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海廳是金灣最大的一個宴客包廂,位置也在三樓走廊的儘頭,距離它最近的另外一個包廂已經位於走廊中段了。“就這麼幾個人,至於搞這麼大排場麼?”田蜜小聲咕噥著。雖然剛才陸向東又拐著彎兒的說自己是笨蛋,但這一次她可一點兒都沒有生他的氣,反而對他有了另一層認識。其實,他這個人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樣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相反,田蜜覺得陸向東根本就是個表裡不一的兩麵派,臉上總是冷冰冰、懶洋洋的,內心裡卻是個熱心腸。可是,他又乾嘛要那麼彆扭呢?放著熱心好人緣的角色不當,非要把自己搞的那麼不好相處。這個疑問埋在田蜜的心裡,她暗暗的想,早晚要摸透這個男人的老底。也不知道陸向東有沒有察覺身邊走著的小女生心思的千回百轉,對於田蜜的咕噥,他作出了這樣的回應:“避人耳目。觀海廳離其他包廂最遠,談話的內容也更容易避免隔牆有耳的窘況。”“真是有錢人的做法!”田蜜鄙夷的說。到了觀海廳,田蜜敲了敲門,走進去。雖然名字叫做觀海廳,整個酒樓的裝潢還是以“金灣”作為標尺的,尤其是那個“金”字。寬敞的房間四壁貼著華麗的淡金色牆壁紙,中央一張巨大的圓桌,正紅色綢緞台布和金色的背景相呼應,既華麗又喜慶。此刻,大圓桌旁邊,已經坐著一個人了。不用說,必是黃猛無疑。田蜜在進門的時候快速的打量了黃猛一遍。黃猛看起來就和許多影視劇作品裡的暴發戶大老板無異,同樣日漸稀薄的頭發,同樣突出的將軍肚,同樣一副不屑一顧的傲慢樣。“你們是公安局的?”在遣了帶路的服務員出去拿茶水之後,黃猛明知故問一樣的開口。田蜜點點頭,和陸向東一起來到桌前,在距離黃猛兩三把椅子的位置坐下來,不遠不近,既尊重了彼此的空間感,又不用扯著嗓子大聲講話。三個人坐在那裡誰都沒說話,直到服務員回來,給三個人都倒了茶水,又分發完菜單,黃猛才半豪氣半不耐的衝田蜜和陸向東揚了揚下巴:“點菜吧!”“客隨主便。”陸向東輕輕推開麵前華麗的菜單,態度不卑不亢。田蜜也和他一樣,推開了菜單。“好吧,那我來,”黃猛漫不經心的翻翻手上的菜單:“鮑魚、龍蝦,這樣吧,你們就按照慣例上菜吧!”“沒問題,黃先生,今天客人比較少,按照慣例恐怕吃不完……”服務員有點吃不準。“行了,去吧。”黃猛不耐煩的一揮手,眼皮都不曾抬過一下。等上菜的過程中,三個人誰都沒說話,陸向東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架勢,田蜜百無聊賴的翻看餐巾紙包上的酒店介紹,黃猛則吧嗒吧嗒的把玩著手裡的zippo打火機,時不時抬眼朝田蜜、陸向東瞥幾眼。大酒店的效率是不容置疑的,10分鐘之後,服務員開始把黃猛點的菜色逐一端上桌,沒一會兒就擺滿了一大桌,菜上齊了之後,服務員同黃猛打了聲招呼,按下桌邊的按鈕,大圓桌中間的小桌麵開始勻速緩慢的旋轉起來。閒雜人等都退出包廂之後,黃猛率先拿起筷子,指著桌上的豐盛菜肴對田蜜和陸向東說:“來,儘量吃,彆客氣,你們平時估計想吃這些菜也沒什麼機會。”田蜜低著頭,對自己的碟子翻了個白眼兒,陸向東毫無反應。田蜜和陸向東誰都沒有動筷子,隻有黃猛一個人默默的吃了一會兒,最後一口氣灌下半杯啤酒,然後問:“你們今天找我想要了解什麼?”“我以為黃先生知道。”陸向東微笑著迎視黃猛的目光。黃猛被他盯得不自在,把眼睛轉向一旁:“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會讀心術。”“如果你沒有一個估量,又怎麼會在心裡沒底的情況下,請我們吃這樣的大餐呢?”“這頓飯,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黃猛口頭上先是不承認,轉而又試探的問:“你們不是為了鑽戒的事來的麼?怎麼回事?”“鑽戒隻是我們來找你的目的之一,”田蜜坐直身子,黃猛輕視的目光讓她感到不爽,雖然她長相麵嫩,但作為一名刑警的尊嚴卻不容漠視:“除了鑽戒之外,我們更感興趣的是你和那枚鑽戒主人的關係。”“我怎麼會認識那枚鑽戒的主人!”黃猛臉色一變:“那枚鑽戒又不是世間僅有,買的人多了去了!你們怎麼知道就和我有關!”“看來黃先生對我們所說的那枚鑽戒很了解。”陸向東的笑意更濃了。黃猛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臉色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惱火,眼神卻並不像表情那般堅定:“不要亂講話!我怎麼會了解那些!我又不是什麼珠寶商人!”“黃先生,有一個詞叫做欲蓋彌彰,你不會不懂它的意思的。”陸向東端起手邊的瓷杯子,抿上一口清香的茶水:“你不覺得自己現在表現的那麼緊張,反而讓人生疑麼?對鑽戒款式略有了解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或者天理不容的事,你表現的那麼緊張,不覺得有點反應過度麼?”“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不喜歡彆人誤讀了我的形象定位罷了,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黃猛故作輕鬆的想露出一個瀟灑的笑容,可惜因為緊張,臉頰的肌肉略顯僵硬,讓他的笑容看起來彆扭極了。形象定位?田蜜鄙夷的偷偷瞥一眼黃猛,心裡暗想,就您這副尊容,正確的形象定位是屠戶鎮關西麼?“現在假裝放鬆已經來不及了。”陸向東很不善良的戳穿黃猛的偽裝。黃猛的笑容在陸向東講話的同一時間,凍結在他油光橫溢的臉上。“你們到底想要怎樣?”他挫敗的放棄了裝腔作勢。“沒什麼,”陸向東停下手裡轉杯子的動作,抬眼直視黃猛的眼睛:“隻是想和你聊聊喬瓊的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