在外麵過一夜再回來?”“不想被閹就趁早給老子打消這個念頭。”霍明琛拉住他的衣領,把人往屋裡帶,然後直接從冰箱裡拿出那缺了一塊的蛋糕放到茶幾上,彆彆扭扭的道,“你回來晚了,蛋糕已經不完整了,將就吃吧。”說完又摸摸口袋,掏出打火機點了幾根蠟燭插在上麵,霍老爺子年輕時候忙,霍明城也忙,每次過生日霍明琛撐死收到一筆錢,然後跟一堆狐朋狗友去酒吧喝酒,揮霍一番就算了,對於該怎麼給人過生日,真心沒經驗。點完蠟燭,霍明琛想起應該關燈,又起來去把燈關了,燭火不如燈火明亮,在黑夜中卻顯得尤為溫暖,陸起坐在蛋糕旁邊,臉上一貫的淡漠似乎也被融化了幾分。霍明琛慎重的道,“陸起,生日快樂,許願吧。”他站在開關旁邊,整個人沒入黑暗中,臉都看不清,陸起笑了一下,將這世間的溫潤都攏在了一起,“我能許幾個願?”霍明琛豪氣乾雲,“想許幾個許幾個,我買的蛋糕我說了算!”陸起不說話,默默閉上眼許了願,三秒後一口氣吹滅了蠟燭,霍明琛開燈,房間內霎時亮如白晝,他大咧咧的坐至對麵,饒有興趣的問道,“許了什麼願,說出來聽聽。”陸起挑眉,用刀將蛋糕一點點切平整,指節修長白皙,好看的緊,“說出來還靈嗎,正常人都不會說。”霍明琛嗤之以鼻,“你不說就更不靈,我小時候還許願要當怪獸毀滅世界呢,現在不還是這樣,都是大人騙小孩的。”陸起今天被逗笑了很多次,他蛋糕也不切了,捂著肚子倒向椅背笑的力氣頓失,“你小時候願望還真是奇葩,夠清奇的。”“少轉移話題,”霍明琛坐到他腿上,凶巴巴的握住他肩膀,“快說,許了什麼願。”陸起用手背擋住眼皮,伸出三根指頭晃了晃,狡猾的道,“我許了三個願。”霍明琛追問道,“哪三個?說出來,說不定我好心就幫你實現了。”“第一個,我要當怪獸,第二個,我要毀滅世界,第三個,你也一起當怪獸……”陸起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霍明琛聽出他是在損自己,也不生氣,片刻後等他笑夠了才道,“說真的,我今天很高興。”陸起支著頭看他,“比我這個壽星還高興嗎?”“我不知道,應該是吧。”霍明琛低頭,捧著他的臉,想說些什麼,又覺得言語無法描述,什麼字詞都太過蒼白無力,最後選擇親了上去。他知道陸起是特意趕回來的,卻偏偏什麼都不說,這樣諸如此類的事還有很多件,有些霍明琛知道,有些霍明琛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人對自己是很好很好的,好到顯得自己的付出是那樣渺小又微薄。世上再沒有這樣的人了……椅子響了起來,一聲一聲,發出不堪重負的動靜,恍惚間似乎有誰抱著誰走向床鋪,衣擺帶翻了茶幾上的蛋糕,奶油糊了一地也無人顧及。陸起許了三個願望,幼稚的一批,所以他這輩子都不會告訴霍明琛。第一個願望,他下輩子一定要很有錢。第二個願望,他還要遇見霍明琛。第三個願望……讓對方吃他的軟飯。相當無厘頭,姑且可以算作是一個帥氣窮鬼不靠譜的意/淫。距離上次車禍已經過了半個月,其中司機張叔受傷最為嚴重,現在還躺在加護病房等待脫離危險,他們家情況一般,兒子遊手好閒欠了一屁股債,壓根沒有多餘的錢支撐他住院,出事後兒子兒媳一個個躲的要多遠有多遠,還是霍明城出錢墊付的。霍遠光知道後,明裡暗裡勸他不要這樣做,“隻是一個司機罷了,你給點錢是個心意,他如果一輩子不醒你還一輩子都養著他不成,霍氏上上下下那麼多員工,不患寡而患不均,底下人難免有微詞。”霍明城現在看見這個二叔就覺得一陣齒冷,張叔是霍遠光□□的重要證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對方死,嘴角慢悠悠漾出一抹笑,霍明城道,“二叔,瞧您說的,好歹也是條人命,張叔跟了我那麼久,年紀又大,我不管誰管。”霍遠光歎了口氣,垂下眼不說話了,因著目光渾濁,讓人一時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霍明城走後,陳斂冬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道,“副董事長。”霍遠光陡然睜開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過,“怎麼樣,他們肯不肯賣?”陳斂冬猶豫著搖了搖頭,“他們對價錢不滿意,還想再抬高一點。”“哼!”霍遠光忽然站起身,拄著拐杖用力跺了跺地麵,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在陳斂冬麵前來回踱步,“他們算什麼東西,要那麼多也不怕撐死!”陳斂冬苦著臉道,“那咱們還買嗎?”霍遠光目光如炬的看向他,狠意頓生,“買,為什麼不買,不買哪兒來的本錢去爭!”他手哆嗦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點燃後猛吸了一口,像個癮君子一般,麵上顯出幾分迷醉,連手裡的拐杖都扔了,“他們要多少,給就是了,不夠就從公賬上抹,反正現在皇裔的工程被霍明城那個蠢貨交到了我手上,今天他們吃進去多少,來日我要他們加倍給我吐回來!”說完又意有所指的道,“去看看那個司機情況怎麼樣了,年紀一大把躺在醫院也是活受罪,不如死了乾淨。”霍氏表麵的風平浪靜之下其實是暗潮洶湧,霍明城見父親年紀大了,並不想將他牽扯進來,連哄帶騙的把人送去國外旅遊,就連霍明琛也被叫回了家。“這幾天可能公司有點事兒,我哥讓我回家住,我儘量把事情早點解決,早點回來。”霍明琛走的很不舍,各種意義上的,像是塊膩膩歪歪的牛皮糖,怎麼扯都扯不開。陸起幫著他收拾行李,然後把人送到樓底下,一如既往地讓人分辨不出情緒,“晚點回來也沒關係,我又不會給你戴綠帽。”“你總是要把我氣的跳腳才高興。”霍明琛親了他一下,然後坐上車,五米的距離都沒開出,隔著後視鏡看見那人還站在原地,忽然間有了一種想拋下一切的衝動。今天是晴天,烏雲散去,露出許久不見的太陽,當暖暖的光影擦著車身掠過的時候,霍明琛控製不住的閉了閉眼。他知道,他不想再這樣藏著了。這樣的心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早已無跡可尋,霍明琛很清楚,陸起對他來說不是可有可無的小情人,後半輩子也不會再有誰能夠替代他,霍明琛也再不會像對他一樣對待另一個人。有些事已經如此明顯,那麼答案自然也就呼之欲出。隻是現在霍氏正值多事之秋,在這個檔口捅破並不是個好時機,霍明琛心裡縱然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得不暫時壓下。張叔在霍家工作了十年有餘,原本老實本分些也能安享晚年,可惜有個不成器的兒子,在外麵欠一屁股債不說,出去開車拉貨還撞了人,那筆天文賠償金他傾家蕩產都賠不起。一念之差,他收了陳斂冬的錢,在董事長的車上動手腳,現在躺在醫院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報應也下來了。隔著加護病房的玻璃窗,隱隱約約能聽到外麵嘈雜的吵鬨聲,一男一女正哭天搶地的坐在醫院走廊上,任由保安怎麼拉扯也不走,“哎呦喂我可憐的爸爸啊!我知道霍總好心,可他這麼大年紀了多受罪,我隻想把我爹接回家好好照顧,犯法了嗎??!啊,大家夥給評評理,犯法嗎?!”有醫護人員說,“手術完成還沒多久,傷者實在不適合挪動,再說了通知書還沒下來,老人家還是有一線希望……”“有個屁的希望!”男子不由分說把她的話打斷,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護士往窗戶口扯,“你讓我爸起來啊!你讓他起來啊?!渾身插滿管子躺那兒你樂意啊,這一天天的不燒錢嗎?我家小門小戶的住的起嗎??”護士躲開他的唾沫星子,小聲道,“這裡是霍總的私人療養院,費用問題您暫時不用擔心,他會墊付的……”原本坐在地上抱著長椅不走的女人聞言將椅子拍的邦邦作響,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話道,“墊付?!墊付咋啦?!墊付就不用還啦?!到時候救不好,那糟老頭子眼一閉可完事兒了,剩下一大堆債讓俺倆扛,反正他活那麼久也夠本了,這是俺的爹,俺說治就治,不治就不治,現在俺要接俺爹回家,你們不讓的話就報警!讓警察給評評理!”那女子一番掙紮已是蓬頭垢麵,與瘋子無異,麵色枯黃一幅營養不良的樣子,卻偏生潑辣的很,惹得幾個安保都進不了身,誰一靠近她就扯著衣服大喊非禮。霍明琛在暗處將這一切收入眼底,他皺著眉,對院長道,“這人誰?”“男的是傷者的兒子,女的是傷者兒媳婦,鬨一上午了,硬要把人接回去養。”霍明琛冷笑,無不譏諷的道,“今天讓他們接回去,明天就可以收屍了,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跑出來……”他說著對院長耳語幾句,示意對方出去把事情平息,院長卻為難的道,“可董事長不讓……”“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有事我擔著。”張誌強正和安保拉扯著,忽然見一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對方示意安保鬆手,然後自我介紹道,“張先生您好,我是患者的主治醫師,現在情況是這樣的,老人家剛剛動過手術,確實不方便挪動,萬一今天被您帶出去出了什麼事,我們醫院也避免不了責任,要不這樣,您先耐心等一個星期,等患者各項數據趨於平穩了再接他出院,前期的醫療費用也不用你們承擔......”張誌強聞言嗤之以鼻,“我管你說的什麼屁,我今天就要接我爸出院。”院長無奈的搖頭,“抱歉,患者現在一挪動必定有生命危險,我們承擔不起責任,如果您執意這樣,那還是請警察來處理這件事吧。”他說著就要喚過一名醫護人員去報警,張誌強見狀一慌,也不哭了,趕緊阻攔道,“哎哎哎,我又沒犯法你叫什麼警察叫什麼警察啊!爹是我自己的,我能不心疼嗎?”他咬咬牙,一拍大腿,“就按你剛才說的辦,七天,七天啊,七天之後我就來接我爸,你們敢不放人試試!”說完扯起地上的女人就要走,對方卻還有些猶豫,“咋的,這就走了?爹還沒接回來呢。”“接什麼啊你個完蛋娘們,閉嘴回家!”見張誌強夫妻拉拉扯扯的出了醫院大門,霍明琛一個眼神示意,立刻就有人悄悄跟了上去。私人醫院位置處於郊區外,並不好乘車,但張誌強夫婦走了沒多大一段路,一輛黑色轎車就停在他們麵前把人接走了。陳斂冬坐在車裡,一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事情沒辦成,頓時怒不可遏的道,“接個老頭子都接不出來,你們進去那麼久吃乾飯去了?”張誌強嚇的一縮脖子,再沒有剛才耀武揚威的勁頭了,連聲賠罪,“這這這!這可不怪我啊,我進去是一哭二鬨三上吊,什麼招都使了,他們就是不讓我接老頭子出來,不過那個院長被我磨的沒有辦法,說等老頭子病情穩定一點,七天之後就讓我接出院。”陳斂冬說,“你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在糊弄你?”“哪兒能啊,他們白養著一個老頭子也沒用啊不是,說不定都要不了七天他就死了呢。”張誌強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躺在醫院的人是他親生父親,一旁的女人暗中用力拄了拄他,然後又往陳斂冬那邊看了一眼,他瞬間了然,腆著臉上前問道,“您看,這事兒我也辦了,那錢……”手緊張的一直搓來搓去,陳斂冬隻恨不得一巴掌糊上他的臉,然後把他踹下車,“正經事不記得,要錢的事你倒是記的牢!”張誌強笑了笑,露出因為抽煙而泛黃的牙,“那也是生活所迫沒辦法呀,我外麵欠了債,人家現在到處追殺我呢,你看我連親爹都顧不上了,就該知道我有多困難了吧。”他媳婦還在一旁隨聲附和,“是啊是啊,俺們都好幾天沒吃過飽飯咧。”陳斂冬看他們一眼都嫌多,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徑直扔了過去,冷聲威脅道,“嘴巴閉緊點,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吧。”張誌強急不可耐的撕開信封,裡麵是厚厚一遝鈔票,他一邊舔著手指嘩嘩嘩數錢,一邊頭也不抬的道,“您放心您放心,等接到了老頭子啊,我保證他肯定立即就入土為安,絕對不會礙事的。”陳斂冬又開了一段距離,將他們放在公路邊就離開了,豈料他前腳剛走,張誌強夫婦後腳就被幾個人給強行帶上了另一輛車。這廂醫院總算是安靜了下來,護士整理著被摔碎的花瓶和玻璃器皿,聲音厭惡的小聲道,“什麼人啊,親爹躺在醫院這麼久了不見來看一眼,今天倒是來了,要接人出院,可笑不可笑,生怕老人死的不夠快。”“我要是他爹啊,非氣活不可,然後狠狠扇這個不孝子兩耳光!”“呸呸呸瞎說什麼呢,老人家還在裡麵躺著,又沒死……”護士說著下意識看了過去,誰曾想隔著觀察窗,看見老人的手動了一下,她一驚,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可再定睛一看,老人的手又動了一下。“林醫生!”護士急匆匆的趕去叫主治大夫,“林醫生!董事長特彆交代要關照的那個病人好像有蘇醒的跡象了!”“什麼,醒了?”霍明城聽聞消息,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些許鬆快,他叮囑道,“現在說不了話不要緊,先把命保住,好好照顧著,如果又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要接他走,不要理會。”他掛斷電話,指尖下意識摩挲起來,心中陡然有了主意。霍明城走出辦公室,經過走廊時,目光不經意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腳步便換了個方向,“陸緣,”霍明城依稀記得她好像是叫這個名字,而當事人聞言下意識抬起了頭,待看見喊她是人霍明城時,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了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你又有什麼事?霍明城從她臉上讀出了這樣幾個字,不由得笑了笑,把人喚出來後,伸手將眼鏡扶正道,“張叔前幾天住院了,今天醫院傳來消息說他已經蘇醒,李秘書有事要辦,你幫我買點禮品去醫院看看張叔。”沒了李秘書還有彆的小助理,乾嘛非要找她?周圍同事都在看著,陸緣隻能點點頭,“好,我一會兒就去。”霍明城走後,陸緣一坐回位置,身旁就頓時炸開了鍋,有女同事寒酸吃醋的道,“阿緣,董事長好像和你很熟啊,他叫你出去乾嘛啊,我平常都不見他這麼和顏悅色的。”“就是就是,可惜啊你已經有男朋友了,不然啊,你這麼漂亮,身材又好,說不定還能釣個金龜婿呢!快快快,董事長剛才不會是主動約你出去吃飯了吧?”陸緣把桌上的文件用力跺了跺,麵無表情的道,“你們彆誤會,張叔在醫院治療,今天剛醒,李秘書臨時有事,董事長隻是讓我買點禮品去看看張叔。”此言一出,大家齊齊切了一聲,“原來是張叔啊,我還以為他出車禍去世了呢,沒想到還挺有福,這都能醒。”“植物人都有蘇醒的先兆,張叔怎麼就不行了,他人不錯,平常老實巴交的,上次還幫我搬東西來著。”現在是午飯時間,大家討論起來聲音也沒個顧忌,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霍遠光拄著拐杖從她們身旁經過,聞言下意識停住了腳步,“你們剛才說什麼?”他平常一慣笑麵示人,女職員也不怎麼怕他,聞言有人搶先回答道,“是董事長的司機張叔,聽說今天醒了,身體都好了一大半,我們正說他有後福呢,福大命大。”女人添油加醋的本事這個時候又顯現了出來,她說完之後霍遠光的臉色就微妙一變,不著痕跡跟身旁的陳斂冬交換了個眼神。霍明城並未走遠,站在暗處將這一切儘收眼底,笑的內斂儒雅。蛇,要出洞了……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感覺自己被掏空……感謝在2020-01-15 19:24:27~2020-01-17 09:31: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爾白 1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楚君、天氣真好、以夢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穀鈺 20瓶;不卡不卡 6瓶;尤溪 2瓶;噹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