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和**都已經被逼到了死胡同，人生似乎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雷忠民距離崩潰隻差一層薄紙，悲情大戲隻少橫屍街頭。顧忌彆人看出端倪，雷忠民尋找理由能躲在家裡就躲在家裡，手頭的工作能推給王國華儘量推給王國華去處理，其他的人他還不敢過多的支派，他害怕他們胡亂猜疑，官場上的人腦袋後麵都長著眼呢，一個個泥鰍似的，你必須時刻提防著。但是王國華除外，隻從跟王國華推心置腹的談了自己的病情之後，他提著的心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心態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最起碼在家想喊就喊想哭就哭儘情發泄絲毫也不顧忌自己醜態百出，家裡都是至誠至親之人，這樣做頭痛雖然沒有減輕但中樞神經絕對得到了舒緩。已經連續幾日沒有去辦公室了，這樣下去肯定要出亂子，雷忠民就督促王國華去把最近積攢的一大堆事務處理處理，代行書記職務。王國華不敢怠慢，他走出雷忠民的家門沒有拐彎就來到了雷忠民的辦公室。打開門一看，辦公桌上的文件果然左一堆右一攤雙峰對峙氣勢不凡。“這麼多呀，這不是要人命麼。”王國華本來就有些氣喘嗎，這下更喘不過氣來了。王國華艱難的挪動腳步鼓足勇氣坐到桌前後，雙手撐在桌麵上隻是低頭歎息。雷書記的辦公桌異常寬大，寬大的無邊無沿，王國華蜷縮在椅子裡仿佛一滴水融進了大海裡，不挺起腰還真找不見他。歎氣歸歎氣，活必須乾完，王國華把皮椅往前挪了挪坐直了身子向前探出腦袋趴在桌子上下定決心排除萬難開始一件一件的搬動這“太行王屋二山”。可是文件的內容雜七雜八，這裡麵有轉發的上級批示，有底下要經費撥款的請求，也有人事變動需要上麵點頭斟酌的，還有其他說不上重要但如果處理不當必然相當麻煩的極其微妙敏感的瑣碎事務，能不動腦筋輕鬆處理的事情並不多。王國華真正體會到了做一把手的艱難，當一個一把手的確太難了。做人難，做一個單位的當家人更難，彆人都可以含糊其辭，唯有這個一把手必須是非分明沒有退路可走，他必須頂起一片天！彆人隻看到他們風光無限人前顯貴，哪知道他們整日坐的是刀山火口。王國華平複心情耐下心性一件一件認真勘閱，棘手的事情自然要打電話請示雷忠民，請示完再把事情處理圓滿；但有些時候卻不能去請教，他有病呀，要不還輪得到你王國華坐在這個位置上嗎。雷忠民要是沒有病肯定輪不到自己。但憑王國華現在的閱曆地位，要把每一件事情都處理得滴水不漏根本不可能，因為每一件事情都牽扯到方方麵麵是是非非，王國華殫精竭慮認真考慮揣摩好雷忠民的思路處理問題勉為其難，就這樣了，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處理錯了就處理錯了，那隻能將來挨雷忠民的批評了。批評總比要他的命強。王國華沒吃沒喝，花費了一整天時間，用儘了所有的腦細胞將手頭的事務處理完畢。處理完畢後，王國華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變成了一堆軟泥，很快就呼呼大睡鼾聲如雷了。好不容易醒來了，日頭已經偏西，王國華提一口氣終於走出了辦公室，腳步重新踏上了人民路。站在人民路北路口，王國華抬起頭仰望天空，怎麼漫天的星星？王國華險些暈倒。平城縣委縣人民政府麵南背北衝著南端的人民路。人民路是平城的政治中心商業中心，自然是平城最繁華的地方，也是人們逛縣城必定要去的地段。不到人民路就不能說你逛過縣城。王國華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他放眼望去，整個人民路人聲鼎沸車流如潮，它並沒有因為雷忠民身患惡疾稍顯冷清。雷忠民是誰，它無須知道，它隻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向前奔波。人民樓兩邊的地段寸土寸金，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小樓、飯館、商店、網吧、賓館毗鄰相連，這些門麵裝潢的現代而又光鮮，其間有幾家水盆羊肉小店夾雜其中，一碗一碗的水盆羊肉熱氣騰騰，擺放在人行道上稍顯肮臟的桌麵。桌麵上少不了一碗大蒜和一碟油潑辣子。平日，大爺大嬸坐一個木製小凳圍坐周邊自由自在不急不慢掰饃喝湯。要吃羊肉泡饃的人饃掰得細碎均勻儘顯深厚功底，廚師拿到廚房高湯熬煮大火伺候，然後迅速端到桌麵溫度不減，他們迫不及待吸溜有聲吃喝的酣暢淋漓，吃完打一個飽嗝拍拍肚皮就馬不停蹄開始一天的忙碌。這幾家羊肉館是平城百姓的早餐集結地，每天，大家起個早都要趕來有滋有味地喝一碗熱乎乎的羊肉湯，然後乾勁十足地開始一天的工作生活。水盆羊肉是由商周時代的“羊臐”演變而來。秦漢時稱為“羊肉臐”，唐宋時又叫“山煮羊”。《山家清供》一書中，記述了煮羊肉湯的技巧，指出：“羊作臠，置砂鍋內，除蔥椒外有一秘法，隻用搥真杏仁數枚，活水煮之，至骨亦糜爛。”《宋書》中講了一個故事，大意是：南北朝時，戰爭不斷，百姓遭殃，有個叫毛修之的人被俘，由於他有烹調手藝，向宋武帝獻羊肉湯，味道鮮美，由俘虜變為太官令，以至後來高升至南郡公。經過隋唐、五代、宋元等朝代，各族人民遷移大交流，進入內地居住的多，原有的民俗“漸變舊俗”。現今食用水盆羊肉時，多配用白吉饃或芝麻燒餅同吃，佐以鮮大蒜、辣醬或糖蒜，則清香鮮醇可口，風味獨特。王國華每日早上必吃一碗水盆羊肉。王國華出來的時候正趕上下班的高峰期，人人都急著過街回家，車忙著趕路，此情此景就仿佛剛下過暴雨，人流車流就是突然衝進大街的那一股渾黃的山洪，他們肆意的衝撞著翻卷著藐視一切。王國華夾著公文包站在路邊距離大家遠遠的慢吞吞的吐著煙圈回避著，但也有人提著飯菜食品奮不顧身大步向前行色匆匆，有的人還扛著粉刷裝修房子的工具靠在街角期待再接一份活，一輛接一輛的自行車摩托車小轎車小貨車插接的嚴嚴實實慢慢向前蠕動。華燈初放之時，街道趨於冷清，這個時候王國華才麵帶憂鬱慢悠悠的向前晃蕩。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因為沒有人注意他同情他，即使認識他的這時也儘量低頭回避他，這是多麼的令人失望。他木然地東看看西瞧瞧，並不想急著回家。家裡悶得慌，他想透透氣，他要利用這點空閒思考思考方方麵麵的利害得失，而人民路的熱鬨喧囂也多多少少的衝淡了他的一些悵惘和無奈，不同的地方人的心境會變得不一樣的。王國華晃到縣智者書屋門口，智者書屋一般是八點關門，還可以再裡麵消磨一個多小時想到這裡，他一頭就拱了進去，他在一排排的書架上摸摸看看，鼻子聞著書香，享受著這一塊天地的靜謐。書的味道令人心醉。王國華喜歡讀書，他見了書總是走不動，但凡見到什麼好書，再缺錢他也要買。就在他翻看各種文學類書籍的時節，冷不防背後有人伸出雙手突然拍在他的雙肩上，這使王國華的火氣噌地一下就竄到了腦門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