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以上原因,哪怕鄭柏文那張極少出現情緒的冷臉下有著一顆憐香惜玉的心,也隻會娶身份相當的貴女為妻,而不論身份、外貌、才華,林依雲都無法達到標準,更不用說林依雲還滿腹心機謀算。這樣的女子,隻會給鄭柏文帶來無窮儘的麻煩和災難,卻是不會給鄭柏文帶來絲毫的好處。隻可惜,鄭柏文還是受了林依雲的誘惑……每每想起此事,鄭皓濤心裡都萬分疑惑:明明以前的鄭柏文,雖性子還是很冷漠,但待人接物也非常符合自己的身份,從不會做出讓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可,自從鄭柏文認識了林依雲的那天起,他的性子就慢慢地有了改變,以至於現在的鄭柏文已令他無比的陌生。隻是,不管怎麼說,鄭柏文都和他有著十多年的兄弟情誼……心思轉念間,鄭皓濤迅速地做了決定,然後伸出右手,迅速地敲了林芷珊一個響指:“竟然明知故問!”林芷珊嘴角抽了抽,身子更貼近椅背,看向鄭皓濤的眼眸裡也流露出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控訴之意。鄭皓濤嘴角泛起一抹淺笑,那兩個小酒窩再次出現在林芷珊麵前,仿若蘊藏了無數秘密的桃花眼也微眯,長長的睫毛遮擋住眼底流露出來的算計,右手則再次撫上林芷珊的頭,順便輕揉了揉,感受著手下那溫軟的觸感,雙眼更是眯成了一條線:“珊兒。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過問了。”早晨的陽光,斜斜地透過未關合的窗戶照射進來。映襯在鄭皓濤的身上,隻令他臉上那抹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仿佛被施了魔法似的,使得那張本就完美出眾的麵容變得愈發的妖孽起來。淡淡的茶香、糕點香和果子的香氣在房間裡彌漫,一縷晨光,一縷幽香,它們融合的是那麼地完美,環繞在鄭皓濤的周圍。隻令無意中瞧見這一幕的林芷珊再次被惑了心神。直到聽得這話,林芷珊那四散的心神才收斂回來,然後惱羞成怒地恨恨地瞪著對麵那個猶如久不世出。一世出就迷亂人間的妖精一眼,道:“靖王,我可是苦主!”言下之意就是我這個做苦主的都沒有發話,你又豈能越權處置那些強盜?!更何況。她還想知道玲瓏郡主為何突然這般憎恨她的原因呢!“我知道。”也許是暖暖的陽光照射在身上。令人暈暈欲睡;也許是發現自己擔憂了一整夜都未能成眠的人兒其實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脆弱不堪;總之,鄭皓濤的眼皮竟然微微耷拉著,聲音也變得低沉了幾分,臉上更是流露出幾分困倦。“靖王。”林芷珊無奈地揉了揉額頭,提高了一分音調喚道。“嗯?”鄭皓濤從鼻子裡逸出的聲音,再加上他那以袖掩唇打哈欠,卻依然未能睜開雙眼的舉動,隻令林芷珊心裡除了無奈的情緒外。又增添了濃濃的懊惱和後悔。不管怎麼說,絕對不能讓鄭皓濤在偏廳裡睡著。否則,無需細思,她都能猜測到明日盛京會傳出什麼樣的流言菲語了。哪怕文瀾院的下人忠心於她,並不會將鄭皓濤和她單獨共處一室好幾個時辰的消息透露出去,但鄭皓濤的身份太過於高貴,他突然到定國公府來訪這個消息,隻怕瞞不了有心人的探察。趕在鄭皓濤的頭微偏,準備正式和周公下棋之前,林芷珊長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到鄭皓濤身旁,輕推鄭皓濤的身子,喚道:“靖王,你醒醒。”話落,林芷珊就愣了愣,隻因指下傳來的觸感清楚地告訴她,今日鄭皓濤身上穿的這件衣袍確實被她略帶調笑的話語說中了——價值不斐!尤其待到她細細探察,發現衣袍上麵刺繡的暗紋是江南頂級繡娘才能繡出來的蘇繡,而繡線也是用銀子融化做成的時,一想到自己的銀兩又要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一部份,她就隻恨不能咬上鄭皓濤幾口以泄心裡的怒氣——明明有著高深的武功,明明知道自己身上的衣袍價值不斐,卻偏偏要裝作不敵的樣子往她手裡的鞭子湊去。若說鄭皓濤不是故意的,她還真不相信!“唔,彆吵……”鄭皓濤眉頭微皺,嘴裡喃語著,可右手卻是毫不猶豫地將林芷珊的胳膊拽住了。林芷珊用力地掙了掙,發現根本就無法掙開時,不由得眉頭微蹙,再次望向鄭皓濤那狀若沉睡的麵容,心裡也在思量起鄭皓濤究竟是真睡了,還是在裝睡?“困……”鄭皓濤仿佛覺得林芷珊的目光太過於炙熱了似的,竟然偏了偏頭,避開林芷珊的目光不說,還將林芷珊的手抓到了嘴旁,輕咬了口,然後又跟著舔舐起來,嘴裡也喃語道:“唔,常嬤嬤最拿手的紅燒豬蹄的味道怎麼變了?”紅燒豬蹄?紅燒豬蹄!林芷珊磨了磨牙,滿臉的怒氣,方才因為毀壞了鄭皓濤一件貴重衣袍而難得地生出來的一絲愧疚的情緒也不翼而飛。看著睡得昏天暗地,就隻差沒有打幾個“呼嚕”來表明自己此刻陷入沉睡狀態的鄭皓濤,林芷珊轉了轉眼珠,嘴旁浮現一抹狡黠的笑容,微微彎了彎腰,在鄭皓濤的耳旁大聲吼道:“靖王,天亮了!”“什麼?!”“咚!”“唔……”林芷珊怎麼也未想到,鄭皓濤的反應竟然會那麼大。她捂著被撞痛的額頭,眼淚汪汪地看著鄭皓濤,嘴唇蠕動了好幾下,卻因為太痛而隻能發出一聲又一聲的痛呼聲。“珊兒!”鄭皓濤腦子裡的最後一絲迷蒙也徹底消失,忙不迭地起身,一手摟著林芷珊的腰身,一手將林芷珊揉按著自己額頭的右手抓下來。待到他瞧見林芷珊額頭上多出來的一個大包,以及大包兩旁的一片青紫之色時,滿臉慚愧地從衣袖裡取出一個一指長,二指寬的白色瓷瓶,揭開蓋子後,用指尖沾了點泛著翠綠之色的藥膏,輕輕地塗抹到林芷珊受傷的額頭上麵。淡淡的薄荷味道,以及額頭處傳來的涼意,都令林芷珊那因為極度痛楚而有些暈沉的大腦迅速恢複清醒,然後就毫不客氣地剜了鄭皓濤一眼,道:“靖王,不就是將你的衣服弄爛了,我都答應了要送上賠禮,你還趁機撞傷我,真是的,一個大男人還這般小氣……”“珊兒,不過是一件衣服,爛了就爛了,我豈會故意撞傷你啊!”鄭皓濤苦笑著,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跟林芷珊說著話的時候突然就睡著了。明明往常忙起來的時候,他曾三天三夜不合眼過,卻依然精神奕奕地處理事情,根本不會出絲毫的差錯,可為何到了林芷珊這兒就會顛倒過來呢?或者,這是因為林芷珊對他的影響早就超過了他的預料?所以即使明知他在定國公府裡待久了的話,會對林芷珊的清譽造成影響,他卻依然會放縱自己,由著自己的心,在林芷珊身旁入睡?腦子裡浮現出這個念頭的時候,鄭皓濤心裡最初浮現的那個念頭越發地堅定起來,看向林芷珊的眼眸滿是寵溺和柔情,隻令正用力地瞪著自己,以表達自己滿心不滿憤怒情緒的林芷珊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戰,總覺得自己猶如被一隻放養在深山,根本無法為人馴服的野獸給盯住似的,怎麼樣也無法逃離。怎麼可能?!林芷珊忙不迭地搖了搖頭,秉承著“絕對不可以輕易就輸陣”的信念,不僅沒有移開目光,反而還恨不能用目光殺死眼前這個笑得神秘兮兮,令她見了就不由得心生寒意的人!鄭皓濤仿佛沒有察覺到似的,將林芷珊額頭全部塗上了藥膏後,才將手裡蓋好瓶蓋的藥膏放到林芷珊手裡,道:“每日三次,很快就能消腫,並且不會留下疤痕。”拇指高的小瓷瓶,上麵還繪上了一簇青竹,看著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而且,青竹的葉片脈落清晰可見,由此可見繪畫之人的功力有多深厚。林芷珊晃了晃手裡的瓷瓶,總覺得這個瓷瓶的模樣非常眼熟,可任憑她思索了許久,依然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於是,隻能拿疑惑的目光看著鄭皓濤,問道:“這是什麼藥?”“祛疤痕的藥膏而已。”鄭皓濤隨口回答著,仿佛沒有聽出林芷珊詢問的話意似的。待到他瞧見林芷珊的目光正落在那叢翠竹上麵時,眼眸為之一亮,笑道:“珊兒,你很喜歡翠竹?”“不喜歡。”林芷珊惱怒地瞪了鄭皓濤一眼,明明隻再差一點點,她就能想明白自己為何覺得這叢翠竹這般眼熟了,可,就在她腦子裡掠過一抹亮光時,卻生生被鄭皓濤的話語給打斷了,真是令她恨不能咬上鄭皓濤幾口,以泄心裡的怒氣。“哦……”鄭皓濤長歎了口氣,滿臉的遺憾,佯裝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那兒有許多件繪有翠竹之物,若你喜歡的話,倒是可以挑幾件送給你。不過,既然你不喜歡,那麼,我也就隻能回府看看庫房裡是否還有其它禮物可以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