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代風骨(1 / 1)

空穴來風 殘月冰刀 1231 字 2個月前

一片寂寞中,孔方裡“唯吾德馨”的“斯是陋室”在一片書聲中更顯空寥。孔方裡住在學校東北角教職工家屬樓一號樓二單元的第三層中間,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他的家門好認,上書門聯“昔日諸琴皆成吟,居易故裡吼秦韻。重溫舊夢又知新,梅香撲麵又一春。”的便是。孔方裡孓然一身,這套房子是學校破例為他分的,全院隻有他是單身而擁有一套單元房,這在關中市也沒有第二例,沒有人人為此說三道四,大家認為這是眾望所歸理所當然物有所值。當然,學校為房子能有一個女主人留住孔方裡曾進行過不懈的持續的努力。學校的願望不乏功利性但充滿著人性的光輝,孔方裡謝絕好意固執倔強隻要獨自前行。事實上,,由於折服於老先生,由敬到愛,不少年輕的女學生跨越了年齡的阻礙深深的戀上了這個老頭子,可是,這怎麼可能,孔老夫子信封的是萬惡淫為首、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的信條。這些女學生,連雷忠民都佩服他們的勇氣,但是他能理解,孔老夫子的個人魅力是超越時空的。分房的時候孔方裡不願意接受,他不想搞特殊覺得太惹眼,他覺得自己住這麼一大套太慚愧對不住房子實在不好意思。但學校軟磨硬泡執意而為一意孤行。學校說不是給你孔教授分房子,是給你這一大堆書找一個住處,隻有這麼大的房子才裝得著這些古舊的玩意兒。孔方裡不心疼自己心疼書勉強答應。孔方裡的書實在太多了,孔方裡書多而且嗜書如命。孔方裡在拿到房子鑰匙後,又找了好幾個住房困難戶真誠要進行調換,大家覺得不夠格,沒有人敢答應他。孔方裡很不看重物質的東西,這些東西對他來講沒有什麼吸引力。一張床一個書架對他來講就足矣。後來學校誰家來個親戚朋友,他的家就成了一個免費的臨時住所,孔方裡每逢這個時候心裡的愧疚便會減輕一些。孔方裡出生於一九三七年,盧溝橋一聲槍響,孔方裡誕生了。孔方裡出生的時候沒有哭一聲,他悶聲不響的來到這個世界上連招呼都不打,這著實讓人驚奇。長大到三歲也是少年老成,不愛說話,但天生卻喜看書看戲。孔方裡父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但手頭還有幾分田地,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父母希望生活更上一層樓,便把希望寄托在孔方裡身上,希望他成為讀書人光宗耀祖改換門庭,於是就把他送到了私塾裡去讀書。孔方裡果然有天賦,上學認字後,一本書拿到手裡不論薄厚,不看完不罷手,他的學業是突飛猛進出類拔萃。剛開始上學認的字並不多,可這並不能阻擋他的愛好,沒有字典,他根據句子前後的意思連蒙帶猜竟能認個**不離十,古文同樣難不到他,雖然不認識這個字,但中國獨特的方塊字形令他也能意會到句子的意思,這鍛煉了他的看書速度,孔方裡看書的速度沒有人能比得上,而且記憶力相當驚人,三遍成誦。四書五經,經史子集,唐詩宋詞,楚辭漢賦,明清,易經雜記,西方哲學,孔方裡逮住什麼看什麼,嗜書如狂,終成一代名儒,人稱“問不倒”。許多書輾轉多人破損不堪沒頭沒尾,想找完整的書找不到,孔方裡隻能苦思冥想開頭結尾,直折磨得他茶不思飯不想,急得他恨不得做夢夢見這些篇章了卻心願。家裡生活拮據,他卻要熬燈夜戰,家裡的煤油供養不起他了,為此他沒有少挨母親的罵。後來從教書先生那裡借來很多古文,他小小年紀竟然看得津津有味。這個時候,他萌生了寫書的願望。他想這一輩子要是能寫一本好書,那真是太偉大了,這個想法讓他激動地渾身發抖。孔方裡的記憶力好,讀幾遍書就能爛熟於心,書讓他會說話了,他喜歡對著書現學現賣,以講故事的方式把書的內容說給其他流著鼻涕隻知道打鬨割豬草的光頭小夥伴。孔方裡講到精彩的地方,他們就會忘記打鬨,撐著臉張著合不攏的嘴巴盯著孔方裡出神。他們想孔方裡的嘴巴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為了讓孔方裡把精彩的故事繼續說給他們聽,他們就把家裡好不容易蒸的白饃偷出來拿給孔方裡吃,或者把自己家裡後院的蘋果大棗偷來給孔先生嘗個鮮。孔方裡吃著白饃大棗講得更起勁了。村裡的小孩調皮,他們經常回去地裡偷些瓜果菜蔬來解饞,但迂腐的孔方裡從來不會也不敢偷東西,家裡人教他不準偷人的東西,孔方裡一心要做孔聖人,他也姓孔,這不是偶然的。孔方裡是一個誠實乖巧的孩子。村裡的大人見了他都誇獎孔方裡聰明有見識有前途有德行,甚至有人說孔方裡是雙腦子和一般人絕對不一樣。一九五七年,勤奮聰明的孔方裡高中畢業以縣頭名狀元的身份考上了燕京大學。孔方裡名聲大噪。燕京大學,那可是中國最好的大學呀!孔方裡的老父親那幾天驕傲的就像一隻大紅公雞。在此之前,他可是一個一直低調做事被人看不起的下中農,他唯一的驚人之舉就是力排眾議餓著肚子供養孔方裡上學堂念書,老伴說他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父親大字不識一個,從來就沒有想過兒子能如此出息,這真是祖墳裡冒青煙天地有靈不敢想象呀。他賭博成功了!但是成為大學生的孔方裡因自己的貧窮執拗,整天穿著黑棉襖而被歧視開始變得內向冷峻沉默,他比不得洋學生,但是他決不服氣這些城裡的洋學生!他就像一座積聚已久的火山隻想超越。他不善交往隻知發奮讀書於是定格成了大家眼裡單純孤僻的書癡,豈不知他的內心燃燒著一團火。他絕不認為自己就像一件黑棉襖那樣不值錢,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顆被黑棉襖包裹的即將閃閃發光的金子,遲早會天下成名的!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更待何時!他沉浸在中國上下五千年的曆史裡苦苦尋覓真理,也努力尋求一方可任思想自由馳騁的淨土。他渴望成功!中國在渡過最美好最實在的建國七年之後來到了一九五八年,日子似乎太平靜了,有人受不住這種寂寞,平衡終於被打破,中國於此年掀起了大煉鋼鐵和人民公社等運動,頓時,四海翻騰,人間奇跡不斷湧現。報載,關中小麥畝產量上了萬斤,全民趕超英美,此情此景,孔方裡也被熏染地豪情萬丈,他雖然一直懷疑這些數字的真實性,但是群情激昂的場景他也按捺不住。讀萬卷書不行,還必須行萬裡路,思想改造沒有儘頭,實踐出真知,人民群眾是曆史的創造者,做學問也必須走群眾路線。書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曆史是需要印證和考證的,孔方裡不能滿足自己的成就,他要進一步去檢驗探索和創造曆史,於是他背上黃色的挎包來到黃帝陵前宣誓,他要踏遍曆朝曆代的故地,親自見證真實的曆史麵目!自己讀過了萬卷書,一定還要行萬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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