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皓濤搖著羽扇,那雙誘惑人心的桃花眼微眯,笑盈盈地說道:“可愛的小表妹,你不邀請我同去嗎?”靖王竟然對她這個站在路中間,滿臉淚水,惹人憐惜的柔弱女子不屑一顧?!林依雲牙齦緊咬,低垂的眼眸裡滿滿都是一種叫做惱羞成怒的情緒。好一個靖王,竟敢如此待她!難不成,靖王還真以為自己被封了王就高人一等了?哼,空有太後和陛下的喜歡又如何,單單沒有龐大的娘家後台這一條,就輸給了其它的皇子。更不用說這人眼高於頂,不知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才能,隨時都不應該忘記禮恭於人,如此才能悄無聲息地增加自己的勢力!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具備奪嫡資格!至於武候王世子鄭柏文嘛,雖不是皇子,但身上也流著皇家的血液。雖盛京眾人均傳揚他憐香惜玉,但以她的閱曆和經驗,自是能看出他對任何女子都不放在心上,故才會給人予一種憐香惜玉的錯覺。這樣的男子雖外表冷漠,但實則有一顆火熱的內心,隻要動了心,就會將那個女子捧在心尖上嗬護疼寵。最吸引她的則是武候王府世代傳承的“一夫一妻”製度,作為一個現代女子,雖想借著自身的貴女身份和老祖宗留下的瑰寶名揚天下,從而順利嫁入皇親貴族之家,但她的骨子裡也有著強烈的占有欲,不願意和眾多的女子共享一個夫君。如此說來,整個盛京最符合她心中條件的男子,也就隻有武候王世子鄭柏文一人了……至於那令人惱怒的靖王嘛……林依雲的目光在林芷珊身上打了一個轉,眼眸裡掠過一抹譏諷。哼,以林芷珊的身份,若真入了靖王的眼。倒能成為靖王妃。可,那又如何?且不說林芷珊那眼裡揉不了沙子,不論什麼事情都要爭個高低輸贏的性子,單單靖王是大梁的皇子,雖不像皇帝那樣有著三宮後院,但也可娶一正妃兩側妃,以及無數的侍妾美人。這後宅的女人多了,就會出事,而以林芷珊的性子,又能在靖王府裡活上多少年?更何況。她怎會眼睜睜地看著林芷珊成為靖王妃……隻是短短時間裡,林依雲就作好了決定。一直以眼角餘光注意著林依雲的林芷珊,將這一幕收在了眼裡。嘴角微翹,臉上露出一抹含有深意的笑容來。正拿戲謔眼神看著林芷珊的鄭皓濤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眼珠子轉了轉,嘴角泛起一抹陰冷的笑容。文澤宇則眉頭微皺,臉上露出一抹思索。唯有鄭柏文的目光在看見那般柔弱可人的林依雲時。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意動來。這一點,連熟悉他秉性的鄭皓濤和文澤宇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卻被從他出現的時候,就一直將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林芷珊瞧在了眼裡,心裡忍不住讚歎:原來,所謂的落水姻緣。並不會因為任何人的阻饒而消失,反而還會因為種種阻饒而激發兩人之間的情誼。這倒有點像那所謂的“隔著千山萬水,也總有一日會相逢”了。垂眸的林依雲並沒有注意到鄭柏文眼眸裡的意動。心裡思量間,“撲通!”一聲再次跪下了,甚至還磕頭哀求道:“大姐,一切都是我的錯,還望你看在我和你是同胞的親姐妹的份上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一次,往後我定不會再犯下此等錯誤……”“咚咚咚……”林芷珊一時失察。就結結實實地受了林依雲三個響頭。隻氣得她臉紅脖子粗,看向林依雲的目光裡流露出濃濃的惱怒:“三妹,你確實錯了!你不僅縱仆欺主,顛倒是非黑白,還肆意誣蔑嫡姐,更出言詛咒祖母生病!”頓了頓,林芷珊又道:“我是你嫡姐,雖受了你這三個響頭,但也隻能原諒你‘肆意誣蔑嫡姐’的罪名,那‘出言詛咒祖母生病,縱仆欺主,顛倒是非黑白’三罪,你可就隻能跟著祖母去求情了!”林依雲磨了磨牙,雖她今日已知道了林芷珊很難纏,但還真沒想到林芷珊竟然一點也不顧定國公府的臉麵,當著靖王和武候王世子兩人的麵就說出這麼一番話語來!“大姐,我……”林依雲心裡發一狠,用力地咬了咬唇,鮮紅的血順著下巴滑落,再加上她那一直沒有停止的淚水,以及時不時看向鄭柏文的一幅哀愁的目光,都令鄭柏文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道:“林大小姐,想來三小姐也不過是受了惡仆的挑拔,才會犯下此等錯誤。”雖未出言為林依雲求饒,可鄭柏文這難得地出言解圍之舉動,卻是令鄭皓濤和文澤宇兩人臉上的笑容都收斂起來,皆拿疑惑不解的目光看著鄭柏文,隻希望鄭柏文能再出聲解釋一番。可,出乎於鄭皓濤和文澤宇兩人意料之外,鄭柏文不僅沒有出聲解釋自己的行為,反而還拿一種堅定的目光看著林依雲,眼眸深處流露出來的憐惜,隻令兩人不由得瞪圓了眼,一瞬間以為自己青天白日做了惡夢!唯有林芷珊臉上的笑容不僅沒有消失,反而還加深了幾分,甚至還輕輕地撫了撫係在手腕上麵的鞭子,看向鄭柏文的目光裡流露出一絲譏諷,轉瞬即逝:“世子對三妹有著救命之恩,不過一個簡單的要求,又如何不能答應。”鄭柏文嘴角微翹,笑著行禮道:“多謝林大小姐。”若說之前在迎客來酒樓的天字號包間裡時,鄭柏文還堅信林芷珊之所以欺負人是有著一定的原因的話,那麼,此刻見到了林芷珊這位梨花帶雨柔弱得風一吹就能吹跑的庶妹,他卻是對自己最初的堅信生出一絲懷疑。若非最近幾個月,在相府裡能經常見到林芷珊,甚至林芷珊還在前個月入住相府,再兼之鄭皓濤那有意無意地引誘著文澤宇說出來的和林芷珊有關的話語中,知道林芷珊並不如傳言中的那般囂張跋扈任性妄為的話,那麼。此刻,鄭柏文絕對會相信是林芷珊仗著自己是定國公府長房嫡女的身份而肆意欺負庶妹,而不是林依雲犯了錯。就如此刻,鄭柏文依然相信林依雲是受了那些惡仆的挑撥才會犯錯,所以才會由著心裡那絲疼惜之意漫延而順勢說出跟林芷珊求情的話語來。得了林芷珊的回應,鄭柏文臉上那抹發自內心的笑容,如寒冰融化,不僅眩花了林芷珊的眼,也炫花了周圍那些人的眼。隻可惜,鄭柏文如此行為。卻令林依雲更加厭恨林芷珊了,那瞧向林芷珊的眼眸裡也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殺機,雖轉瞬即逝。卻依然被林依雲瞧在了眼裡,甚至還難得地嘴角微翹,也跟著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來——前世此時,林依雲早已在相府詩會裡一舉成名,成為盛京家喻戶曉的才女。又在百花宴上得到了鄭柏文的注意,並且經常出府赴宴,最終成功地引得鄭柏文的全部注意力,成為了定國公府最有希望攀附皇族的人選,獲得了上自林老夫人、中到林昱哲和蘇姨娘,下到普通下人那發自內心的尊敬和喜愛。又結交了一群同樣喜愛詩詞的貴女,走到哪兒都是最出眾的貴女,吸引著眾多才子和貴公子的眼眸。可謂是風光無限……那時,若有今日這種顛倒黑白的事情出現的話,彆說鄭柏文了,就連周圍那些百姓也不會給予林芷珊分辨的機會,隻會將所有的矛頭對準林芷珊。說出那些難堪之至的話語來。再兼之林依雲那似認錯實則暗含挑拔的話語,隻會令林芷珊在無法為自己辯駁的情況下。惱怒地拿出鞭子抽人。而那些百姓則會在林依雲的煽動下擋在林依雲麵前,並且還佯裝不小心地推攘著她,甚至還有那偷奸耍滑之輩趁亂在她的身上胡摸而羞怒她,毀她的名譽。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最初林芷珊還有著一顆不服輸的心,在眾人這裡受了辱後報複回去,還會跑到林老夫人和文老夫人那兒哭訴。可惜,除了文老夫人會毫不猶豫地幫她想辦法,努力在上流社會的宴會裡跟那些貴夫人澄清這些事情外,林老夫人卻是根本就不加予理會,甚至在那些貴夫人向她探詢這些事時還一臉的嫌惡和惱怒,肆意地說出一些貶低林芷珊的話語來抬高林依雲,生生令文老夫人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再兼之林依雲在貴女圈子裡一番似哭訴實則暗含控訴之意的話語,隻令林芷珊的名聲一落千丈,到了最後也就隻有相府眾人還相信她的話。隻可惜,那時文澤宇和文心雅兩人也身陷流言中,紛紛名譽受損,以至於文老夫人為他們三人操勞了許久,依然隻在鄭皓濤的幫助下撈出了文澤宇,而文心雅卻和她一樣名聲被毀,最終她為了所謂的“戀愛自由”而嫁給了李沐清,文心雅則遠嫁江南,生死不知……無意中的一個回眸,瞥到了鄭柏文眼裡一閃而逝的癡迷,隻令林芷珊不由得皺了皺眉,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斂起來,對鄭柏文的印象在瞬間就跌落到穀底,甚至還同情地看了看鄭皓濤和文澤宇兩人,心裡卻盤算開來。前世鄭皓濤、鄭柏文和文澤宇這三人那十多年的兄弟朋友情份,就因為鄭柏文先行求娶她,卻又突然退婚而求娶林依雲而出現了裂痕。今世鄭柏文沒求娶她,卻依然在再次見到林依雲的時候癡迷不已,想來這條裂縫會在不久的將來繼續出現。而若她沒猜錯,前世文澤宇之所以會落入陷阱裡,雖鄭柏文沒有出手,但絕對是因為他那不經意說出來的話語,令林依雲摸清了文澤宇的脾性,所以為了令她求救無門而設下了針對文澤宇的重重陷阱。若真如此,今世文澤宇能因為這件事情而提前認清鄭柏文的真麵貌,倒也是一樁幸事!至於鄭皓濤這隻前世今生都狡滑的狐狸,也就輪不到她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