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皓濤的目光在文澤宇的麵容上停留了會,他可沒有錯過文澤宇臉上流露出來的溫和,不由得對那敢在相府裡和文老夫人叫板的林芷珊更是好奇了幾分:“文老夫人曾是女子書院的院長,想來你那小表妹被她調教一番的話,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往後那百花宴的魁首也會繼續被你的幾個妹妹把持住了,倒是令我好生羨慕啊!”文澤宇突然頓住腳,臉色變了變,嘴唇蠕動了下,惱怒地瞪了鄭皓濤一眼,然後像是後麵有狼在追著他似的,腳尖輕點,就迅速往前竄去。“喲!”鄭皓濤摸了摸下巴,笑眯了眼。隻見他也跟著加快速度,再次趕上文澤宇,甚至還拿羽扇拍了拍文澤宇的肩膀,一幅哥倆好的模樣:“澤宇,難得看見你露出這麼一幅踩到狗屎的模樣,還真令我驚訝萬分啊!讓我猜猜,你究竟為何會如此呢?”“難不成,你那可愛的小表妹還真如傳言所說不通琴棋書畫?”看著文澤宇驚駭之下沒有來得及掩飾的惱怒麵容,鄭皓濤再也忍不住地捧腹大笑起來:“唉呀,笑死我了,怎會有這樣的女子,明明出身望族,父輩皆是才子才女,竟然會不通最基本的四藝,哈哈哈……“文澤宇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青,直到最後如墨汁般漆黑,那放在身側的雙手更是忽而緊握成拳,忽而又鬆開,胸膛也氣得一聳一聳的,牙齒更是咬得咯吱作響,看向鄭皓濤的目光猶如熊熊燃燒的火焰般:“鄭皓濤,你再笑的話,我就揍扁你!”“來啊,來啊。誰怕誰……”鄭皓濤笑得合不攏嘴,轉了轉眼珠,又挑釁到:“唉呀,你若不敢揍我,你就是膽小鬼!”“我……”文澤宇再也按耐不下心裡的惱怒,提著拳頭就衝上去了。而鄭皓濤也迅速將羽扇收回衣袖裡,同樣拿雙拳還擊。隻聽得一陣“砰砰”作響聲,鄭皓濤和文澤宇兩人就在花園裡乾起架來了,隻令又從另外一條路跑回來,準備悄悄遁出花園。藏到一個文老夫人不知道的地方去的林芷珊不由得驚訝地頓住了腳。“表哥?靖王爺?”正打得興起,已忘記了身處何方的鄭皓濤和文澤宇兩人,聽得林芷珊這突如其來的呼喚聲。均齊齊愣住了。“唉唷!”“砰!”“撲通!”林芷珊趕緊捂住嘴,頭也偏到了一旁,怎麼也沒想到這猶如狐狸的兩人會犯下這般精淺的錯誤——竟然因為她的一聲呼喚而忘記換氣,然後雙雙從空中跌了下來。當然,最令林芷珊覺得好笑的是兩人跌下來後。還是你揍我一腳,我踢你一腳地不忘記繼續打架,那滾作一團的無賴打法,隻令她不由得瞪圓了眼,心裡敬佩不已。瞧瞧,這得有多大的心胸。才能在一眾下人麵前表演這一出啊?換了她,絕對不會如此毀滅自己的形象。“林芷珊……”“唉!”林芷珊下意識地應了聲,緊接著。她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文老夫人,遂顧不上再繼續欣賞滾作一團的兩人了,抬腳就朝前跑了過去。不過,才跑了沒有幾步,林芷珊就又頓住腳了。甚至還朝文老夫人的方向行去,嘴裡也暗示文老夫人注意一下地上滾作一團的兩人。和林芷珊你追我逃了一個多月。文老夫人不僅氣比以往好了很多,就連那說話的聲音也都大了幾分,那脾氣更是如小孩子般直來直往,不論什麼事情過去了,就不再懊惱和生氣,更不會放在心裡久久思索,故此刻她也瞧見了滾作一團,猶如女人打架的鄭皓濤和文澤宇兩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怒喝一聲:“文澤宇,你在做什麼?!”早在文老夫人喚出林芷珊的名字的時候,文澤宇就意識到不能繼續打下去了,可惜,此刻,鄭皓濤已打出了興趣,根本就容不得文澤宇收手,再加上文澤宇自己也不是一個吃虧的,又如何會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任鄭皓濤打,故依然拳腳交加,甚至還拿指甲抓向鄭皓濤那張猶如狐狸的臉。隻可惜,文澤宇和鄭皓濤做了十多年的朋友,這期間也不知背著人打了多少次架,鄭皓濤又如何不知道文澤宇的想法,因此,文澤宇彆說像一個女人那般抓傷鄭皓濤的臉,在他的臉上留下“到此一遊”的印跡,甚至還被鄭皓濤抓住了頭發——當然,這純粹是因為文老夫人那句怒喝,令文澤宇的手裡的動作停頓了下,否則鄭皓濤也根本就無法揪住他的頭發,然後扯斷好幾根!看著鄭皓濤手裡的頭發,文澤宇心痛不已,正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侮”,尤其是他最看重的頭發,立刻一聲清嘯,手腳的攻勢也加快了幾分。可惜,文澤宇被打出了火氣,但鄭皓濤卻不想繼續了。隻見他腳尖輕點,迅速竄到了文老夫人跟前,順勢理了理那身淩亂的衣襟,行禮道:“見過文老夫人。”文老夫人隻受了半禮就側身避開,不卑不亢地回禮道:“見過靖王。”鄭皓濤點點頭,又看向取出繡帕擦拭著額角細汗的林芷珊,笑著招手道:“可愛的小表妹,好巧哦,我們又見麵了!”林芷珊嘴角抽了抽,行了一個標準的禮:“見過靖王。”鄭皓濤再次摸出那把羽扇,正準備搖上幾搖,再調侃調侃林芷珊時,突然,那之前朝林芷珊和文老夫人方向行去的鄭柏文出現在眾人麵前。於是,林芷珊立刻趕在鄭皓濤出聲前,行禮道:“見過武候王世子。”鄭柏文點點頭,走到拿繡帕輕拭額角細汗的文老夫人麵前,行禮道:“見過文老夫人。”文老夫人同樣隻受了半禮就側身避開,回了一禮後,看著將一身白衫滾成了灰衫的文澤宇,眉頭微皺:“文澤宇。你剛才在做什麼?”文澤宇低垂著頭,毫不猶豫地認錯道:“奶奶,我錯了。”心裡卻將鄭皓濤列為了要惡整的黑名單之榜首,過了今日就絕對不放過他!文老夫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文澤宇,點頭道:“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乖,去跟靖王陪個罪,認個錯。”鄭皓濤那拍打衣服上麵灰塵的動作頓了頓,對文老夫人這般護犢子的行為還真是無語之至了。隻是一想到這件事情會弄成這樣他也有份,再兼之也不想往後被文澤宇這隻狐狸給計在心上,遂笑道:“老夫人。我和澤宇剛才隻是在練習武技。”文老夫人點點頭,笑眯眯地說道:“既如此,你們年輕人就自己去玩吧,我這個老婆子今兒個也累了,就回房間休息了。澤宇。代我好好招待靖王和武候王世子。”接著,文老夫人才看向不知何時就悄悄地溜到文澤宇身後,此時正拿一種諂媚笑容看著自己的林芷珊,臉色一板,道:“林芷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午時。”林芷珊下意識地回話道。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文老夫人為何會如此問話,遂笑道:“外婆,今日中午我們就吃文昌雞、白灼蝦、香芋扣內、黃埔炒蛋、東江釀豆腐、上湯豆苗、豆豉蝦仁炒苦瓜、鯽魚湯。可好?”林芷珊每念一道菜,文老夫人嘴角的笑容就增加一分,到了最後,文老夫人已笑得合不攏嘴,和林芷珊一樣將鄭皓濤和鄭柏文兩人忘記了。隻顧著點頭道:“好,還不快去準備。”“是。”林芷珊應了聲。抬腳就往廚房的方向跑去,身後是文澤宇那見縫插針的聲音:“表妹,我要水煮牛肉!”奔跑中的林芷珊撇了撇嘴,並沒有吭聲,但卻暗中將這道菜也添到了菜譜裡。在林芷珊和文老夫人兩人相繼離開後,鄭皓濤和鄭柏文兩人均拿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的文澤宇,末了,依然是鄭皓濤搖著扇子,道:“澤宇,你那小表妹會做菜?”“那當然!”文澤宇揚了揚下巴,滿臉的驕傲和自豪,那模樣,說是一隻驕傲的孔雀也不為過。鄭皓濤清咳一聲,以扇掩麵,生生將到喉的笑意逼了回去,以免再次發生剛才那種爭鬥之事,嘴裡卻道:“如此說來,小表妹的天賦全部在做菜上麵了?”否則也不會令吃慣了山珍海味的文老夫人心心念著時辰,以便催促林芷珊做飯,而文澤宇也不會放棄平時維持的那幅溫和的模樣而放開嗓子吼了一聲。“我倒覺得不錯了,總比那些一輩子都沒有找到自己是否有某方麵天賦的人強。”文澤宇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瞧著鄭浩濤:“更何況,表妹做的菜味道很好,比大廚也不多讓,每次品嘗表妹做的飯菜都有一種暖洋洋且發自內心喜悅的感覺,而祖母更是會多用一碗飯,否則……”祖母也不會有那精力每日追著表妹跑了!當然,後麵的話無需細說,經常來相府遊玩的鄭皓濤和鄭柏文兩人卻是明白了。於是,鄭皓濤轉了轉眼珠,突然收好了羽扇,攀著文澤宇的肩膀,道:“你這小子,這就不對了!我們可是朋友,往常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我都會立刻告訴你,然後邀請你一起享用。可如今你這小表妹有一手好廚藝,竟然藏著掖著不告訴我們!你這小子究竟有沒有將我們當成朋友?啊!”鄭柏文也難得地出聲應和道:“是啊。”然後,兩人齊齊看向文澤宇,滿臉的期盼和希翼,但眼眸深處一閃而逝的戲謔和調侃之色,卻是將他們內心的想法出賣了個一乾二淨……!