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脈脈,一心關切落在肩上。
申令禕吐出一口氣,說道:“夫君……”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些欲言又止,謝允說道:“困了麼?”
申令禕閉著眼睛,搖搖頭,支吾道:“你問這個乾嘛?”
“我聽申愚說,柴家那個小子,和你堂姐,婚後不像是很幸福。”
申令禕微微歎了一聲,說道:“有幾個人是琴瑟和鳴的?”
謝允說道:“這亦有不同,唇舌尚會磕碰,夫妻之間的一些不愉快,是常見的,是合理的。
申愚說,柴寧容動輒打罵妻子,這和不是琴瑟和鳴的性質不能相提並論。”
申令禕不知他為什麼一下子說出這麼多話,聽見他說打罵堂姐申令茹,驚道:“竟然有這樣的事?”
她以為,柴寧容隻是表麵君子,背後小人。她當初要退婚的原因就是柴寧容人品惡劣,不堪托付終身。
但是打罵自己的妻子這一點,她真的沒有想到。因為祖母跟柴老夫人交情還是很深的,柴家竟然敢這樣對申家女。
真是不可思議!如果自己嫁過去,豈不是比在謝家過得要差上很多。想到這兒,整個人心情都不太好了。
謝允擁住她,說道:“真是令人膽戰心驚。”
聽著他話裡的意思,好像隻是在得意自己嫁給了他,不用挨打挨罵,並沒有彆的意思。
……
一大清早,謝允就早早地走了,走時發出的細微聲音,還是吵醒申令禕了。
她閉著雙目,聽著他穿衣服的聲音,問道:“你去哪兒?”
謝允轉過身,抬手理了理她身上的暄軟繡被,說道:“天還早,你接著睡吧。”
申令禕有些不舍地嘀咕道:“不是說要我多陪陪你嗎?你今天要去哪兒?”
謝允聽出了她話音裡的不舍,心裡歡喜,笑道:“有幾個同年要聚一聚,我下午就回來了。”
“怎麼好像沒有聽你提起過,你有關係這般的同年?”申令禕懶聲道。
謝允頓了一下,說道:“放心吧,不要多想,我下午就回來了。”
申令禕眼皮子抬了一下,說道:“去吧,去吧。”
謝允的衣食住行不像是富貴子弟,他吃的很簡單,用的也不挑剔,洗漱什麼的也不習慣有人伺候。
申令禕隔著帷幔,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自個洗漱好,用一旁的毛巾擦拭乾淨了手。
放回原位,就出去了。
他剛走,抱琴就進來了,掃了一眼裡間,以為自己還沒睡好,就出去了。
“抱琴,我已醒了。”申令禕喚道。
接著,抱琴進了裡間伺候,外間也進來了兩個仆婦,收拾了一番。又出去了。
抱琴問道:“卯時末,我見蓁院的趙媽媽,在咱們院外麵溜達了兩三次,像是來尋二爺的。”
申令禕閉著眼睛,說道:“哦,應該是有事找他吧。”
趙氏好像收斂了很多,至於是為什麼,她也不甚清楚。
身後為了綰發的抱琴,眼睛忽閃了一下,有些猶豫道:“姑娘,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說,我也不敢確定。”
申令禕笑著問道:“是什麼事呀?”
抱琴說道:“姑娘你可知道二爺為何要去餘杭,我聽侍書打探來的消息,嗯,侍書是聽府裡的人說的。
年底時,趙姨奶奶家的胞弟,叫趙國興的,在外麵放印子錢,被官府抓了。
不知怎麼,竟躲在了謝府裡來,皇城根下,還叫他逃了不成,官府的人自然知道了他的下落,於是就來府裡要人了。”
申令禕皺了下眉,煩道:“我的天爺,竟躲到了謝家來。”
“我聽說,趙姨奶奶執意不肯把人交出來,二爺勸了一次,就不管了。官府的人,竟然在謝家的一處地方,當場把人搜出來了。二爺被彆的大人揭發,被貶成知縣了。”
抱琴臉上有些憤憤不平,氣呼呼地說道。
是的。按照本朝官員升遷流程,凡事考上進士的,吏部次年分配官職時,最差也是知縣。
而進士中的頭籌,都會被選入翰林院深造三年,三年後散館,多是職位不錯的官職。
像謝允這種已經有了六七年實務經驗的官員,一次外任,竟然是任當地的一個七品知縣。
這實在是有一種摔倒地底的感覺。
申令禕有些不開心,她不是沒有指著謝允官拜一品,給她請封個誥命的想法。
可是,謝允卻一直被趙家拖後腿。申令禕覺得,趙家也在影響她的利益。
申令禕氣得不行,道:“不能讓趙不死的無法無天了。”
“咳咳。”抱琴見申令禕這樣說,喉嚨裡嗆了一下,道:“是呀,姑娘也該管管姨奶奶的所作所為了。”
廚房裡的仆婦提著屜盒進來,一一擺好。
侍書淨了淨手,進來說道:“二奶奶,早飯已經擺好了。”
申令禕去了外廳,掃了一眼桌子上的幾樣早飯,見上麵一大半都是她愛吃的。
心情舒暢了不少,人生苦短,斷不能叫彆人給影響了好心情的。
至於趙氏,做出的事情害自己也就算了,關鍵是她會害到周圍的人呀。
申令禕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再這樣下去,誥命是沒有的,抄家流放
正吃著早飯,蓁院來了一個小丫鬟,年紀不大,對府中很多人的臉都有印象的侍書看著有些眼生。
問道:“你是在蓁院當差的?”
那個穿著一身蔥綠色對襟襖子的小丫鬟,有些膽怯道:“回侍書姐姐的話,我是年前買來的,正是在蓁院當差的。”
申令禕叫侍書不用問了,她知道整個西院的人事安排,和去年不一樣了。
侍書道:“趙姨奶奶叫你來,有什麼事?”
小丫鬟麵上有些怯意,但口齒還算清晰,說道:“姨奶奶說,請二奶奶去蓁院正屋一趟。”
現在才辰時一刻,各院的主子們要麼時剛起,要麼時正用著早飯。
申令禕奇了,為什麼趙氏那麼喜歡,叫人這個時候去她房裡。
以前她不管此刻是在做什麼,都會放下手裡的事情,去給她請安。
現在……
申令禕說道:“我曉得了,你去回吧,我用完早飯就去。”
那個門外站著的小丫鬟好像鬆了一口氣,行禮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