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敏，絕對的完美主義者，他勾畫出的美好的情景，深深打動了各位老師們的心。支持王學敏改革方案的老師占大多數，他們知道這個時候王學敏需要什麼，於是互相簇擁著來到王學敏的辦公室。這是桃穀六仙第一次來校長辦公室，他們新奇，王學敏對他們的到來更新奇。六仙的表情有點羞澀，坐姿有些不安，但他們說話難掩興奮。王學敏看到六仙來了，知道他們很給自己麵子，他也被感動了，覺得他們這一次的登門造訪意義非凡，這可是空前的，彆的老師看到後會受到震動的。王學敏趕忙起來和他們打招呼。桃穀六仙說你的設想太好了，我們都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呢。仲平中學要是能實現這個宏偉的目標，我們就一步登天了。如果實現不了，我們努力了，我們也不遺憾，我們照樣支持您。他們給王學敏鼓勁。王學敏說：“要不是現在上班，我準備和喬大海在棋盤上戰個痛快淋漓。非常感謝你們，你們的鼓勵真是太及時了。”大家一聽哈哈大笑，感覺王學敏真是性情中人也沒有那麼高不可攀。黃亮幾個人在院子裡也裝來轉去，撇些風涼話。聽著辦公室的歡聲笑語，他們在門外也嘿嘿地笑，但他們笑得非常苦澀，並且有些醋味和被遺棄的味道在裡頭。他們像阿q一樣說六仙碰上王學敏，就是二稈子遇上了二稈子，二球遇上了二球。一個小小的王學敏還能轉動地球？錢在哪裡，政策在哪裡，那個人會飛蛾撲火給這個學校投資？找不到麼。說完他們就不忍心再看下去再聽下去，眼裡飽含嫉妒很快就離開了窗底下。黃亮他們邊走邊罵王學敏。黃亮認為王學敏的腦子有病，絕對的幼稚病。槍打出頭鳥，王學敏這麼乾，倒黴的日子快到了。這種人遲早要出事的。事情本身就難成功，幼稚可笑衝動更會丟了官帽。丟了官帽那實在就劃不來了。黃亮這麼一說，其他幾個人轟然附和，於是他們仿佛看到了王學敏的失敗和可悲的下場，他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黃亮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切地盼望這件事情早點出問題，讓王學敏跟著徹底完蛋。他們隻認為王學敏不但年紀輕，而且書生氣太濃，這麼不顧一切地用政治生命做代價去為公家冒險，他絕對是一個傻瓜。你看人家程方圓整天邁著八字步，不急不躁不出格沒有花點子不犯任何錯誤不招誰不惹誰，誰摸到他頭上都是光溜溜的抓不住一條小辮子，什麼人能奈何得了他？沒有，這才叫能耐。這樣的人你沒辦法收拾他。王學敏就不會當官。誰選他當校長真是眼睛用雞屎糊了。王學敏當校長那絕對是浪費指標。黃亮在院子裡散布這個觀點，有人認為他說的太膚淺了：“你把人看地太高尚了。人都是表麵上一套，暗地裡一套。他為什麼要大興土木，還不是想借此大撈一把。虧大家說你是人精，這個時候怎麼糊塗了。”黃亮裝作猛然醒悟的樣子說就是就是，你說到點子上了，人家就是高明，咱門可就遭殃了。這時六仙從遠處走過來了，六仙的氣場無以倫比，黃亮他們明顯有了一種被壓迫的感覺，於是他們趕緊加快了腳步望風而逃，六仙的嘴是刀子，殺人不見血，他們怕六仙的笑聲和奚落。六仙看到他們了，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六仙終於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世事總算翻過來了。六仙的鼓勵非同小可，王學敏找到了立足點，他有一種英雄所見略同的豪氣，乾什麼事情必須走群眾路線，需要一幫子有正義感的人做後盾。六仙的立場更加堅定了他的設想。旁邊的朱立新說不行，這麼大的事情你隨便就這麼決定了，你還得向上級彙報請示呢，嗬嗬。王學敏一拍腦袋說哎呀，多虧你提醒。沒有當過官還真忘了有這麼一道程序，把組織給忘了，這還了得。朱立新說你如果忙的話，上報計劃的起草書就讓我先來，你再修改修改。“好，麻煩你了。多聽取大家的意見，多加完善。”王學敏滿含感激。很快，王學敏以書麵的形式把自己的設想拿到了趙局長的桌麵上。沒想到趙局長一看卻不同意：“厲害呀王學敏。你這樣做全省無先例，這公有製和私有製還有界限麼？仲平中學最後是姓公還是姓私呀，到底是我管你們呢還是人家私人老板說了算？。你的本事大得了不得了麼。你已經把它在行政會議上討論過了，全縣城都知道了，現在才拿來逼我簽字。你學會先斬後奏了。現在大家知道了，會說你氣魄非凡、構思宏大，你現在是改革家，如果我反對，我就是絆腳石和小腳女人和保守勢力的代表了！我是你王學敏身邊的一片綠葉！你這是要乾什麼，你都沒有一丁點的耐心等待仲平中學慢慢長大嗎？你這樣會出大亂子的！全國一盤棋，全縣一盤棋呀，你懂不懂，你恐怕也給王國華也沒打招呼吧？你讓我如何給王學敏交代？看來我以前對你說的話你全當成耳旁風了！告訴你，我雙手不讚成你的做法。隻要我姓趙的還在這個位子上，你就彆指望教育局同意你的異想天開！”王學敏一聽如五雷轟頂，知道自己又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王學敏理解趙局長的用意嗎，但他徹底不明白了，這麼好的事情，如此好的趙局長怎麼就不同意，這一點他可真是沒有料到。可退回去走老路他絕對不甘心。看來發展的之所以很慢，根子還是在領導身上，領導因循守舊，你根本就沒有辦法。王學敏畢竟是王醜的兒子，他不能退，於是他堅定地對趙局長說：“趙局長，我也告訴你，除非你撤掉我王學敏的校長職務，否則我還要這樣乾。”王學敏的話簡直要把趙局長要氣死了。趙局長的意思是讓他穩著點，是給王學敏留後路。王學敏也知道他的心思，但他不可能接受這麼一種庸俗的活法。沒有氣死的趙局長聚集起全身的氣力大吼一聲：“王學敏，你給我滾蛋！”王學敏聽到後把頭發向後一甩，頭也不回地走了。怕什麼，最多老子不乾這個校長，不受這份洋罪，老子早都乾膩了，老子不想讓你們在我的頭上拉屎拉尿。王學敏就這麼出了教育局拐了個彎來到王國華的府上向王國華把這件事情說了說，他想讓王國華給他解釋解釋，他想贏得王國華的讚賞：他王學敏這樣做到底錯在哪裡。他滿以為王國華會支持他，但等他說完之後，王國華照樣吃了一驚，他看著倔強的王學敏，神色漸漸凝重,不知從何說起。王國華知道，這個時候不宜和王學敏大吵大鬨。他穩定住情緒平靜地告訴王學敏：“趙局長隻所以向你開炮。我估計他並非是否定你的設想，據我對他的理解，從內心來講，他是處於對你的愛護和關心，他希望你紮穩腳跟，將來能繼承他的事業，他是看上你的人才了，他不想讓你太自以為是栽跟頭，愛之欲深恨之欲切，所以他故意挫挫你的銳氣，你彆和他計較，你也不能和他計較。據我的經驗，領導越罵你，證明他越重視你，把你當自己人看，他要是給你一張看不透的笑臉，我想你心裡絕對不會塌實的。再說了，你這樣搞不現實，咱們縣沒有人能拿下你這個項目，你這隻是紙上談兵。你這種做法全縣沒有先例，全省也沒有先例，這樣做牽涉的麵太廣了，那是一句話說不清的。現在人們是不講過去那一套了，也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可並不等於過去的傷痕就能一下子從人們的心頭抹去，大家心裡還是有些忌憚的。改革有沒有底線，我想它應該是有一個不能觸碰的雷區的。所以你這樣做，有些領導要把你歸於異類、打入另冊。省上沒有肯定的事情誰也不敢冒著丟烏紗帽的危險去大力地支持你。另外，你想到了沒有，你的實驗可能還會傷及有些部門和人員，一旦否定了你的做法，也就等於否定了他們，他們也就跟著你會受到牽連。社會和官場是相當複雜的。在中國，特彆是在咱們這些落後地區，想辦成一件事很難很難的。”“那中國的前途就沒人管了？”“連自己都保不住的人還能去保住老百姓？現在你應當先站穩腳跟，鞏固住自家地位，有機會了再為民做主。如果為民做主和權力的鞏固發生衝突，自然，第二要服從第一。你慢慢來，沒有學會走路呢卻想跑起來。隻要我在位，隻要條件允許，自然會讓仲平中學有大的變化的。”“如果條件不允許呢？”“給仲平中學投資又不是沒有正當理由？誰也不會說給仲平中學投資是無中生有。凡事都要考慮全麵，多想出智慧，咱們看機會等待機會。”“你覺著世界上會有考慮全麵的事情？我覺著沒有。馬克思主義哲學告訴我們，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就看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你又不是沒學過。”“這個我知道，當官的人誰沒有體會，要求穩。總之，我是不會像你那樣考慮問題的。”王國華對自己無可奈何，也沒辦法給王學敏解釋。過了兩天，王國華給趙局長打了個電話說：“你罵王學敏的事已經傳遍了仲平鎮。”趙局長問：“你認為我罵的對不對？”“嗬嗬，罵得過癮，罵得好。這樣王學敏回去還能好聽一些，人們會說是趙局長不讓他搞，並不是王學敏無能當了縮頭烏龜，王學敏沒什麼損失，損失在你。過兩天等他那股子邪勁過去了我讓他去找你。”“嗬嗬，罵了他還要給我賠罪，好好好，他來了，我會好好開導開導他的。哎，書呆子一個，真讓人操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